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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民文化研究

研究論文

資本市場的發展與社會創新的可能性探討陳介英

田野紀要

鹿港文德宮文物調查與歷史分析陳遵旭、賴怡慈魏執宇、蕭信宏

在社運和市場之間的北京食農團體萬尹亮

面對自辦市地重劃：一位社會學學徒的田野反思顏誌君

理論零點

宗教信仰與民主：以佛法為例王崇名

民主的理想與現實陳介英

政治正確的霸凌─眾聲喧嘩到大聲喧嘩鄭志成

2018年 12月

第十八期

ISSN 2078-9548

編輯委員會

主編：王崇名(東海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編輯委員：李建緯(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研究所)

胡志佳(勤益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陳敏郎(弘光科技大學健康事業管理系)

鄭志成(東海大學社會學系)

編輯助理：李雨芩

出版者：逢甲大學人文社會學院庶民文化研究中心

訂閱：一年二期，單冊定價 150 元

個人一年：新臺幣 200 元(均含郵資)

機關一年：新臺幣 300 元(均含郵資)

電話：04-2451-7250#5512

傳真：04-3507-2137

Editorial Board

Editor in Chief：Chung-Ming Wang(Center for General Education of Tunghai University)

Editorial committee： Chien-Wei Lee(Graduate Institute of History and Historical Relics of Feng Chia

University)

Chich-chia Hu(Liberal Education Center of National Chin-Y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Min-Lang Chen(Department of Health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of Hung

Kuang University)

Chih-Cheng Jeng(Department of Sociology of Tunghai University)

Editorial Assistant：Yu-Chin Lee

（版權所有，翻譯及轉載需經本刊同意）

庶民文化研究

庶民文化研究

第十八期

目次

研究論文

資本市場的發展與社會創新的可能性探討陳介英 1

田野紀要

鹿港文德宮文物調查與歷史分析陳遵旭、賴怡慈魏執宇、蕭信宏

21

在社運和市場之間的北京食農團體萬尹亮 83

面對自辦市地重劃：一位社會學學徒的田野反思顏誌君 103

理論零點

宗教信仰與民主：以佛法為例王崇名 115

民主的理想與現實陳介英 121

政治正確的霸凌─眾聲喧嘩到大聲喧嘩鄭志成 127

庶民文化研究第 18 期研究論文

第 1-20 頁 2018 年 12 月

Journal for Studies of Everyday Life

No.18, December 2018, pp.1-20

資本市場發展與社會創新的可能性探討

陳介英1

摘要

由於擁有全世界最發達的資本市場，美國可以說是最具代表性的企

業家型資本主義。而就整個社會創新的基礎與能量而言，美國立基在

資本市場而興起的創業投資產業，更是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從美

國的經驗，我們可以看到對於一個社會創新能量的凝聚與強化，資本

市場事實上可以扮演積極的角色。其實人類的經濟發展，一直都存在

著創新，然而也正是在經濟快速持續創新之後，造成了社會不均與貧

富兩極化的情況，使得社會創新漸漸被視為是解決社會問題的出路。

然而，問題也即在於社會創新如何可能以及如何使它可持續？在本文

的探討中可見到，它其實是和社會資源是否能夠支持有關。而社會資

源的創造，是和資本投入的多寡，以及是否具有持續性有關。要能夠

持續的有資本投入，就需要有資本市場的建構能力，因此，從本文的

探討我們發現，若想讓社會創新可以持續不斷，即在於如何讓它可以

不斷地有資本願意投入與有活潑多樣的資本市場存在，而使其可以受

到各種方式上的資金支持。

關鍵字：資本市場、社會創新、創投

1 作者：陳介英（逢甲大學公共事務與社會創新研究所副教授兼庶民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2 庶民文化研究第 18 期

一、前言

資本主義不管其定義或是形式上有何不同，都有一個最基本的金

融制度是和它相互生成的，那就是所謂的資本市場。而資本市場一般

涵蓋著證券和債券市場（謝劍平，2016）。事實上因應企業在創設資金

取得方式上的不同，也有人因此就將資本主義的經濟型態，分成以股

票市場為主的英美模式，和是以銀行為主的日德模式（Albert 著，1995；

Dore, 2002）。這兩種經濟模式最主要的不同就在於其資本來源上的不

同。雖然 Hilferding（1994）曾指出金融資本是資本主義發展，資本最

集中的階段，甚至導致帝國主義的興起，但我們若用 Soto（2000）對

資本的研究來看，資本在今天的已發展國家，得以有良好的發展，和

他們對於財產權的明確保障與擁有透明合理的法律制度有密切關係。

事實上也唯有合理的法律制度存在，才會使資本能夠展現良好的社會

功用，從而避免了其過度集中化乃至產生壟斷。

資本市場最具體可見與可清楚衡量的，主要即是證券與債券市場。

但事實上，就一個社會的創意潛力之開拓，有一個組織或個人可能扮

演著更為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創業投資公司，以及所謂的天使投資人。

若依 Baumol, William J. and others（2006:60-61）對資本主義的分類來看，

美國可以說是最具代表性的企業家型資本主義。近十幾年來，世界各

地普遍的對社會創新越來越加重視，但事實上整個社會創新的基礎與

其能量，我們都可以從美國興起的創業投資行業，見到其可能的樣態。

儘管銀行的金融中介角色，在經濟的發展上有其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但對於一個社會創新能量的凝聚與強化，資本市場事實上可以扮演著

資本市場發展與社會創新的可能性探討 3

更為積極的角色。本論文也即是企圖在這個方面提出一點初步的觀察，

以期對台灣在社會創新的制度設計思考上能有所幫助。

二、資本市場與創新環境之建立

在整個人類經濟發展歷程中，具體可見觸摸得到的日用商品買賣

市場，可以說貫穿了整個自有文字以來的人類歷史。但是能將抽象的

商品，如技術、知識與所有權等作為商品交易的市場，卻是到近五百

年才逐漸的形成。其中對於經濟發展產生最大影響的應該是各種權證

的交易，而其中又以股票最為顯著。從荷蘭的東印度公司到其證券交

易所的設立（Jong and Roell 著，2011：412-415），我們可以看到，從其

之後，資本市場就漸漸的成為一個國家經濟活力指標。

然而，我們從底下的引言可以看到，股票市場並不是只有股票這

種有價證券就可形成，它還需要有一些制度的設計，特別是法律上對

於股票之相對權利，以其所需負擔之責任限制的規範，就有很重大的

影響：

十九世紀之前，股票市場並沒有明確建立有限責任的概

念，不過，一些個別公司已在章程中訂定責任有限條款。

1811年紐約州的公司組織法是一大突破，進而影響全球思

潮。、、、紐約州法律所規定的有限責任，顯然具有歷史

性的重要意義。在這個法律通過之前，投資人可能只因持

有某一公司的極少數股份，而失去他們的房屋、畢生積蓄，


以及其他的東西，甚至可能入獄，因此投資股票可能帶給

投資人傾家蕩產的惡果。（Shiller著，2003：300）

除了這種在法律制度上的設計，促使了人們免除買賣股票時承擔

過重的償債責任可能之外，股票市場的形成，其實也來自於一般人對

於發財致富的渴望。如證券市場發展的初期，由荷蘭東印度公司所開

創的高額股利，以及其他因股票狂飆而來的迅速致富的例子，也都是

使股票市場，很容易成為最大多數人投資的場域。如 Albert（1995：9）

即指出：「1970 年美國銀行「中介率」（即銀行在國民經濟融資比例）

為 80%，1990 年落至 20%。這戲劇性的變化應歸結於債券市場和其他

有價證券市場的興起。通俗地講，股市代替了銀行。」這樣的一種情

形，其實也不僅發生在美國，幾乎所有經濟已開發之國家，其有價證

券市場都已逐漸成為其國家很重要的經濟動能指標。當然並不是有股

票市場，一個地方的創新能力就會增強，但不可否認的是一個地方的

創新能量，基本上是和該地方的資本形成的速度與效率有密切的關係。

如我們可以看到以色列，其全國人口不過六百萬出頭，卻擁有超過一

百家公司在納斯達克（NASDAQ）股票上市，超過了北美以外任何其

他國家。（Saxenian 著，1999：13）事實上美國可以吸引全世界各地的

創新公司到其證券市場上市，主要即在於美國資本市場所具有的規模

與專業化程度上的優勢。

一個鼓勵創新的環境，其實活躍的資本市場只是其基礎條件，更

重要的是存在著各種專業服務的提供者。如美國矽谷即存在眾多可符

合新創公司及小科技公司需要的特殊專業服務者，包括律師、銀行家、


創投家、以及無數的顧問，故能加速了創新企業的形成。（Saxenian 著，

1999：30）除此之外，矽谷公司還首開風氣，讓一般員工也有認股權。

由於公司的成敗直接關係到個人報酬的高低，因此股票認購權，間接

激勵員工願意為提高股價而努力。由此產生的「股權文化」似乎也使

其對更多創投家具有吸引力。另一方面，由於創投專家會和他們投資

的公司緊密合作，故使得創業投資具有很強的地域性。如在美國的創

投資本就有三分之一是投在矽谷（金額超過位居第二的新英格蘭區

〔New England〕一倍有餘）。同樣的，矽谷的法律事務所也變得相當專

精於與科技新創公司相關的法律問題，例如：智慧財產權、股票首次

上市、技術授權、創業融資及貿易法。另外，當地的會計師、人力資

源公司、創辦期（early-stage）投資者、投資銀行家、行銷和公關公司，

以及各式各樣的顧問群，也靠著彼此互動合作來開拓業務。（Saxenian

著，1999：30-31）對於矽谷所存在的這種有益於創新的環境，我們從

以下多次創業的網訊軟件（WebEx）共同創辦人朱敏的話可見一斑：

你要上哪兒去學怎麼經營一家公司？新創公司起頭難，很容易出錯；

剛開始你想得到的錯誤，還不及實際出錯的百分之十呢。矽谷的優點

在於：失敗後，得到教訓，可以從頭再來。這是唯一可以讓人東山再

起的地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讓公司成長的這麼快。我們篳路藍縷、

不支薪經營網訊軟件，並以低薪和高股票認購權僱請三十位工程師開

發產品（他們兼差當顧問賺取外快）。產品花了大概一年半做出來，也

賣了出去。我們從一位天使投資者那裡籌到七百美元，後來得到更多

傳統創投資金。第一輪籌資，獲得兩千八百美元，第二輪再添兩千五

百美元。不到兩年時間，公司股票就上市。（Saxenian 著，1999：32）


一個鼓勵創新的環境很難出現在舊文化公司仍具有主導地位的地

方，美國矽谷之所以有其特殊的創新環境，有學者指出主要是因為那

個地方，剛好在美國還沒有受到太多陳習束縛的西部：矽谷是一個沒

有傳統產業舊習的新科技社群，這裡沒有經驗老道的經理人才，因此，

矽谷的先驅反而能夠全力避免東岸企業的官僚體系。早在形成某種風

潮之前，惠普的惠利特和普卡德，以及後來英特爾的諾宜斯就開創出

一種新的管理風格，這種管理方式奠基於團隊合作、開放以及參與感。

（Saxenian 著，1999：71）且重要的是，在多年的經驗與做法的傳承之

後，矽谷也形成他們獨有的個人獨立性與自發性，即對員工慷慨的企

業文化，這樣的文化傳承主要源自早期在當地設立，並成為典範企業

的惠普公司：即使後來企業逐漸茁壯擴大，他們仍奮力保存開放、熱

情以及矽谷早期創業者所擁有的特殊使命感。這種管理風格的特色是

充分信賴個人的自發性，擁有高度專業自主性，而且對員工非常慷慨，

這就是著名的「惠普風範」。（Saxenian 著，1999：71）

美國矽谷擁有超高的資本形成速度和效率，並不只依賴於美國法

律制度的設計，它其實也依賴著社會互動的形式與內容。因此並不是

在人多的地方就會有創新，它主要是看這地方的人是如何互動，以及

他們交換的是什麼？因此我們可以看到，矽谷之所以成為創新之谷，

並不僅是因為美國有超級活潑的資本市場，或是它有比其他國家或地

區更完備的法律制度，其為其他地方最不易仿效的，其實是矽谷有全

世界最發達的創業投資資金，與最發達的創業經驗，以及最高密度的

創業經驗分享活動，如有學者在其研究中指出：「矽谷的創投社群鼓勵

他們投資的各公司相互合作，更進一步的促成這樣的互動」。（Saxenian


著，1999：164）

事實上在科技公司、史丹福大學、創業投資家、及在地供應商與

服務提供業者的分權式關係中，使得在矽谷的公司內部與外在環境的

分野模糊不清。很難界定公司的邊界哪裡結束，而矽谷又是從何處開

始。如有矽谷公司就指出，他們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成立，因為本區在

各種機構或單位間，所存在的高度密切相連與互動關係網絡，正是其

公司能夠持續創新的關鍵。（Saxenian 著，1999：161）從 Saxenian（1999：

190）的研究可以清楚看到，經過多年各種新創公司的設立與獲得成功，

矽谷其實已不只是一個地方，它其實是公司、員工、老闆、學生、老

師與其他各種專業服務者，彼此生活與工作交融在一起的，創意與經

驗不斷交流的空間平台，它提供著各種創新所需要的專業與金融資

源。

美國之所以能擁有親和於創新的經濟環境，和它有很多可幫忙新

創事業，在人才、資金、技術上交匯碰撞的機制有關。如有新事業創

辦人想要募集資金時，就可在當地「創業投資俱樂部」（venture-capital

club）主辦的論壇中進行簡報，介紹自己的構想和經營計畫。創投俱樂

部是由墨菲（Thomas Murphy）先生所提倡推廣，它的進行方式主要是

由一位主持人再加上附近地區對創投有同好的個人或團體所組成。在

美國境內存在著各種創投俱樂部，他們定期或不定期的進行早餐或午

餐聚會。由於所進行的活動多未公開宣傳，所以來賓都是以口頭邀約

的方式召集而成。通常在這些聚會中，最重要的活動即是「五分鐘論

壇」（Five-Minute Forum），即任何受邀參加的來賓，可在一至五分鐘的


時間內，報告自己的新創事業概況。這類會議的主要目的是使潛力投

資者與被投資者可進行面對面接觸，以提供彼此更進一步對話與了解

的機會。（Bartlett 著，2002：52）也可以說，由於有蓬勃的各類創業投

資基金的存在，以及與其同時並存的各種專業的咨詢與經驗交流機會，

使得美國成為一個科技創新企業化得以非常快速的國家。而也正是有

這麼多的科技創新的實現，使得美國乃至世界各地的社會創新，也有

越來越多便宜且好用的工具，可加以運用。

三、科技與社會創新趨勢

社會創新固然需要有其制度面向的條件配合，但不管是人際互動

或人際間的相互照顧，乃至於經驗與各種個人所擁有資源的分享，其

實都和科技的進步息息相關。比如科技的發達，使得電報、電話、電

視，以至電腦和網路，不但讓人得以克服遠距通訊的困難，且也對於

人的表達方式與內容提供了很多創新的可能。雖然到今天我們周遭似

乎充斥著各種層出不窮的創新，但追根究底，我們可以發現，它們大

半是立基在資訊與網路科技的創新而來。就資訊創新而言，首要的應

是電腦科技的發明，再者則是網際網路的出現，最後則是結合電腦與

網路科技的智慧手機的製造。底下我們將簡要地介紹幾個由美國資本

制度孕育出來的創新科技，與其所帶動的社會創新。

（一）電腦科技


電腦的發明雖然很早，但它能夠發揮大的作用，主要是因為半導

體的發明，才使得它的建置，可以縮小並快速地降低製造的成本。然

而早期，電腦主要是以大型電腦為主，到個人電腦的出現，應該才是

使它開始扮演著改變社會的巨大功能。事實上也是有了個人電腦，才

使得半導體漸漸成為一個越來需求越大，功能越強的的必需品。而在

這樣的發展趨勢下，讓很多的公司開始可以真正的電腦化。當然隨著

從桌上型到筆記型電腦的演變，也使得人的工作可以更容易的突破空

間的限制，但其更高度的發展就要等它和手機與網路結合之後，才真

正使人的生活與電腦融合在一起。電腦未來的發展，應該是不會有固

定的形體，而會視其需要或功用而有不同的外型。整個電腦所帶動的

社會創新，主要是它使得越來越多人的工作時間與空間，不再有固定

的形態，同時也使得人在生活上的方便性與變化性越來越高，它會有

助於消除社會中所存在的各種自然條件的限制。

（二）網路公司

在網際網路的發展上，它的研發雖然在 1960 年代集開始，但真正

開始成為大家所穩定運用的科技，要到 1990 年之後。也是到 1996 年

之後，internet（網際網路）一詞才開始廣為流傳。於 1994 年設立，1995

年即上市的網景（Netscape）公司開啟了網際網路的時代，雖然它後來

被美國在線（America on line）收購，但它的上市標示著網際網路開始

進入實際可被應用的時代。至於後來上市於 1996 年的雅虎（Yahoo），

和上市於 1997年的亞馬遜（Amazon），以及上市於 1998年的易貝（e-bay），


上市於 2004 年的谷歌（Google），上市於 2012 年的臉書（Facebook）等

立基於網路科技的公司，逐漸地使網際網路成為方便與豐富生活的科

技發展。這些公司的上市，以及其從創投資金，以至於上市後從股票

市場所獲得的回報，是其得以快速增長，和其得以成為生活中隨手可

得的技術工具，實有著密切的關係。而其所帶動的社會創新，雖仍不

是太明顯，但至今至少已在弱勢者的照顧，與知識取得及教育方式的

改變上，有越來越多的影響。

（三）智慧手機

手機主要發展於 1980 年代，到了 1990 年的手機，仍是塊頭很大

的一種笨重可攜性通話工具。直到其第二代出現，即由類比轉為數位

訊號手機通訊系統的出現，手機才開始逐漸有語音之外的服務。到了

2000 年，手機已逐漸可以連上網路，其中雖然有公司在 iPhone 出來之

前即已研發出手機和手持電腦結合的智慧型手機，但因為軟體無法擴

充故其市場擴展不易，唯有結合了可透過網路隨時下載小型運用程式

的 iPhone 出現，才整個讓智慧手機進入能和生活中各種需求緊密結合

的階段。也是這樣的整合性的創新，讓 iPhone 手機一枝獨秀，主導了

智慧型手機的市場至今。後來雖然有谷歌（Google）研發出新的操作

系統，但仍難以撼動蘋果電腦公司所具備的先行者優勢。然而我們要

注意的是，在約 20 年的時間，蘋果電腦公司可以從一間小公司，成長

為一家提供著世界最先進智慧手機的公司，其中若沒有美國龐大與高

動能的資本市場，應該不容易成為事實。至於智慧手機所帶動的社會


創新，仍還處於發展中的階段，目前較明顯的是其已提供了社會大眾

彼此互動完全擺脫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並且逐漸在消費與老人照顧上

產生越來越大的便利性。

四、社會創新的金融基礎

對於社會創新，若我們從資訊科技在今天所造成的知識、工作與

生活上的巨大改變，可能會覺得科技才是我們目前很多社會創新的基

礎，但若我們更進一步的去看，會發現這些有助於社會創新科技的產

生，若沒有資本市場的支撐，是很難發展到今天的規模。更重要的是，

這些科技的發展，雖然剛開始可能只是個想法或是很不起眼的一個技

術創新，但是因為有創投資金（venture capital）的出現，以及其背後的

廣大資本市場的存在，使得這些想法或技術得以獲得發展的機會。而

其發展之後，因又有人將所賺的錢，投資於這種新創的科技公司，故

使新創的公司可以源源不斷地出現，從而提供了越來越多可用以社會

創新的科技。

因此，就 20 世紀後期以來的各種科技創新，我們不可忽視的是在

其背後，支撐其不斷前進的以創投資金為前鋒的資本市場。創投是創

業投資或稱為風險投資（venture capital）的簡稱，有人指出它主要是源

於一些富有的家族。美國在 1958 年的小型企業投資公司法（Small

Business Investment Company Act, SBIC）通過後，使得不同類型的資金

來源和目標，也開始加入風險性投資的行列。如銀行、金融機構、大

學捐款、基金會，在美國很快的就成為風險與獲利皆高的科技產業主


要投資者。（Gupta 編，2002：31）

在早期創投資金的支持下，我們可以看到英特爾（Intel）、惠普（HP），

以及國家半導體（National Semiconductor）等公司，成了促成下一代新

創公司出現的動力引擎。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 創投的 Tom

Perkins 和 John Doerr，以及許多創業家，都受到這些早期成功的科技企

業影響。由於這些科技公司持續性的成功，加上諸如思科（Cisco）、微

軟（Microsoft）等科技公司所創造出來的豐碩成果，使美國的創業投資

與資本市場，和其科技公司的蓬勃發展，存在著比其他國家都還密切

的關係。（Gupta 編，2002：33~34）

由於有越來越多的新創科技公司成功上市後，獲得了超高額的報

酬，使得集中於矽谷的創投業者，能吸收來自各方的資金。如 1996 年，

風險基金即吸收到一百億美元，而到了 1997 年，增至兩百億美元，到

了 1998 年就超過了兩百六十億美元。這種投資方式的風險，雖然比直

接投資於股票公開上市的公司高，但也提供了較高的報酬率。據估計

早期矽谷創投業者在任何投資案例的獲利至少兩成，若是所生產或提

供的產品或服務大受市場歡迎，則其獲利就會像所資助的新創公司一

般快速成長。這種情形，我們從創投業者所支持，而獲得高速成長經

歷的網景（Netscape）、亞馬遜網路書店（Amazon.com）以及雅虎（Yahoo!）

等公司的例子，就可以了解到創投業者，可以說是以電腦和網路科技

為基礎的「新經濟」（New Economy）核心。（Stross, Randall E.著，2001：

3）

銀行在科技產業當道的時代，雖然不如創業投資公司一樣的扮演


著重要推手角色，但是也有少數一些銀行專門從事高科技產業的融資

業務。如位於矽谷的一些銀行，由於他們對於創立初期高科技公司的

貸款已累積相當經驗，較不容易過度緊張，無故的緊縮所帶出資金，

因而造成投資的失敗。如他們會藉由協商出以債券更換為股權的附加

條款，或者將貸款利率彈性的變化，依債務人的財富狀態，採取固定

基礎或指數加碼的安排，最後創造出共存共榮的夥伴關係。（Bartlett,

Joseph W.著，2002：49）因此，我們會看到得以在高科技產業融資有

所表現的銀行，其成就也和其能與資本市場做緊密結合有關。

由於高科技產業的資金需求通常非常巨大，用通俗的話來講是非

常的燒錢。因此我們會看到只有少數的新創事業能夠只憑著一輪集資

行動，即順利的達到可公開上市的階段。很多創投業者指出，早期科

技企業消耗資金的速度往往超乎意外。因為新的科技產品，往往代表

著新的市場形成，因此需要有一段時間去慢慢的創造出來。如數位電

腦、影印機、快遞郵件、網際網路等，其出現並不是針對當時已存在

之需求而發展出來的產品。也就是說，有不少科技產品是被創造出來

推出市場後，顧客的需求才相繼被創造或發掘出來。例如，電腦剛研

發出來時，並沒有任何消費者在排隊等候電腦上市，以便採購來解決

其面臨之問題的。（Bartlett 著，2002：56）所以有長時間的醞釀，和耐

心等待市場的需求起來，是不少科技產業共同面臨的經驗。而在這個

燒錢的等待期，若沒有資本市場的支撐，很多高科技公司即很難生存。

除了上述經由在資本市場支持下所導致的眾多有助社會創新科技企業

的發展之外，從底下的討論我們將會看到資本市場也可能直接的因投

資人的關注，而使企業在運作上產生有益於社會的改變。


由於資本市場主要是由廣大的投資者所組成，因此投資者的偏好

有時也會對企業運作方向有所影響，進而使其對社會產生積極貢獻。

如從以下一個發生在奇異（GE）公司的例子，我們可以看到單純為投

資股票的股東，似乎也有可能發揮影響力：

2002年，好幾個持有少量奇異電器股票的宗教團體的退

休基金，在奇異電器的股東大會上，提出一項看似唐吉軻德

式的股東提議。這些修女要求董事會公佈奇異電器的溫室氣

體排放量，以及董事會可以採取哪些作法以促進能源效益並

對抗氣候變化。些修女主張，肩負起環保責任可提升奇異電

器的獲利。執行長傑夫瑞・伊梅特（Jeffrey Immelt）一開

始不理會這項決議，並下令按例予以駁回。但這次會議卻出

現始料未及的結果。高達 23%的奇異電器投資人支持這群修

女的提案，並抵制經營團隊的決定。受到指責的高階主管決

定重新檢視，這群新世代資本家股東們對他們傳達什麼訊

息。他們下令在內部進行詳盡的研究，看看需要採取哪些作

法以降低溫室氣體的排放量。這些研究結果令人大開眼界。

如果奇異電器改變作法，讓能源效益成為企業的核心宗旨之

一，公司的聲譽將可獲得提升，而且只要五年的時間，就可

以額外創造出至少 100 億美元的營收。為了達成這項目標，

奇異電器特別於 2005年在全集團內部推出一項匿名為「綠色

科技新主張」（ecomagination）的劃時代計畫。（Davis,

Stephen、John Lukomnik、David Pitt-Waston 著，2008：


11-12）

事實上，若資本市場主要是由大多數國民所共同參與的投資場

域，儘管每個人所擁有的股份可能不大，但這樣的一種經由專業投資

人帶領的國民投資市場，是有可能因為投資者普遍對於社會某個面向

的關懷，而驅使所參與的基金，扮演著如上述引言所展顯的角色，帶

動公司的轉變，進而促成了某種社會創新的實現。這種全民參與的資

本市場結構，其實也是使所謂公民經濟得以出現的重要機制：

公民經濟正消除一度橫亙在投資人與鼓吹團體社群之

間的界線。你可能既是退休金受益人，又是股東、工會會員、

納稅人，以及某個狩獵俱樂部的會員。不慣扮演哪種叫色，

你現在會希望動員資金，達成你的財務與社會目標。如果你

參與某個鼓吹團體，這樣的新環境給了你參與行動的機會。

（Davis, Stephen、John Lukomnik and David Pitt-Waston

著，2008：291）

社會創新基本上是不可能單面的由資本市場或投資者所驅動，因

為資本市場是否具有動能，以及是否會知道有什麼社會的創新可以去

實踐，往往是有賴於參與這個市場形成的人是否有此知覺，或雖不是

在此場域中，但是很清楚其運作方式與資金配置移動條件的人加以促

成。事實上是需要有這些人的存在，才有可能造就資本市場和社會創

新的直接連結，否則社會創新就只能間接的透過創新科技或產業的發

展來實現。總之，若使想要投入社會創新的人，對資本市場及其運作

方式有更多的認識與了解，必然會有助於其理想或目標的達成。


五、小結：持續創新社會之形成

金錢之所以成為資本，其實就在它已具備了推動或造成了某些事

物的能力，在人類的經濟發展歷程中，資本所能推動的事物，隨著市

場種類的擴大，也逐漸的在增強。但不管是市場的擴大或資本的增加，

事實上都需要有一個常隱而不顯的制度結構支撐，那就是能對所有權

有明確保護，並對投資者的利得與損失，及賠償責任有合理規範，且

對於投資自由有最少限制的法律制度環境。

其實人類的經濟發展，一直都存在著創新，只是越初期人類的知

識與可供使用的資源也越有限，因此創新的出現並不常見。但隨著航

海大發現，人類逐漸有能力將全世界的資源納入交易網絡之中，使得

創新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並在 18 世紀工業革命後，快速地出現各種創

新。然而在一連串的經濟與科技創新之後，也明顯的使得國與國之間

的富裕差距加大，甚至也造就了國內每個國民所得的日趨不均。正是

在這些因經濟持續創新之後，所造成的種種社會不均與貧富兩極化的

情況，使得社會創新漸漸被視為是解決社會問題的出路。然而，問題

也即在於社會創新如何才有可能？以及如何使它可以持續的創新？

其實問題的難以解決，就在於經濟雖然是社會發展的基礎，但經

濟是否可以持續發展，其實是和社會資源是否能夠支持有關。而社會

資源的創造，是和資本的投入多寡，以及是否具有持續性有關。而能

夠持續的有資本投入，就需要有資本市場的建構能力，因此，正如有

位藝術評論家 Hughes 所言：若想復興某項事物（即研究並賦予某種譜

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能夠銷售甚至暢銷。（Plender,著，2017：283）


我們也可以說，若想讓社會創新可以持續不斷，即在於如何讓它可以

不斷地有資本願意投入，或有活潑多樣的資本市場存在，而使其可以

受到各種方式上的資金支持。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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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al Market and the possibilities of Social Innovations

Chieh-Ying Chen2

Abstract

Because of having huge capital market, United States is the

benchmark of entrepreneurship capitalism. The dynamic venture capital

industries are very important for the base-setting and energy of social

innov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short, we can see the positive role that

would be played by the capital market in the case of United States. In fact,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during the human history has existed many

innovations already. But at the same time, it caused the unequal and

polarized societies. So the social innovations have been seen as the

solutions for the increased social problems gradually. Then, the big gest

question is how the social innovations could be persistent? The creating of

social resources is related to how much capital could put in and

continuously. From the exploring of this paper, we found that if want to

have continuous capital to put in, there have to been the ability to build

capital market. That is to have dynamic capital in order to support various

social innovations.

Keywords: Capital Market, Social Innovation, Venture capital

2Graduate Institute of Public Affairs and Social Innovation

庶民文化研究第 18 期田野紀要

第 21-83 頁 2018 年 12 月


No.18, December 2018, pp. 21-83

鹿港文德宮文物調查與歷史分析

陳遵旭、賴怡慈、魏執宇、蕭信宏1

一、緒論

（一）研究動機與背景

根據 2016 年 7 月 27 日修正公布《文資法》第 65 條新增第 2

項規定：「主管機關應定期普查或接受個人、團體提報具古物價

值之項目、內容及範圍，依法定程序審查後，列次追蹤。」使文

物的普查正式成為法定工作之一，各縣市古物主管機關便同時啟

動境內文物普查相關計畫。而文物普查的核心主體工作，是將各

形各色不同類別文物的名稱、屬性、分類、數量、年代、尺寸、

材質、技法、來源記錄等等基本資料調查記錄並對其文化資產價

值進行初步判斷，不僅涉及大量性質資料的分析及記錄，且其工

作是由不同部門、不同資歷背景的大量人力一起參與執行。2而

文物普查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是一門相當專業的工作，普查作業

人員須對文物的歷史、脈絡等文化資產價值有相當的訓練，而目

1作者：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研究所研究生。（聯絡地址：台中市西屯區文華路100號，電子郵件：

[email protected]） 2 文物普查輔導中心(2018)。文物普查與暫行分級作業手冊。臺中市：文化部文化資產局。頁 15


前真正對此領域有深入研究的團隊並不多，因此大多縣市文物普

查計畫皆面臨缺少優質團隊協助計畫之執行。

有鑑於大環境的改變與需求，或是對傳世文物的興趣，除

了許多人與學術單位建構對於文物調查與研究的領域，各地宮

廟也逐漸對於自身的文物產生了瞭解的意願，進而開始投入資

源進行調查工作。

有鑑於鹿港的區域開發歷史佔有台灣發展的重要地位，筆者

群結合了以研究鹿港文史的蕭信宏、研究宗教與民俗的陳遵旭、

擁有文物普查經驗的賴怡慈與專業文物攝影的魏執宇等四位。以

筆者群對於鹿港之地緣關係，選擇鹿港街尾地區重要的角頭王爺

廟「文德宮」作為本次調查計畫之對象。

鹿港文德宮主祀溫府王爺，屬於街尾地區角頭廟，該廟

無文化資產身分，民國 88 年 921 大地震後受到嚴重損傷，民國

91 年修復完成，成為「金碧輝煌」的現代水泥廟宇。而文德宮

的廟史記載，可推至雍正 8 年，「傳係先民恭請自泉郡，抵台初

祀於民宅，凡所禱必有感應，靈異傳於遐邇，香火日盛。雍正 8

年，西元 1730 年，眾庶鳩資創建廟宇，並以溫夫人、張順白三

夫人配祀焉。」3，大正年間的「寺廟台帳」亦有文德宮相關紀

載。但文德宮經過光緒、昭和、民國 60、90 年代多次整修，廟

的外觀、廟的格局、廟的物件與原始面貌及收藏內容以有極大差

異，加上現況的金碧輝煌，很難看出是否如當地人認為是雍正年

3 參見鹿港文德宮內碑文。

鹿港文德宮文物調查與歷史分析 23

間的廟宇？透過文物普查的研究方法練習，檢視廟方留存的幾件

神像與相關物件，式著探討其物件與廟方的脈絡，藉此找出具有

文化資產價值的文物，進而透過文物考究出建廟的歷史。

（二）研究方法

研究方法大致可分為四種方式進行：1.文獻分析；2.田調口

訪；3.文物分析研究；4.圖像學方法。詳細執行重點如下：

1. 文獻分析：由鹿港開發史和街尾開發史去驗證寺廟台帳所寫

文德宮建於雍正 8 年是否合理，再由文物和文德宮廟史比對

是否合理。

2. 田調口訪：採訪當地耆老、廟務人員、文史工作者，以其口

述記憶和歷史文獻相互印證。

3. 文物分析研究：根據文德宮所藏文物進行拍攝、丈量，並收

與文獻、口訪資料綜合比對研究分析，耙梳宮廟與地方開發

史之脈絡與關係。文物年代判定要項如下：4

1）年款；2）贊助人；3）古物名稱；4）歷史文獻；5）口

述歷史；6）工藝技法；7）器表外觀；8）器物類型與風格；

9）空間建造年代；10）科學儀器檢測。

4. 圖像學方法：文物可分為形式與意義，風格分析是討論文物

的形式問題，而圖像研究則是探尋文物的主題與內在意涵的

人文意義。就其內容層面，根據西方圖像學家潘諾夫斯基的

4 文物普查輔導中心(2018)。文物普查與暫行分級作業手冊。臺中市：文化部文化資產局。頁

131-134。


理論，圖像意義可分成三層：5

1）最初的或是自然的涵意：前圖範研究的描述階段。

2）第二層或傳統涵意：圖範研究。

3）內在的涵意或內容：圖意學研究。

以此方法做為判讀文德宮宮廟文物的工藝與年代依據。

（三）調查對象資料

1. 調查對象：鹿港文德宮

2. 地址：彰化縣鹿港鎮街尾里文明街 44 號

3. 連絡對口窗：宮主陳春興

（四）調查程序與步驟

1. 執行能力團隊組成

5 同上註。頁 140-141。


2. 確定文物普查目標

依據《文物普查列冊追蹤作業應注意事項》§4：文物具

備下列條件之一者，得列入普查：（1）製成年代愈 50 年或具

有文化意義之文物；（2）已故名家（人）之作品或手稿；（3）

重要事件相關文物；（4）出土（水）遺物。

3. 擬訂研究進度與品質控管參考條件

三月四月五月六月

研究資料收集

廟方聯繫溝通

期中報告

田調口訪與文物攝影

文物研究與表格填寫

結案報告

4. 行政作業，工作會議

先由具有地緣關係之蕭信宏事先拜訪廟方人員取得初步

同意，接受本團隊進行文物普查與訪問。後組員利用時間討

論工作方向與撰寫章節之分配，並利用通訊軟體 LINE 群組

隨時互相提出工作遇到之疑問或困難，並提醒與報告工作進

度。


5. 任務編組與分工

普查田調分工

攝影魏執宇

普查登錄賴怡慈、陳遵旭、蕭信宏

口訪與地方史料蕭信宏

寫作分工

研究緒論與方法魏執宇

文物分析與現況賴怡慈

地方與廟宇史料蕭信宏

信仰研究與分析陳遵旭

6. 確立調查實施順序：重要工作時間與工作照

全體組員 3 月 28 日至鹿港文德宮拜訪廟方人員，取得同意接

受文物普查紀錄，並約定下次（5 月）拍攝時間。

鹿港文德宮於 5 月 11 日進行文物拍攝、丈量、紀錄與耆老訪

談。


圖 1：2018.3.28 全體組員至文德宮拜訪廟方圖 2：與廟方溝通並取得同意接受普查記錄

圖 3 庫房文物初步檢視圖 4：庫房文物堆放現況

圖 5：2018.5.11 工作前向王爺上香稟報圖 6：全體細看討論拍攝成果

圖 7：文物拍攝圖 8：以布尺丈量物件尺寸


7. 古蹟中既存古物影像紀錄

A、拍攝、測量器材：

1）相機：Canon EOS 5D Mark IV 全幅相機

2）鏡頭：Canon EF 100mm f/2.8 L Macro IS USM 微距鏡、

Canon EF 24-105mm f/4 L IS USM

3）燈源：神牛 260C 可調式 LED 平板燈

4）其他：腳架、色階卡、白色背景、延長線

5）測量工具：布尺、紅線、線香、手套

B、拍攝與測量相關設定與注意事項：

1）相機設定：光圈 8-16 小光圈、ISO200 取得較佳畫質與

景深

2）光源設定：設定為 5500K 自然光色溫確保拍攝顏色正

確

3）注意動線與文物、人員安全

4）注意宗教禁忌並隨時與廟方保持溝通

8. 相關資料建檔

依據文資局公告《文物普查建檔資料表（第一階段）》

進行文物資料建檔。

9. 落實後續研究、分級與相關建議

未達古物標準者，雖然「不予登錄」，但亦可造冊列

管。唯文德宮此次僅願意接受進行文物普查，並全員配


合提供場地、文物搬運與耆老訪談等協助作業，但尚無

意願將相關資料進入政府相關紀錄系統。本團隊將相關

資料建檔，提供廟方內部留存，待廟方人員觀念改變後，

便可將相關物件進行古物指定程序。

（五）研究成果回顧

鹿港文德宮主祀神為溫王爺，也是台灣傳統的王爺信仰宮

廟，欲了解文德宮的文物與歷史發展脈絡，勢必深入研究台灣的

王爺信仰文化，王爺信仰是台灣最為廣泛與悠久的信仰之一，各

地皆有不同的王爺信仰系統，也發展出各自特色的傳說與特色，

包含有瘟神信仰、地方忠義信仰、航海護佑信仰等，反映著地區

與源流的差異性，也因為王爺信仰的普遍與多元，其相關研究領

域呈現出不同類別的發展。

以目前台灣常見的王爺信仰研究來看，多見研究者著眼於特

定地區的王爺信仰研究，如翁志廷的《金門蘇王爺之信仰研究》

(2005)6、江月英的《北門鄉蚵寮聚落「王爺」信仰之研究》(2005)

7、

陳明峻的《澎湖地區王爺信仰之研究》(2006)8、蔡泊蕙的《嘉義

縣布袋鎮地區王爺信仰之研究》(2010)9、方玉如的《蘇厝甲王爺

信仰之研究》(2010)10、沈淑芬的《雲林褒忠馬鳴山鎮安宮五年王

爺研究》(2010)11、李志峰的《路竹地區王爺信仰之研究》(2013)

12、

6 翁志廷(2005)。金門蘇王爺之信仰研究。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系碩士在職專班，台北。 7 江月英(2005)。北門鄉蚵寮聚落「王爺」信仰之研究。國立台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台南市。 8 陳明峻(2006)。澎湖地區王爺信仰之研究。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教學碩士班，高雄市。 9 蔡泊蕙(2010)。嘉義縣布袋鎮地區王爺信仰之研究。國立台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台南市。 10 方玉如(2010)。蘇厝甲王爺信仰之研究。台國立台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台南市。 11 沈淑芬(2010)。雲林褒忠馬鳴山鎮安宮五年王爺研究。國立中正大學台灣文學所，嘉義。


王源晟的《新竹新豐地區池府王爺信仰研究》(2015)13等，深入的

探討各地王爺信仰的源起及信仰脈絡，藉此反應出不同地方王爺

信仰的區域性差異。

另有從文學傳說視角切入的研究領域，如林麗寬的《金門王

爺民間信仰傳說之研究》(2001)14、蔡叔珮的《東港東隆宮溫王爺

與迎王傳說研究》(2008)15、林君蓉的《台灣王爺故事研究》

(2008)16、洪瑩發的《台灣王爺信仰的傳說研究-以台南地區為主

的考察》(2013)17、歐佩怡的《澎湖的王爺信仰及其傳說》(2015)

18

等，此類研究多從傳說與文學切入，探討王爺信仰的神話發展與

影響，著重的方向在於其文學形成架構。

除此之外，也有從王爺信仰探討地區發產與傳播脈絡之研

究，如顏芳姿的《鹿港王爺信仰的發展形態》(1994)19、陳宏田的

《台南地區王爺信仰研究--兼論城鄉差異》(2002)20、許良瑋的《東

港地區溫王爺信仰與角頭祭祀圈發展之研究》(2012)21、蔡淑慧的

《金門蘇王爺信仰的傳播與變革》(2013)22等研究內容，從信仰層

12 李志峰(2013)。路竹地區王爺信仰之研究。國立台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台南市。 13 王源晟(2015)。新竹新豐地區池府王爺信仰研究。玄奘大學宗教學系碩士在職專班，新竹。 14 林麗寬(2001)。金門王爺民間信仰傳說之研究。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在職專

班，台北市。 15 蔡叔珮(2008)。東港東隆宮溫王爺與迎王傳說研究。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教學碩士班，高

雄市。 16 林君蓉(2008)。台灣王爺故事研究。國立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在職專班，桃園。 17 洪瑩發(2013)。台灣王爺信仰的傳說研究-以台南地區為主的考察。東華大學中國語文學系博

士班，花蓮。 18 歐佩怡(2015)。澎湖的王爺信仰及其傳說。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歷史學系碩士，台北。 19 顏芳姿(1994)。鹿港王爺信仰的發展形態。國立清華大學歷史學系碩士，新竹。 20 陳宏田(2002)。台南地區王爺信仰研究--兼論城鄉差異。臺南師範學院鄉土文化研究所，台南

市。 21 許良瑋(2012)。東港地區溫王爺信仰與角頭祭祀圈發展之研究。國立屏東教育大學社會發展

學系，屏東。 22 蔡淑慧(2013)。金門蘇王爺信仰的傳播與變革。國立金門大學閩南文化研究所，金門。


面深入的探討了其所影響的地方發展與社會型態，呈現出一種跨

領域的研究成果。

從上述各項研究可以看出，台灣的王爺信仰依地區性不同，

研究者不可避免的多以單一地區信仰發展切入研究，並多以信仰

意涵或儀式等角度，探討區域性的信仰差異化，或從文學角度討

論王爺信仰的發展脈絡，更甚者，深入的發掘信仰與地區發展的

關聯性，試圖從各個角度，將王爺信仰與地方關係緊密串連在一

起，而本文也就是在這些研究基礎上，試圖從物件的角度切入，

分析物件的文資價值與歷史脈絡，並與宮史與地方開發史互相呼

應，印證文德宮在鹿港街尾地區的信仰發展脈絡。

另一方面，本次調查除了王爺信仰之外，更重要的是文物普

查登錄與研究分析，文物研究在近幾年文資法正式通過後，開始

逐漸受到重視，在學術界成為一門專業的研究領域，各宮廟也陸

續委託專業團隊進行研究與分析，其中李建緯、林仁政、吳慶泰

老師們所執行調查與著述的《聖物廕福興：大里杙福興宮文物的

文化資產分析與歷史詮釋》(2017)，為單一宮廟文物完整調查、

詮釋及賦予文資價值建議的研究代表作，同時文化資產局所出版

的《文物普查與暫行分級作業手冊》(2018)更是法規明定對於文

物普查實作的標準作業流程，本次調查也依循著此標準作業流程

與規範，進行完整而詳細的文物普查與分析。


二、歷史、信仰脈絡與文德宮介紹

（一）鹿港開發史和鹿港街尾歷史

鹿港位於台灣中部，在台灣清代開發史中素有「一府、二鹿、

三艋舺」之稱，可見鹿港為清代台灣中部開發的重點城市，在台

灣開發史上有相當重要的地位，鹿港從荷蘭時期 1644 年左右就

有漢人來到此地附近的紀錄，23此地當時屬於原住民巴布薩族馬

芝遴社域，漢人來此與平補族從事貿易，24明鄭時期永曆二十年

（1666）沙轆平埔族不滿漢人統治，鄭經親自率劉國軒平亂，事

平後，劉國軒軍隊進入半線（彰化市）駐紮，分遣一支回教軍隊

進駐鹿港北投一角（今郭厝里），擔任海防、屯墾，25以致施琅收

復台灣後仍循明鄭之例亦設鹿仔港汛（軍事單位）在此地。26

但鹿港真正開始成為商業城市應該歸功於康熙末年施世榜

開築八保圳完成，自康熙末年至雍正年間，台灣的開墾突飛猛

進，因聚落增多，而逐漸進入漢人定居成圧的階段，彰南地區的

水田化，生產力大幅提升，彰化平原成為中國大陸的糧食供應

地，鹿港成為中國大陸和台灣之間的貿易大港，27鹿港開始人口

增加，鹿港從早期的一些漢人居住地區，因沿著河港地形和貿

23 黃秀政(1999)。台灣史志論叢〈清代鹿港的移墾與社發展〉。台北市：五南圖書出版有限公司。

頁 67 24 同上註。頁 9 25 同上註。頁 11 26 中研院漢籍文獻，臺灣方志/六五臺灣府志/卷四武備志/水陸營制/臺灣水師左營經制額設

http://hanji.sinica.edu.tw/?tdb=%BBO%C6W%A4%E5%C4m%C2O%A5Z 點閱時間：2018∕4∕14 27 黃富三(2006)。台灣水田化先驅施世榜家族史。南投市：國史館台灣文獻館。頁 105


易，形成了西北和東南向的鹿港街市。28根據漢寶德、洪文雄和

林會承的《鹿港古風貌之研究》，以雍正八年作為區分，雍正八

年以前鹿港約分為三個聚落（圖 9），分別為鹿港街西北方的北

頭聚落，這個地區包含了現在的天后宮、泉州街、東石和郭厝，

此地可能是當時的碼頭區域，第二聚落為鹿港街中間偏南的興安

宮聚落，此地可能為興化人和軍方的活動區域，第三聚落為街東

地區景靈宮和拱辰宮的散村農業許厝埔聚落，29康熙晚期八保圳

的開成，促使荒地、旱田水田化，生產力大增，台灣南部和大陸

移民湧入彰化平原開墾，多餘米糧透過鹿港輸出至內地，以換取

內地生產之生活必需品，雍正八年（1730）後致使順著河道和貿

易商店的開立，三聚落連結和向外發展，產生了鹿港街市。30

28 黃秀政(1999)。台灣史志論叢〈清代鹿港的移墾與社發展〉。台北市：五南圖書出版有限公司。

頁 33–37 29 同上註。頁 35–36 30 同上註。頁 36

圖 9：雍正八年以前的鹿港三聚落(圖片引自：：

陳仕賢《鹿港不見天街傳奇》、蕭信宏製圖)

圖 10：鹿港東大車路、南大車路和街尾位

置(圖片引自：乾隆台灣輿圖、蕭信宏製圖)


街尾地區最早的開發時間應該是和康熙晚期彰南八保圳的

開發完成有關，街尾（圖 10）的地理位置位於鹿港南路31進入鹿

港街的地方，康熙末葉至乾隆初期，施厝圳租館就設在鹿港，租

穀皆集中在鹿港，再以海路輸送施氏故鄉福建省泉州府晉江縣。

32租穀透過南路和東路運送進來，街尾地區因此有人居住，於雍

正八年（1730）建立了王爺館（文德宮），乾隆四十二年（1777）

至乾隆四十五年（1780）間王坦

上任鹿港巡檢33，捐義塚於鹿港

後街尾34，乾隆晚期地藏王廟建

於義塚之前，35嘉慶十七年

（1812）由鹿港海防同知薛志亮

率陳士陶等捐建文武廟，36但街

尾地區清代因離碼頭商業區較

遠，鄰近港底竹子、木材存放

區37和後街尾墓葬區

38，故無法

像「街頂」39商業區一樣快速發展，由清末時期地圖（圖 11）來

看，街尾地區雖有發展成一條街區（頂街尾、中街尾、廈街尾），

但房屋密度不高魚池相當多，應該是建設清代鹿港所需泥土所

31 臺灣府汛塘圖繪於雍正 12 年至乾隆 24 年間，此地圖就有南大車路的繪製。 32 黃富三(2006)。台灣水田化先驅施世榜家族史。南投市：國史館台灣文獻館。頁 106 33 周璽(1993)。彰化縣志。台灣文獻委員會。頁 106 34 同上註，頁 64 35 李建緯主持(2013)。第二期彰化縣古蹟中既存古物登錄文化資產保存計畫。彰化：彰化縣文化

局 36 黃秀政(1990)。鹿港鎮志．沿革篇。鹿港：鹿港鎮公所。頁 241 37 王康壽，洪春生(2012)。鹿港小巷之美。彰化縣：鹿港鎮公所。頁 159 38 同上註。頁 110 39 鹿港人對五福大街（中山路）商業貿易區的稱呼。

圖 11：清末鹿港古地圖頂街尾文德宮位置圖

圖片引自：鹿港天后宮牆面、蕭信宏製圖


挖，但因街尾發展受限，故魚池仍舊保留下來。

鹿港至道光二十年（1840）開放五口通商，台米競爭不過南

洋米，經濟命脈被斷，40再加上咸豐年間濁水溪氾濫，造成河道

淤積，無力疏濬，41至此每下愈況，但在清末時期仍然是台灣重

要的商業城市，進入日治時期因縱貫鐵路開通，鹿港從此退出貿

易樞紐，轉為人口移出的街鎮。

（二）鹿港王爺信仰

鹿港在清朝時期是台灣中部的貿易商港，因交通便利，福建

泉、漳移民隨之增加，同時帶來原祖籍的守護神或香火，在此安

身立命，並於開墾有成後感念神明保佑，紛紛建廟奉祀，因此鹿

港街區宮廟林立，以廟宇的性質區分，可分為以下幾類42：

閤港廟：鹿港地區不分族群、角頭、人群接受所有民眾祭祀

的廟宇，該廟在清代由鹿港八郊商戶倡議修建者，稱為閤港

廟，如龍山寺、天后宮、文武廟、地藏王廟、威靈廟（大將

爺廟）等。

角頭廟：鹿港街區約有三十幾個小地方性的角頭，每個角頭

皆有主祀的神明會或廟宇，這些廟宇大多是王爺廟，稱為角

頭廟，如文德宮、護安宮、集英宮、武澤宮等。

人群廟：同一個祖籍的人群所信仰祭祀的廟宇，稱為人群廟。

40 葉大沛(1997)。鹿港發展史。彰化市：左羊出版社。頁 631 41 同上註。頁 633 42 陳仕賢(2009)。宗教鹿港。鹿港：鹿水文史工作室。頁 21


鹿港有三座人群廟，分別是潮州人的三山國王廟，興化人的

興安宮，南靖人的南靖宮，南靖宮和三山國王廟近來有轉變

為角頭廟的趨勢。

宗族廟：某一姓氏或某一宗族的信仰廟宇，如錢江真如殿(錢

江施姓)、潯海樹德堂(潯海施姓)、郭厝保安宮 (郭姓)等。宗

族廟近年來也有轉變為角頭廟的趨勢。

其他：官帑興建的廟宇，如敕建天后宮 (新祖宮)、水師會館

(金門館)。金門館現在也有轉變為角頭廟的趨勢。

這些宮廟中，供奉王爺的廟宇就有三十五座，比例高達六

成，而各寺廟除主神外，大都供奉有配祀王爺或是代巡王爺，王

爺信仰的盛行在鹿港已與居民生活融為一體，舉凡謝神、拜天

公、補運、安宅、淨油，遇事「扛佛」出壇等43，與鹿港人的生

命禮俗息息相關，如今已成為保境佑民的地區守護神。清末鹿港

街區共分為三十九個角頭，而所指的鹿港街區並不是現今鹿港鎮

管轄的行政區域，而是民間俗稱的「鹿港街仔」，位於鹿港舊名

北頭44以南、俗稱街內

45、街頂、街尾以北（舊時復興路以西），

現已跨過了中正路、西至舊港溝，主祀神明為王爺共有二十四

座，而供奉王爺的廟宇就有三十五座，其密度之高，全省罕見。

46 其中位於北頭的奉天宮蘇府王爺廟，建廟雖晚，但因信仰年代

43 莊研育(2018)。鹿港的王爺與暗訪儀式。鹿港：鹿溪文史工作室。頁 6 44 北頭地區﹕鹿港北頭漁村位於街區的北方，為東石、郭厝、後寮仔等三個角頭，行政區域包

括東石里、郭厝里、玉順里和新宮里 45 大致為現在的中山路 46 莊研育(2018)。鹿港的王爺與暗訪儀式。鹿港：鹿溪文史工作室。頁 8


久遠，分香子廟眾多，為鹿港天后宮的「副駕」47相傳鹿港天后

宮媽祖如果要降下懿旨，都透過奉天宮的乩身降旨。48鹿港有所

謂「三月瘋媽祖、四月瘋王爺」，就是因為媽祖農曆聖誕在三月、

奉天宮蘇府王爺聖誕在四月，這段時間鹿港進香團不斷，熱鬧非

凡。

以下為莊研育在《鹿港的王爺與暗訪儀式》一書，根據大正

年間《鹿港寺廟台帳》、葉大沛《鹿港發展史》和卓神保《鹿港

寺廟大全》三書整理出來的清代鹿港王爺廟的創建年代﹕

雍正八年（1730）：頂街尾建文德宮祀溫府王爺。

后宅建潤澤宮祀十三王爺。

乾隆十年（1745）：板店街建鎮安宮祀李府王爺。

乾隆三十年（1765）：營盤地建永安宮祀薛府王爺。

乾隆三十四年（1769）：廈商於港墘建萬春宮祀蘇府王爺。

嘉慶十年（1805）：浯人建浯江館，又稱金門館祀蘇府王爺。

道光十一年（1831）：頂菜園建順義宮祀順府王爺。

道光三十年（1850）：埔頭街、九間厝前港施姓建南泉宮祀

普庵祖師。

廈菜園建真如殿祀玄天上帝。

低厝仔建泰安宮祀李府王爺。

咸豐三年（1853）﹕牛墟頭改景福宮為景靈宮祀蘇府三王

47 鹿港的角頭廟都有其傳統的交陪關係，正駕即是主辦單位，副駕、陪駕、陪駕前即為協辦單

位。 48 陳仕賢(2009)。宗教鹿港。鹿港：鹿水文史工作室。頁 113


爺。

光緒六年（1880）：廈街尾建護安宮祀吳府王爺。

鹿港由於宮廟多，尤其王爺信仰在鹿港人的傳統祭儀中已

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其中最具傳統特色、富有神秘色彩的儀式應

是「王爺暗訪」。如遇地方不平靜而依王爺降乩奉旨舉行，其目

的是為了除煞，期從「接旨、置天台、調營犒將、排班點兵、夜

巡、送草人、繳旨、排班收兵」後結束，過程陰森可怖，與一般

日間神明遶境或是地方民俗節慶所顯現出的巨大熱鬧氣氛迥然

不同，也因暗訪是由王爺指示不定期舉行，至今仍罕為外界所

知。像鹿港文德宮最後一次降

乩暗訪已經是 1975 年的事，

距今已幾十年了。其他王爺廟

較大型活動有「建醮」和「入

宮安座」、「送春糧」、「送散

魂」、「收兵、放兵」、「送火

神」、「送煞（送肉粽）」等。

鹿港的王爺廟因轄境較

小，故舉辦較大型的活動，如暗

訪、建醮和入宮安座等都需要友廟的支援，長期累積下來，形成

鹿港角頭廟的交陪關係，鹿港的角頭廟都有其傳統的交陪關係，

鹿港人稱為正駕、副駕、陪駕、陪駕前（副陪駕），以現代的說

圖 12：暗訪前班頭排班點兵圖片來源：蕭信宏拍攝


法正駕即是主辦單位，副駕、陪駕、陪駕前即為協辦單位，其他

來參與活動的廟宇即為贊助單位，以鹿港文德宮為例：

正駕副駕陪駕陪駕前（副陪駕）

文德宮溫府王爺護安宮吳府王爺紫極殿玄天上帝官林宮朱府王爺

順天府五府王爺

代天宮朱府王爺

乾清宮玄天上帝

護福宮李府王爺

鹿港某些王爺廟，因歷史較為悠久，遇鹿港超大型活動如鹿

港天后宮媽祖繞境，就會出動各宮廟特有陣頭，例如：集英宮的

「七番弄」、玉渠宮的「金雞銀犬陣」「高蹺陣」、文德宮「七仙

女」等。

圖 13：集英宮的「七番弄」

圖片來源：蕭信宏拍攝

圖 14：玉渠宮的「金雞銀犬陣」

圖片來源：蕭信宏拍攝


（三）鹿港文德宮簡介

根據大正十三年（1924）的《鹿港寺廟台帳》記載，建廟時

間為雍正年間，和潤澤宮為鹿港最早建廟的王爺廟，主祀溫王

爺，俗名溫王爺館。位於街尾里文明街 44 號。

溫府王爺姓溫名鴻，字德修，又字德壽，唐太宗時人，清廉

愛民，遇海難，唐太宗聞訊，特下旨建一艘溫王船，奉其神位，

並昭告天下百姓祭拜之。49溫王爺原是移民攜帶來台的守護神，

祭祀於民家，清雍正八年（1730），因王爺顯應，由張溪等發起，

創建本廟，50古廟久經滄桑，應該有經過重修，但無史料紀錄，

無法查證，直至昭和五年（1930），廟碑文紀載有施福祥51者倡重

建，由原來 23 坪擴建為 40 餘坪，1975 至 1976 年局部修繕，1999

49 卓神保(1980)。鹿港寺廟大全。鹿港：財團法人鹿港文教基金會。頁 188 50 同上註。頁 189 51 《鹿港寺廟大全》紀載此次重修倡建者為施達泉（和 2003 年廟方碑文不同）；卓神保(1980)。

鹿港寺廟大全。鹿港：財團法人鹿港文教基金會。頁 189

圖 15：文德宮廟境圖圖片來源：蕭信宏繪製


年 921 大地震，屋脊受損，眾議重建，為今廟貌，2002 年農曆

10 月 6 日舉行入火安座。52

文德宮為鹿港角頭廟，廟境範圍位於頂街尾，東營位於彰鹿

路和青雲路交叉口，文武廟停車場附近，西營位於文明街 29 巷

和龍山街交叉口的港底，南營位於地藏王廟口，北營位於龍山寺

後院的圍牆外53，從鹿港街鎮發展來看，文德宮的廟境東南緣，

佈有鹿港街南境土地公廟舊址54、文武廟

55、地藏王廟

56和義塚舊

址57，這些建物和舊址創建年代都在乾隆末至嘉慶年間，且建在

鹿港街外的郊區，可見文德宮的廟境東南方為當時鹿港街發展的

最南境。

正殿神龕中祀有溫府大王（黑面正中位置）、二王（金臉）、

三王（黑面瞪大眼睛）、四王（花臉），最早是溫府千歲（大王）

隨原鄉移民來到鹿港發揮，二王、三王陸續到來（時間不詳），

四王是陳春興58宮主（大王乩身）年輕時那次觀（關）乩時降臨，

要求廟方安金身供奉，正殿神龕中另奉配祀神有蚶江五府千歲、

西秦王爺（文德宮以前有北管玉琴軒）、林府千歲、剎寶千歲。59

溫府夫人三尊（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恭奉於龍邊神龕），根

52 施文炳(2003)。重建鹿港文德宮碑記。鹿港：鹿港文德宮 53 陳永富（民國 64 年次）先生口述，訪談人蕭信宏，2018 年 05 月 11 日訪談於文德宮 54 陳一仁(1994)。鹿港文史采風。彰化縣：鹿江文化藝術基金會。頁 209 55 周璽(1993)。彰化縣志。台灣文獻委員會。頁 152 56 李建緯主持(2013)。第二期彰化縣古蹟中既存古物登錄文化資產保存計畫。彰化市：彰化縣文

化局。頁 145 57 周璽(1993)。彰化縣志。台灣文獻委員會。頁 63 58 現任宮主陳春興民國 37 年次，大約 17 歲觀乩，陳永富（民國 64 年次）先生口述，訪談人蕭

信宏，2018 年 05 月 11 日訪談於文德宮。 59 陳永富（民國 64 年次）先生口述，訪談人蕭信宏，2018 年 05 月 11 日訪談於文德宮。


據廟方說法其前世為南天門張順白夫人（張順白夫人神像也恭奉

在龍邊神龕），夫人媽相當靈驗，求姻緣和求生子的信徒眾多，

因此夫人媽收了很多“乾兒子”。60虎邊恭奉福德正神和衙役神

將，鹿港南土地公廟日治時代沖毀之後，據 1984 年（民國七十

三年）成書的《鹿港寺廟大全》紀載，南方土地公當時還做客於

文德宮，61後有信徒請之，祀於其宅，久未送歸，近歲護安宮重

建，別建新祠永祀。62

宮廟辦事時間，每星期六晚

上由王爺指定辦事的乩身起乩

辦事。定符安營於農曆五月五日

早上，調營犒將於農曆五月五日

下午。以前有至福鹿溪取午時水

活動，現已沒有。1975 年（民

國六十四年）因為狗跳上屋頂，

王爺降乩指示要暗訪除煞，為文德宮最近一次暗訪。2002 年有盛

大入火安座儀式（此次活動有出動文德宮傳統陣頭「七仙女」），

2016 年辦理盛大的啟安慶成謝土活動63。奉祀主神祭典日期，農

曆四月初六日為法主公聖誕，農曆四月初七日為太子元帥聖誕，

農曆六月十六、十七日為三位溫府夫人媽聖誕，農曆十月十二日

60 同上註。 61 卓神保(1980)。鹿港寺廟大全。鹿港：財團法人鹿港文教基金會。頁 190。 62 施文炳(2003)。重建鹿港文德宮碑記。鹿港：鹿港文德宮 63 陳永富（民國 64 年次）先生口述，訪談人蕭信宏，2018 年 05 月 11 日訪談於文德宮。

圖 16：文德宮傳統陣頭「七仙女」圖片來源：陳麗珠提供


為溫府千歲聖誕，農曆十二月十六日為福德正神聖誕。64

文德宮雖然是拆除舊廟重建，並經過時代變遷與交接，但廟

方仍保有部分的舊廟文物，計有神像、門神彩繪舊門板、古匾和

相關祭祀物件皆有保存，部分雖已不具原本使用功能或已收藏至

他處，但不乏具有與宮史互相應證之文物，本次計畫計將宮內各

式文物進行調查記錄，並試圖進行第一階段分析與討論，待日後

視廟方意願始進行第二階段科學檢驗與文物登錄。

三、文德宮文物登錄現況與分析

依據大正十三年的《寺廟臺帳－鹿港街役場》所記載，鹿港

文德宮保存之文物計有：

以臺帳所記內容與宮內比對，目前大部份已不復見，廟方人

員也不知其所蹤或知曉有這些相關文物紀錄，僅存疑似為記錄當

中的溫王爺木像、福德正神與夫人媽神像，然夫人媽金身因其為

女性神像且為軟身金身，有其特殊禁忌存在，因此未列入此次調

查範圍，待日後視狀況列入下一階段調查對象，本次計畫將就以

宮中現存物件約分為三大類：神像、匾額、其他，進行普查與分

64 2018 年文德宮出版農民曆。

名稱主神溫王爺

木像

配祀夫人

媽神像

福德

正神

徑祀

將軍佛轎香爐籤箱燭臺花矸提燈

數量 1 1 1 1 2 1 1 13 3 5


析。

（一）神像

1. 開基溫府王爺

金身木質黑面坐姿神像。頭戴金色金屬帽，明式冠帽加毛球

三顆，毛球應為近代產品，帽有龍紋裝飾，兩翼龍紋裝飾後有文

字，龍邊「蔡□叩」，虎邊「溫府王爺」，後方裝飾斷裂，鐵絲補

綁。黑面蓄鬍，金袍上有漆線，65頭身比例有「泉州派」匠師特

徵，腰束玉帶，虎背熊腰鯉魚肚，端坐圈椅，圈椅有捲草紋，圈

椅上披虎皮，圈椅椅腳稍粗，一手扶膝，一手扶腰帶，兩腳踏獸，

一腳起翹。底座木質髓心在中，有工具鑿痕，為清代神像特色。

但底座又有磨平痕跡，疑似重整過，金身亦重新粧佛過，年代待

更進一步科學檢驗與分析。

此尊開基溫王爺神像相傳是當地移民從泉州攜帶來台的守

護神，來台初祭祀於民家，因相當靈驗，雍正八年建廟祀之。溫

府王爺姓溫名鴻，字德修，又字德壽，唐太宗時人，清廉愛民，

遇海難，唐太宗聞訊，特下旨建一艘溫王船，奉其神位，並昭告

天下百姓祭拜之。開基溫王爺為鹿港頂街尾文德宮最重要神像，

平時恭奉在宮主家中，王爺誕辰或重大節日才會請開基王爺至廟

中恭奉，享信徒香火。大正 13 年《鹿港寺廟台帳》有記載主神

溫王爺（木像），應該所指就是本尊神像。

65 李建緯(2018)。歷史、記憶與展示：台灣傳世宗教文物研究。台中市：豐饒文化社。頁 47


2. 福德正神

此尊神像放置於右次間神房內，與其他神像收奉於神房當

中，神房中架高並分前後，無直接接觸地面，因此通風良好，同

時無地氣潮濕疑慮，另神房平日並無開放，僅有特殊節日時，才

會由廟方人員進入維護或清理。

神尊端坐黑底圈椅上，頭戴金色員外帽（或稱職帽、錢帽）

66，帽頂有三排鼓起物，冠後有垂布，前方有捲草漆線裝飾，中

間已破損露出打底層，冠上方後面有兩個三角凸起造型，較為特

殊；老翁面呈黝黑膚色，表面有油煙薰痕跡，五官呈現方臉、鳳

眼、蒜鼻、大耳、櫻桃小口、顴骨較為突出，白鬚至胸但服貼無

立體感，身穿金色寬袖口壽紋袍，腹部有簡單鶴、雲、捲草形漆

66 王健旺(2003)。臺灣的土地公。臺北縣：遠足文化。頁 65。

圖 17：文德宮開基溫王爺神尊的帽盔左右文字和底部

圖片來源：計畫拍攝


線裝飾，肚子下方有素面腰帶，右手持元寶，左手服貼於圈椅上，

雙腳平放於矮凳上，矮凳上有鋪巾；背後似無入神孔，底無刨挖，

但有明顯刀斧痕，可見木料髓心位於中央。

而鄰近文德宮另有一尊屬於鹿港街境內的南方土地公，因而

這裡的土地公可能為街尾地區之守護神。

大正年間寺廟臺帳記載文德宮配祀福德正神木像，本尊神像

雖不知是否為同一尊，但其雕刻造型、漆線裝飾簡樸，從木料漆

層斑駁痕跡與底部可見早期木料施作之手工刀鑿痕，故推測其製

做年代應超過 50 年，尚待進一步科學檢測分析。

3. 剎寶千歲

此尊神像坐虎皮圈椅，圓目黑面，種鬚種眉，本有帽與身一

體，後又加紙帽，體與椅為一體成型，漆線裝佛，有重新安金，

圖 18：文德宮福德正神神尊與底部



左手持腰帶，右手握拳向下伸，腰帶離身，左腳尖翹起，背後無

入神孔，底無刨挖，底有明顯刀鑿痕，並有髓心，為清代神像普

遍取材做法。

從其形制與工藝推論，此尊神像應為清代雕刻，從神像造型

來看，其左手扶腰帶，右手伸拳朝下，常見於台灣一般王爺神像

之造型，據廟方人員表示，廟方並不知此尊神像何時出現於廟

中，也不知此尊為何神明，乃為此神尊於 2002 年時降駕自稱為

「剎寶千歲」，廟中以此沿用稱呼。67

其降乩自稱的「剎寶」聖號，經考究並無其他地方有同樣稱

號之神明，同時「剎寶」二字，多見於佛教信仰當中，民間信仰

神明以此為稱號，確屬罕見，另一方面，台灣的王爺信仰在稱號

上分為「王爺」與「千歲」兩種，為顯對此類神祇的權威性，因

此以封爵的「王爺」尊稱之，或受稗官野史的影響，也稱之為「千

歲」68，此神明降駕所自稱之「剎寶千歲」，或可推論為王爺信仰

之一，但其來歷與信仰脈絡，未來於信仰研究層面值得深入探討。

然此尊神像之來源於廟方並無明確記錄，並與廟方原有之溫

王爺信仰脈絡無關連性，同時並無與宮廟或收藏相關之歷史脈

絡，僅可視為歷史物件。

67 陳永富（民國 64 年次）先生口述，訪談人蕭信宏，2018 年 05 月 11 日訪談於文德宮 68 劉枝萬(1995)。台灣民間信仰論集。台北市：聯經出版。頁 228


（二）匾額

1. 「德化群黎」匾

此匾邊框為拼接的龍紋邊框，上款「雍正甲寅年梅月吉旦」、

中行「德化羣黎」、下款「彰化縣知縣秦士望敬立」，邊寬與字體

皆以鐵釘固定，露出釘頭，其中「德」字下方一撇斷裂補上，漆

色跟其他中行字體狀況不同，且「黎」向下款方歪斜，上款「旦」

下方一橫脫落，背面為木料夾板，三塊木板於左右兩側拼接，並

有兩條直式木條，疑似模仿木榫。上邊邊框兩角與中央、下方邊

框原斗座處可見金色，另斗座擺放錯誤，為兩兩相望。

此匾在《鹿港寺廟大全》即提出是假匾69，透過檢視為戰後

69 卓神保(1980)。鹿港寺廟大全。鹿港：財團法人鹿港文教基金會。頁 188-190。

圖 19：文德宮剎寶千歲神尊的底部及面部特寫



製作的匾額無誤。上款雍正甲寅年為雍正 12 年（1734），時為

秦士望剛調任彰化縣知縣，當時縣治新設，種莿竹為城，設立

養濟院、義塚，倡建彰邑城隍廟、捐建關帝廟等，70而文德宮據

寺廟台帳所記為雍正 8 年（1930）創，其性質為街尾角頭廟，

時任知縣秦士望不太可能會敬獻匾額給在鹿港的文德宮，且從

彰邑城隍廟的秦士望「顯威佑民」匾71，其落款「彰化縣令秦士

望敬立」，並於姓名下有印，與文德宮樣式皆不相同，且在與廟

方人員訪談時，推測可是與鄰近的護安宮對於創建年代的爭論

有關，試圖以文物凸顯文德宮之重要性，並符合台帳中所記雍

正年創廟。

70 國立彰化師範大學地理系編纂(1997)。彰化市志下冊。鹿彰化市公所。頁 753。 71 彰邑城隍廟官方網站：http://librarywork.taiwanschoolnet.org/cyberfair2017/ch308309/3d.htm

（點閱時間：2018 年 6 月 24 日）。

圖 20：文德宮「德化羣黎」匾與上下款



2. 「聰明正直」匾

此匾為四塊木板拼接而成，用二條木榫固定，為日治時期匾

額製作特徵，上方為金屬圓環，無框，施以黑色底漆、中行字體

顏色推測原為紅色。上款「庚午秋穀旦」，「庚午」字體脫落剩字

痕，「旦」字下方一橫脫落，下款兩行「眾弟子仝敬立」、「君藍

羅懷珍書」及其兩顆方印，「眾」字左側脫落，中行「聰明正直」

為圓弧面，「正直」二字漆層龜裂明顯。字體皆為鐵釘固定，且

有露出釘頭，方印疑似鑲嵌。正面有多處漆層脫落，「正」字下

方與左右、「直」字左下與左側等漆層脫落木質層露出，匾體左

下缺角，左右側邊有蟲蛀痕跡。

依文獻資料綜合可知羅懷珍為號，字君藍，名琦72，故落款

都書「君藍羅懷珍」，咸豐 9 年（1859）生，曾赴基隆、竹塹、

霧峰、苗栗及彰化講授漢學，書擅行草，為鹿港帖派書家73，替

昭和 3 年（1928）天后宮重修撰序74，之後昭和 5 年（1930）文德

宮重修，為信眾敬獻的匾額書寫字帖，昭和 7 年（1932）卒，墓

碑上書有尊稱的「書家」75。

72 陳華芬(2017)。鹿港書家粘文意及崇晉書道學會研究。東海大學美術學系碩士班，台中市。頁

197。 73 彰化縣文化局線上典藏系統，http://art.bocach.gov.tw/suggest/index5.asp?id=662（點閱時間：

2018 年 6 月 20 日）。 74 鹿港天后宮官方網站，http://www.lugangmazu.org/hd_ph2.php?id=25（點閱時間：2018 年 6

月 20 日）。 75 書家羅君藍墓，http://ch53642002.blogspot.com/2011/04/blog-post_6.html（點閱時間：2018 年

6 月 20 日）。


3.「文德宮」舊宮匾

此匾為上下龍紋邊框，左右為捲草花紋邊框，綠色底漆施有

螺鈿，使用五塊木板拼接、二條木榫固定，為日治時期匾額製作

特徵。上款「庚午秋穀旦」，下款兩行「眾弟子仝敬立」、「君蘭

羅懷珍書」及其兩顆方印，中行「聰明正直」為圓弧面，字體、

邊框皆以鐵釘固定，露出釘頭，且有生鏽狀況，方印疑似鑲嵌，

且此部位漆層有起甲狀況，下方邊框可見金色，因是原來斗座位

置。

與「聰明正直」匾的帖字同為羅懷珍書，而羅懷珍為日治時

期鹿港著名書家，擅長行草76，昭和 3 年（1928）替天后宮重修

76 彰化縣文化局線上典藏系統，http://art.bocach.gov.tw/suggest/index5.asp?id=662（點閱時間：

2018 年 6 月 20 日）。

圖 21：文德宮「聰明正直」匾



圖 22：「文德宮」匾與背面


撰序77，而兩年後在替文德宮信眾敬獻的匾額和宮名匾書寫帖

字，昭和 7 年（1932）卒。

77 鹿港天后宮官方網站，http://www.lugangmazu.org/hd_ph2.php?id=25（點閱時間：2018 年 6

月 20 日）。


（三）其它

1.宣德薰爐

此爐為銅質，兩側獅首，口咬圓環，圈足，足為銲接，底有

「大明宣德年製」，「德」字心上有一橫，「年」字多一橫，爐壁

厚，兩側獅首面部模糊，為另外以螺絲鎖上，螺絲位於獅首嘴下

方，獅首與底紋年款為沖床製作，表面與內部有明顯使用痕跡，

尤其大小推斷應為薰爐功能。據研究，台灣宮廟中常見傳世的「宣

德爐」，或又稱「宣爐」，主要流行約在 19 世紀後半到 20 世紀前

半，器底的「大明宣德年製」，已成為明清至戰後，製作薰爐的

慣例，也因為其歷史年款，往往被所藏宮廟作為歷史見證的物

證，用以重塑歷史、提升地位，為自身加分，爭取香火的常見方

式，可以說，「宣德爐」在台灣的宮廟信仰當中，成為了一種品

牌符號，形塑了廟宇的地位，此特殊物件無論真偽，都蘊含著背

後的歷史脈絡78。根據此爐的形制與工藝，並與廟史應照，此爐

應為戰後台灣寺廟興起宣爐使用風潮的購置物件，然廟方並無意

識藉由此爐證明廟史年代，僅作為薰爐功能使用，此物件並無與

宮廟或收藏相關之歷史脈絡，僅可視為歷史物件，然其形制與功

能，仍可作為推論台灣廟宇在使用「宣德爐」的意義與時代反映

的相關比對物件。

78 李建緯(2018)。歷史、記憶與展示：台灣傳世宗教文物研究。台中市：豐饒文化社。頁 163-

頁 217。


圖 23：獅首宣德銅爐的側面獅首及器底年款



2.五營頭

五營頭分別繫上五色布，黃、紅、綠、白、黑，以木枝插於

座上，五營頭後刻有頭髮。中營（黃）面部鼻子、眼睛以上;北

營（白）嘴部至下巴；西營（黑）頭頂、側面、腦後嚴重脫漆，

裱紙層露出。另東營、南營、西營為圓目，中營、北營為細目。

底座以榫固定，以鐵釘補強，捕紅漆，底座頭金漆，底座上

有刻字，右方為「道光丙戌六月置」，左方「弟子陳士均叩」，中

間橫桿刻「溫府王爺」，皆陰刻描金，底座有露出藍綠色底漆。

此物件供奉於宮內虎邊福德正神殿桌面上，仍為祭祀功能，

然從五營頭與底座的保存程度來看，五營頭未見修補，保留斑駁

痕跡，甚至露出裱紙層，而底座據廟方人員所述於入火安座時重

新補漆過。79

五營信仰承襲了中國古代軍事系統的架構，分為中東西南北

五營兵馬，作為宮廟主神的調派所用，一般又分為內五營與外五

營，可謂主祀神明的近衛軍，負責廟壇本部的安全防務與派兵行

令。

五營的設置與一般與宮廟沿革會是互相呼應的，尤其是此物

件屬內五營，上又有明確標註年款與贈者，道光丙戌年為道光六

年，也就是西元 1826 年，從此物件的風格推論，應為清代製作，

因此從物件的儀式屬性、年款、工藝風格等訊息，並和文德宮外

79 陳永富（民國 64 年次）先生口述，訪談人蕭信宏，2018 年 05 月 11 日訪談於文德宮。


五營設置時間互相呼應，可作為建廟沿革之參照，另捐贈者陳士

均據廟方人員稱並非其家族或其所知的地方人士，需另作調查，

或許可從此切入分析鹿港街尾地區的開發與相關歷史，依其年代

風格及宮廟脈絡關聯性，建議此物件具有列入一般古物之文化資

產價值。

圖 24：五營頭與其上下落款



3.舊門神彩繪門板

此物件置於廟左後方增建鐵皮倉庫二樓，尚屬乾燥，但無通

風悶熱，與其他舊廟拆卸下來門板構件重疊站立堆放，（現場留

有許多老鼠屎），物件現況留有使用摩擦痕跡，其他還算穩定，

但因尺寸較大，剛好與鐵皮屋頂橫樑卡死不易搬動，故無法檢視

其他面向現況。

2 片木質門板表面上各有一位古代武將造型彩繪裝飾。畫面

右側門扇（實為虎邊門扇）武將臉部黝黑、濃眉大眼，留著絡腮

鬍；畫面左側門扇（實為龍邊門扇）武將呈現白面較為斯文，鳳

眼臥蟬，留有細長鬍鬚；兩位武將皆身穿古代武將戰甲，身後有

飄帶，手握銊斧，身形魁武。但因無法搬動，以致無法檢視門扇

其他面向是否有其他圖像或銘文。

文德宮創建於雍正 8 年，於民國 19 年（1930 年）重修，彩

繪部分則是請來石岡師傅黃演凱執筆80（1897-1946 為石岡畫師劉

沛然同門師弟）81，其作品留存不多，但與劉沛然有相同風格，

服飾、身甲紋樣作工相當嚴謹。依此物件的藝術與歷史價值，同

時考量其稀有性，建議此物件具有列入一般古物的文化資產價

值。

80 陳碧琳(2001)。90 年代台灣公共藝術之研究。南華大學環境與藝術研究所，嘉義。頁 13。 81 袁巧珊(2013)。粵籍畫師劉沛彩繪之研究。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古蹟藝術修護學系，新北市。頁

26。


圖 25：舊門神彩繪門板及其表面狀況



4.昭和年款神龕

此物件收藏於廟後倉庫，因存放環境疑似被當作鳥窩，龕內

都是鳥屎。目前四面牆面已改成壓克力透明板。由龕頂部分可見

龕體採卡榫，並做有前傾的山牆，使用鐵釘固定，頂端為可動的

橢圓形珠飾，陰刻描金有「鹿溪」、「文德宮」、「敕統平王封」，

下方略為收腰，刻有八瓣花朵的裝飾，正面「溫府千歲」；四點

方柱前裝飾有兩根圓柱，與上方插角裝飾捲草紋。前面右側方柱

正面刻有「文德宮吉日安座眾弟子美奐光彩」，外側「昭和五年

庚午孟冬月穀旦」，左側方柱正面「溫王南巡迴鑾諸善信重裝金

身」，外側「本街信士小木店施瑞仁叩」，整件都有上漆，龕頂部

分則無。此件可印證昭和 5 年文德宮重修，同時進行神像重裝金

身。且依廟方說法於 921 大地震重建前放於正殿，放置鎮殿溫府

王爺，重建後再收至倉庫存放。


圖 26：昭和年款神龕與其上之落款



四、文化資產簡述

根據上述所列鹿港文德宮文物之調查與分析，對於各文物之

登錄資料與文化資產價值建議列表如下：

項次名稱數量材質年款年代施作者贈者建議文資

身分

1 開基溫府王爺 1 件木無清無無列冊追蹤

2 福德正神 1 件木無清無無列冊追蹤

3 剎寶千歲 1 件木無疑似清無無僅建檔

4 「德化群黎」匾 1 塊木雍正甲

寅年戰後無

彰化縣知縣

秦士望僅建檔

5 「聰明正直」匾 1 塊木庚午秋

穀旦日治時期

君藍羅

懷珍書

眾弟子仝敬

立列冊追蹤

6 「文德宮」匾 1 塊木庚午秋

穀旦日治時期

君藍羅

懷珍書

眾弟子仝敬

立列冊追蹤

7 宣德薰爐 1 件金屬大明宣

德年製戰後無無僅建檔

8 五營頭 1 組木道光丙

戌清無弟子陳士均一般古物

9 舊門神彩繪門板 1 組木無日治黃演凱無一般古物

10 昭和年款神龕 1 件木昭和五

年日治

本街信

士小木

店施瑞

仁

諸善信列冊追蹤

從前文研究與分析內容來看，與宮廟脈絡最為相關的應是開

基溫府王爺神像，根據此神尊的製作工藝與形制圖像，與清代神

像的特徵皆相符合，這與大正 13 年《鹿港寺廟台帳》所稱的建

宮時代為清代，以及鹿港街尾開始史比對，推論應為互相呼應並

符合的，同時廟方也尊稱其為「開基溫王爺」，代表著此尊神像

與文德宮創建的關聯性，甚至頗為慎重的將其另作他處供奉保

護，平日不輕易示人，也可看出廟方對其的崇敬，另一方面若與


宮史記載互相比對，此尊神像來台之初先是以爐主方式輪流供奉

於民家，後才於雍正八年建廟供奉，若年代屬實，則此尊神像年

代應早於雍正年間，然其確切年代判斷，可再藉由詳細科學檢測

與分析，進行更為精確之判斷。

另一方面，從文德宮所供奉的五營頭以及福德正神來看，依

文物形制與風格推論，皆應為清代製作，因五營頭屬內五營，傳

統信仰習俗上此類物件會依循建宮或重修、重建等與廟境相關的

重要事件而設置，而五營頭架上落有道光丙戌（道光六年）的年

款，推論在此年款前，文德宮應有一次與廟境相關的重大事件發

生，若再和福德正神的製作年代，以及文德宮廟境外五營的設置

年代比對及印證，最晚於道光初年，文德宮已具有一定的發展規

模以及信仰範圍。

隨著時代發展，依據廟史記錄，昭和年間文德宮經歷過一次

重大整建，與宮中所藏兩塊舊匾：「聰明正直」、「文德宮」舊宮

匾比對，兩塊匾額從其製作工藝與形制來看，屬於日治風格，加

之年款「庚午年」與落款書者「羅懷珍」，皆可印證昭和年間文

德宮的重建歷史；另一可驗證的文物為昭和年款的神龕，從其紋

飾風格判斷應為日治時期文物，而從其上落款可看出，此物件是

因應文德宮安座遶境、重塑金身而製，在信仰習俗上，常因宮廟

落成或是迎請新神尊時，才會舉行入火安座及祈安繞境，因此這

件昭和年款的神龕證實了在昭和五年文德宮的重建歷史。

從台帳中可見有六件文物，團隊經訪查後，廟方亦不太清


楚，不過從昭和年重修時的一些文物可見其文德宮之興旺。為文

德宮信眾敬獻匾額寫字帖的羅居藍，昭和 3 年（1928）才剛為天

后宮的重修撰序，可見當時對於其帖字之追崇，並於兩年後替文

德宮的重建寫帖字，亦表示信眾對於文德宮重建之重視；另外亦

從紫極殿內存的鄭貽林「位尊北極」、黃天養帖字的「紫極殿」，

兩大書家之住所皆臨近紫極殿，因地緣關係寫帖或敬獻匾額，目

前因對於羅君藍的研究上有不足，不過亦可推測有此可能。

從上述的分析可以看出，一座廟宇如何從原鄉以香火或神尊

的形式，來台撫慰開台先民的內心，透過每次的興建、修繕、更

替等重大事件，不僅呈現了廟宇自身的發展脈絡與歷史沿革，更

重要的是反應了人與社會、地方的互動關係，宮廟的歷史意義，

不僅僅在歷史文獻與口傳記錄可以獲得，藉由宮中傳世文物所透

露出的工藝、形制、符號、象徵等物質與意義層面，更能夠深刻

與宮廟歷史互相呼應，更甚者，還能修正文字記錄的謬誤與偏

差，當然，文物研究領域若能結合相關科學檢測與分析，對於年

代及歷程的判斷能獲得更多訊息，進而印證相關的歷史脈絡，期

待文德宮如此具有歷史價值的宮廟，能從文物研究領域獲得更為

完整的保存與討論。


五、結語

常見的史學研究，多從文獻與口述當中梳理出特定的發

展脈絡，在宮廟歷史的研究領域更是常態性的運用此研究方法，

然而，宮廟一種包含了族群、政治、社會、開發、經濟、歷史、

信仰、工藝、記憶、物件等多種面向的集合體，對於廟宇的研究，

若是能從各個面向切入並跨領域的整合，勢必能夠更全面性而深

入的探討宮廟的各種脈絡。

其中，物質文化在宮廟研究當中，逐漸展現出其反映庶

民文化與歷史記憶的深刻價值，這類身在宮廟中的物件，不僅僅

是有著其藝術面相，更重要的是它建立著之於信眾與宮廟、神聖

與凡間的橋梁，同時，宮廟物件是一種有著實踐使用功能的傳世

文物，見證了如何從物件到神聖物的過程，並從文物當中可以發

現歷史時代堆疊其上的痕跡，作為與宮廟歷史互相應證的參考依

據，可以說，物質文化呈載了宮廟與區域社會的歷史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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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 6 月 20 日）。


附錄一：鹿港文德宮寺廟臺帳


附錄二：鹿港地區王爺廟分布圖


附錄三：鹿港角頭廟的交陪關係

鹿港角頭廟的交陪關係歸納起來有下列四種：82

一、姓氏祖籍佛。二、供奉相同主神。三、地緣關係。四、人為

因素。

一、姓氏祖籍佛的交陪關係：

鹿港以前有三大姓（施、黃、許），因宗族、姓氏而建立寺

廟所連結的關係，鹿港人稱這樣的角頭廟關係為「柱仔內」─親

戚佛。

1. 施姓角頭與角頭廟：

「鹿港施一半」，早年施姓為鹿港第一大姓，原籍大陸福建

晉江的施姓宗派分有前港（錢江）、後港（潯海）二派。錢江施

姓自唐代入閩，後因避亂而移居瑤林，而潯海施姓是南宋時南遷

到福建福清，後移居晉江南潯（即衙口），地名由來是前清施琅

將軍在此設置衙門而稱。其後代子孫也自稱「將軍柱」。

鹿港施姓角頭廟：

82 莊研育(2018)。鹿港的王爺與暗訪儀式。鹿港：鹿溪文史工作室。頁 32-40


堂號宗族角頭寺廟祖佛

錢江長房

石廈東頭

石廈厝后

石廈中份

石廈

后宅

板店街

車埕

杉行街

石廈街

后宅

鎮安宮

玉渠宮

私宅

武澤宮

復興宮

潤澤宮

李府王爺

田都元帥

李大王

趙二王

許三王

韋府王爺

什三王爺

錢江二房

引東

觀音廳

埔頭

瑤林

九間厝

低厝仔

車圍

龍山寺口

埔頭

楊藍

真如殿

泰安宮

聖神廟

南泉宮

玄天上帝

六姓府

施姓王爺

觀音菩薩

普庵祖師

哪吒爺

潯海宮后樹德堂伽藍尊神

鹿港錢江施姓建有潤澤宮、鎮安宮、玉渠宮、武澤宮、復興

宮、真如殿、泰安宮、聖神廟、南泉宮、安南宮等，人口散佈在

石廈街、板店街、杉行街、車埕、寺口、低厝仔、瑤林街、埔頭

街、九間厝等地，而潯海施姓建有樹德堂、富美宮等，人口散佈

在宮後、後寮仔、菜市頭等地，所在位置從鹿港南區經舊鹿港溪

畔碼頭港溝兩側至鹿港北區，都位在鹿港街區的精華地帶，範圍

廣泛而勢力龐大，居早年鹿港三大姓之首，這樣的血緣關係也表

現在寺廟交陪（正駕、副駕、陪駕、陪駕前）上。



鎮安宮李府王爺玉渠宮田都元帥潤澤宮什三王爺

武澤宮許府三王爺

武聖宮許府三千歲

復興宮韋府王爺

真如殿玄天上帝

南泉宮普庵祖師

聖神廟施府王爺

富美宮蕭相國

泰安宮李府王爺

玉渠宮田都元帥潤澤宮什三王爺武澤宮許府三王爺

鎮安宮李府王爺


安南宮吳府王爺


樹德堂伽藍尊神

武聖宮許府三千歲

鰲亭宮城隍爺

武澤宮許府三王爺玉渠宮田都元帥潤澤宮什三王爺




富美宮蕭相國

復興宮韋府王爺玉渠宮田都元帥潤澤宮什三王爺武澤宮許府三王爺


潤澤宮什三王爺玉渠宮田都元帥武澤宮許府三王爺





泰安宮李府王爺

聖神廟施府王爺

武聖宮許府三王爺

真如殿玄天上帝樹德堂伽藍尊神南泉宮六姓府泰安宮李府王爺

泰安宮六姓府聖神廟施府王爺南泉宮黃府王爺潤澤宮什三王爺

聖神廟施府王爺泰安宮六姓府南泉宮黃府王爺

南泉宮黃府王爺真如殿黃府王爺聖神廟施府王爺

泰安宮六姓府


潤澤宮什三王爺

樹德堂伽藍尊神真如殿玄天上帝潤澤宮什三王爺

安南宮吳府王爺玉渠宮李府王爺潤澤宮什三王爺


2. 黃姓角頭與角頭廟：

而黃姓分佈於鹿港泉州街、東石及菜園地區，泉州街黃姓來

自大陸福建泉州府埔錦，為今日石獅市寶蓋鎮；東石黃姓則來自

泉州晉江縣東門外東石鄉；菜園黃姓來自泉州晉江縣南門外的石

獅檗谷、崙峰一帶，其五大房祧分別是紫雲、柴厝、壁角、崙後、

埔錦。鹿港黃姓角頭廟：

堂號宗族角頭寺廟祖佛

東石東石東興宮李府王爺

埔錦泉州街集英宮玄天上帝

頂菜園頂菜園順義宮順府王爺

廈菜園廈菜園紫極殿玄天上帝

港底港底代天宮朱府王爺


東石東興宮李府

王爺忠義廟協天大帝順義宮順府千歲

紫極殿玄天上帝

北頭五府朱王爺

集英宮玄天上帝

清德宮六府千歲

七巡府金府王爺

泉州街集英宮玄

天上帝紫極殿玄天上帝順義宮玄天上帝

永安宮薛府王爺

景靈宮蘇府三王

爺

頂菜園順義宮順

府千歲東興宮李府王爺集英宮玄天上帝



廈菜園紫極殿玄

天上帝集英宮玄天上帝文德宮溫府王爺

東興宮李府王爺

順義宮玄天上帝

金門舘蘇府王爺



3. 許姓角頭與角頭廟：

許姓分佈於牛墟頭、公館后、安平鎮、崙仔頂等地區，來自

大陸福建泉州府石龜、瑤林一帶。


牛墟頭景靈宮蘇

府三王爺

威靈廟大將爺

（最早為拱辰

宮，後為乾清宮，

金門館）


（以前為奉天宮）


賜福宮文武尊王

頂厝武聖宮關聖

帝君

護安宮吳府王爺


崙仔頂乾清宮玄

天上帝

池府王爺


（以前為拱辰宮

玄天上帝）



爺



富美宮蕭相國

奉天宮蘇府王爺



帝君


爺

文德宮溫府王爺

奉天宮蘇府王爺

公館后護福宮李

府王爺乾清宮池府王爺文德宮溫府王爺


爺


安平鎮賜福宮文

武尊王

乾清宮池府王爺

（有段期間為順

天府五府王爺）


爺護福宮李府王爺


二﹑供奉相同主神交陪關係﹕

鹿港有三間廟宇鳳山寺、聖神廟、保安宮，供奉的主神為廣

澤尊王，因此互相為正、副、陪駕關係。


鳳山寺廣澤尊王保安宮廣澤尊王聖神廟廣澤尊王


爺


帝君

聖神廟廣澤尊王鳳山寺廣澤尊王保安宮廣澤尊王泰安宮李府王爺


保安宮廣澤尊王鳳山寺廣澤尊王聖神廟廣澤尊王

三﹑因地緣發展的交陪關係﹕

1. 北頭地區﹕

鹿港北頭漁村位於街區的北方，為東石、郭厝、後寮仔等三

個角頭，行政區域包括了東石里、郭厝里、玉順里和新宮里，居

民大多以漁業捕撈為業，地方人稱「東北四省」，建有北頭奉天

宮、郭厝忠義廟、東石東興宮、後寮仔代天府、後寮仔七巡府。


奉天宮蘇府王爺忠義廟協天大帝泰安宮李府王爺

（以前為東興宮）

永安宮薛府王爺

富美宮蕭相國

忠義廟協天大帝奉天宮蘇府王爺東興宮李府王爺富美宮蕭相國


東興宮李府王爺忠義廟協天大帝順義宮順府千歲

（以前為奉天宮）


北頭五府朱王爺






代天府李府王爺清德宮六府千歲洽義堂蘇府王爺

富美宮蕭相國

尊提菩薩

順天府五府千歲


2. 街尾地區﹕

鹿港街尾位為鹿港街的南端，分為頂街尾、中街尾、廈街尾

及尾厝、港底，行政區域就稱為街尾里，建有廈街尾護安宮、頂

街尾文德宮、尾厝官林宮、港底代天宮。


護安宮吳府王爺文德宮溫府王爺景靈宮蘇府三王

爺

官林宮朱府王爺


官林宮朱府王爺文德宮溫府王爺護安宮吳府王爺順天府五府王爺

金門舘蘇府王爺

文德宮溫府王爺護安宮吳府王爺紫極殿玄天上帝

官林宮朱府王爺





代天宮朱府王爺文德宮溫府王爺紫極殿玄天上帝

四﹑人為所造成的交陪關係﹕

廟與廟的交陪關係有時會因人與人的細故摩擦而交惡，或是

因傳授訓練法師或「關乩」而改變。牛墟頭景靈宮的副駕原為金

門舘蘇府王爺，由於認祖的關係雙方各有意見，副駕遂改為威靈

廟大將爺，陪駕為泉州街集英宮玄天上帝。


東石東興宮的陪駕為奉天宮蘇府王爺，民國七十年代由於發

生摩擦而改為順義宮順府千歲，奉天宮的陪駕也由東興宮李府王

爺改為泰安宮李府王爺。

奉天宮蘇府王爺的法師幫忙低厝仔泰安宮李府王爺「關乩」

並傳授訓練法師，現為泰安宮李府王爺的副駕。


第 83-102 頁 2018 年 12 月


No.18, December 2018, pp. 83-102

在社運和市場之間的北京食農團體

萬尹亮1

一、脈絡和問題

那天我在清華大學裡一間咖啡廳，跟清北消費合作社的組織者訪

談。聊的過程中我一度感到很神奇，因為金老師談及的漢娜鄂蘭，是

一個似乎和消費運動毫無關係的思想家。金老師應該有發現我的困

惑，於是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解釋說：「我是從鄂蘭的文字當中找到了

精神的支柱，她說行動是希望的基礎，不是嗎？現在誠信問題已經有

迫切性了，行動才是我們的救贖，這是一個思想的實驗。」我就是對

這樣的消費者行動以及思想上的實驗感到有興趣。

台灣和中國大陸近年出現了各類農夫市集、消費合作社、社區支

持型農場，在頻繁食安問題背景下，試圖透過新的產銷互動模式，來

解決市場與管制的失靈(Wahn, 2015)。然而現有研究文獻甚少討論食農

網絡中的消費改變，以及西方以外的社會脈絡。因此本研究的主要提

1 作者：萬尹亮（逢甲大學公共事務與社會創新研究所助理教授）


問是：公民社會發展如何影響食農網絡中日常消費實踐？

中國與台灣食農網絡的背景的確頗為類似：中國的食農網絡是因

應著食品安全問題與消費者意識轉變，這兩個脈絡而出現。就食品安

全問題來說，2008 年的三鹿奶粉三聚氰胺汙染只是一個標誌性事件。

其實從 2000 年初期開始，每年都會出現一兩宗以上震驚社會的黑心食

品案例，從重金屬汙染、使用有毒添加物到地溝油等等，每每讓中國

消費者陷入恐慌。持續不斷的黑心食品問題，顯示出來的市場失靈與

管制失能與台灣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而既然政府無法有效的

處理、預防，民眾只能以消費手段被動的抵抗，因此我們看到去國外

買奶粉、只買舶來品等等策略 (Xu, 2012)。

另一個脈絡是消費者意識轉變。因為中國並沒有一個由下而上組

織，持續性並有系統行動的消費者運動，所以一直以來消費者都是透

過個人化的手段去面對市場的問題 (Wahn, 2017)。改革開放以後，都

市化、工業化的生活方式，讓食物的消費遠離了農村產地、使消費者

看不見生產者。這幾年消費者越來越追求健康、無毒、高品質的食物，

而這樣的需求轉變，讓農夫市集、共同購買團體得以興起 (Xiu and

Klein, 2010)。

對中國新興食農網路的研究不少 (Scott et al, 2014; Si & Scott, 2015;

Schumilas, 2014, Si, 2014)，他們主要指出中國食農網絡與歐美的兩個主

要不同：目的不同、策略不同。研究指出，中國食農網絡消費者並未

培養如倫理消費、永續消費的相關意識，他們只是找尋一個新的、能

夠購買好食物的管道，甚至是以此展示個人品味 (Liu et al., 2013)。另

在社運和市場之間的北京食農團體 85

外，論者也提到中國有限的公民社會與政治機會 (Yan Yunxiang, 2012;

Mol, 2014)，更不容易讓消費者對食物與社會經濟關係、食物與環境和

土地的關聯，做出反思跟行動 (Wang et al. 2015; Veeck et al., 2010)。

中國與台灣食農網絡都是因應食品安全問題，加上管制失靈，而

促使消費者採取行動去找解方。但是兩邊社會行動的條件和限制非常

不同，所以本研究探究：公民社會發展，對消費者能動性的機會與限

制。


二、方法

我原先從文獻與媒體報導中挑選了幾個案例寫 email 去聯繫，無奈

沒有一個回覆我。在台灣的田野調查過程中，跟台中合樸農夫市集的

陳孟凱老師談過我的規劃，由於他曾經好幾年受邀參加由 PCD 組織的

兩岸食農團體交流，因而建議我可以和香港的社區夥伴(Partnership for

Community Development，PCD )聯繫，。於是我就試試看，想不到得到

了很大的幫助。

PCD 介紹六個北京地區的食農消費者團體，我再自己找相關的報

導和網站，並經微信聯繫提出邀約。很幸運地所有的團體都願意在四

月中接受我訪問，讓我剛好可以在一周內完整的訪問各個團體。並在

4/19，北京農夫市集的聚會空間，公開演講對於台灣食農團體的觀察，

藉此和北京食農團體以及消費者對話，以作為收集資料的策略。

選擇北京一半是策略，一半是剛好。目前食農消費者團體，主要

都出現在大都市。這是因為食農網絡的消費者，以都會的、年輕、有

良好教育背景，有國際移動經驗的中產階級為主。北京上海這樣的大

都會，較為容易集結這類型的消費者，可以負擔價格較高的有機農產

品。表一整理這次訪問的團體。


團體訪談對象和人數地點

北京有机农夫市集工作人員 X5；農友 X3；消費者 X3 北京香格里拉饭店

小毛驴市民农园副主任、消費者小毛驴

净土消费者合作社組織者 X2、義工 X1 亦庄倉庫：

清北合作社組織者 X1 清華大學

食農檢驗團隊組織者 X1 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

PCD 北京辦辦公室主任 X1 PCD 北京辦

市集分享會消費者 X6 集室 (三元桥的凤凰商街)

表一北京食農團體

訪談和觀察中我聽到許多有趣故事。這些有趣的故事帶出了幾個

主題：北京食農團體在團結和環保上的實驗、對台灣食物運動的熟悉

和羨慕，對日本和南韓類似行動的好奇，除此之外也包括了 NGO 試圖

建構在地的、跨域的行動網絡，以及社會行動的限制。以下我用這些

故事談這些主題如何彼此相關。

三、實驗團結和環保

田野的過程中，我聽到類似台灣小農派和農企派的辯論，許多人

從產業的角度談生態農業，從商品的框架看待有機食物，並質疑農夫

市集、消費合作社、或是社區協力農業是否為農業和食安的答案。其

中，「食農產品檢驗團隊」的故事可作為代表，而「不能坐等抱怨、交

智商稅」的故事則代表食農消費者的回應。

透過市集的朋友介紹，我到清華大學訪問了一個曾經組織過食農


產品檢驗團隊的消費者。他說他嘗試過各種辦法來解決個人面對的食

品安全問題。曾和朋友租過一塊地，組社群協力農場，大家出資一起

種食物、分享食物。也曾經組織過消費合作社，大家共同購買小農的

有機食物。但是，以上的結果皆以失敗收場。因為租一塊地種田，光

協調分工就夠受的了，合作社也太費時，更不用說還有很多想要搭便

車的人。

因此他覺得農夫市集也許是個兩全的辦法，卻也指出不能盡信小

農的片面之詞，因此檢驗就很重要。他和許多在大學裡工作的朋友，

組了一個檢驗團隊，邀請小農或是有機農場將產品送來檢驗。但是他

說：「最後大家都不跟我玩了!」因為其中有許多農產檢驗根本過不

了關。

這個消費者認為現在許多大超市也推出了有機食物，電子商務也

有許多讓小農直接銷售農產給都市消費者的平台，這些都更有效率，

甚至還比較便宜，而且食物都是有檢驗過的。因此他認為食農團體、

消費者團體過不久就會消失。

這樣的看法消費者團體也是知道的。清北合作社組織者在和我訪

談的時候，就自嘲地說：「大家都說買有機食材是交智商稅，哈哈，

比較貴嘛。」不過我訪談的兩個消費合作社都傳達了有別於上述的另

一種看法：「不能坐等抱怨」。這些消費者受到台灣和日本消費合作

社的啟發，在過去一兩年成立了共同購買團體。雖然自稱合作社，但

因為沒有股東的共同治理，所以實際的運作比較像共同購買團體。

為了找到好食物，他們一家一家農場去探訪，從認識食物開始，


接著認識土壤、向農人學習。淨土合作社的組織者在生態農業的圈子

裡頗有知名度，有不少報導講述他專業的農業知識。他們把不同的農

法、食物的各種知識介紹給共同購買的消費者。對於做這些事情，淨

土合作社的組織者說：「這個時代不要再抱怨了，作就對了。」清北

消費合作社的組織者則說：「不能坐著抱怨，現在誠信問題已經有迫

切性了，行動才是我們的救贖，這是一個思想的實驗。」

無獨有偶的，對時代的感慨與行動的必要，我也在農夫市集裡聽

到。在市集中，我聽年輕農友述說他對土地的情感，批判經濟發展破

壞了農地，他說：「我們被這個時代淹沒了。」在這個被市場淹沒的時

代，農友來這裡想「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而消費者想找到好的食物，

就必須跳脫既有的消費心態。一位大姊說：「我不想再為買而買，這裡

的食物，下刀下口就知道不同。」有些消費者成為志願者，來市集幫

忙。一個幫農友顧攤的志願者嚴厲的說：「心裡只有市場的消費者，不

配吃這麼好的食物!」

因此消費合作社和農夫市集，是想透過另類的市場進行社會實

驗。食農團體有兩個看似可以結合，但其實不容易兼顧的目標。第一

個是希望消費者和生產者之間可以發展出社會團結的意識 (Sharp et

al., 2015)，第二個則期待食農網絡的環境實踐 (Seyfang, 2006)。然而，

北京的食農團體是否，以及如何，在這兩個目標上行動？

消費合作社的人談農村的破敗，農村里孩子健康的惡化。消費者

團體希望成為支持農人、農村的力量。清北合作社的組織者就說：「食

物是世界性的，也是世代的問題。」明確的談到了結構和不同社會群


體間的公平議題。從中，我也觀察到消費者對可持續生活的實驗。淨

土合作社的組織者將消費者分為兩個群體：「亞健康群」與「生活者」。

「亞健康群」指的是對食品安全感到恐慌，想找健康食物的消費者。「生

活者」則指的是消費者從了解食物、農業，漸漸地開始追求生活方式

的改變。主要是追求環保的生活，例如開始重複利用洗菜水、用環保

購物袋、在家用酵素堆肥等等。

只是無論團結還是環保，就我觀察北京的食農團體還在摸索 (萬

尹亮，即將出版)。例如他們還未清楚的界定好食物所涵蓋的多元元

素，如何讓社群去參與實務的界定，而不是仰賴專業熱心的前輩？他

們也還沒有餘裕去探究誰團結誰？可持續的生活除了吃好食物，又該

如何改變文化和制度？

四、跨團體的連結： PCD、食通社

台灣的食農團體彼此的連結和合作很多元，那北京呢？我發現這

些團體彼此熟識，有很不錯的互動，知道各自的優勢。不過很有趣的

是，這次訪問的團體主要都是 PCD 介紹的。一方面 PCD 扮演了「夥伴

和媒人」的角色，另一方面，食農團體希望向外擴展去接觸到一般人，

可是卻面臨制度限制，因而產生「我們不可以做的事情」。

PCD 主要的辦公室在香港，為嘉道理基金會資助的 NGO，之前專

注在大陸西南地區的工作，是幾年前才到北京設立辦公室。PCD 主要

專注在可持續生活的推廣、社區經濟、生態農業，他們以項目(project)


的方式和不同社區團體合作，但是強調自己扮演一個社區的夥伴的角

色，而不是因為出資而變成主導者。PCD 目的是培養更多的社區協作

者，用他的話說是：「團結共建，通過共學去發現更多的生活者。」

PCD 北京辦公室的主任跟我說，2016 年之後 PCD 更注重網絡的建

立，想促進各夥伴之間的對話，因為這樣可以豐富彼此的視野和經驗，

讓不同型態的夥伴「長出來，建構網絡可以帶來更多互動，但是去中

心化的，PCD 只是其中之一」。他描述了 PCD 的項目常常是邊做邊想，

和社會團體有著很不錯的夥伴關係。他說：「夥伴都認為 PCD 要求

較鬆，我們不看指標，更看重人的轉變、空間的轉變，那些很難量化

的。」

因此食農團體的串連是緩慢、比較自然的發生。PCD 北京辦的主

任說：「如果我們想要做什麼項目，就會想到，哎呀！這個可以拉誰進

來，這個夥伴可以跟那個夥伴合作。」我問：「聽起來像媒人一樣。」，

他回：「對，就是這樣。」他還說不同的團體可以「共同碰」，跟我

們機構的願景一起落實。不過也強調「搭建關係不是靠項目，而是因

為志同道合」。

除了有 NGO 試圖連結各個不同團體，北京農夫市集也從兩個方面

試圖擴大影響力，一方面在兩個百貨商城裡成立自己的商店，二方面

成立網路媒體。就前者來說我聽到時候很訝異，因為他們薪水很低，

表示做市集賺不了什麼錢，怎麼有辦法在兩個百貨商城各有一間商

店？原來商城跟他們收的店面租金只有一般的三分之一，因為商城希

望市集可以定期在商城的空間舉辦市集。想想蠻有道理的，百貨公司


的主要客源也是白領中產，和農夫市集有一定的重疊。

商店的功能還有舉辦「分享會」，利用店鋪後方閒置的空間，每周

邀請農友、研究者、消費者來分享對食物、食農團體的理解和期待。

這個目的是讓更多的人不只是買農夫市集的產品，而有機會深入解農

夫市集的宗旨，並認識食物體系的問題。市集的組織者也會分享，訪

問其他國家食農團體的觀察和心得。

另外，市集最近推出在微信上面的食通信，作為一個「知識、信

息和寫作的平台，集結國內外研究者和實踐者，共同傳播和倡導更加

可持續的食物體系」。食通信的編輯團隊剛剛開始，還在摸索食通信能

做什麼。當我聽到他們的想法時，便舉出台灣「上下游新聞市集」的

例子。上下游新聞市集致力於深入調查報導，並且藉由報導達到極大

的影響力。上下游新聞室及編輯曾驕傲的表示，他們的報導是足以影

響政策的，因為農委會的官員是最重要的讀者，會把新聞報導印下來，

討論如何回應被揭露的問題。食通信的編輯瞪大雙眼，跟我說：「這

很棒，但這就是我們不可以做的事情!」食通社雖然希望讓公眾了解食

物體系的問題，同時他們也必須避開對體制的批判和要求。只是食物

體系的問題，難道可以完全和政治體制分開嗎？

上述兩段故事，一個是關於 PCD 想扮演串聯夥伴的角色；另一個

是關於利用店鋪、分享會，讓食農團體的想法和批判可以擴散出去。

就我的觀察，食農團體之間的連結還建立在組織者之間的互相認識

上，尚未形成穩固多元的網絡關係。這一方面當然有人力及組織資源

的限制，二方面也是沒有一個平台促進不同團體之間的對話(或是吵


架)，讓彼此找到定位。

五、與台灣的聯繫和區域擴散

在北京觀察食農團體的連結，凸顯了跨區域比較是有其必要性。

看著北京食農團體，我重新發現台灣的食農團體中某些現象的意義。

他們之間常常是透過吵架，進而辯論農業的未來、農法的好壞以及食

農團體的市場和社會影響等等。他們各自做的事情重點不一樣，但是

整體看起來，則呈現了一個針對食物體系的各種批判和多元行動。

從這個角度，我好奇北京食農團體如何看待台灣或其他地方的食

農運動？除了在地的互相連結，我也觀察到跨區域的互動，特別是大

陸食農團體向台灣學習，而台灣向日本、南韓學習，形成一個有趣的

擴散路徑。

PCD 已經舉辦過數年的兩岸食農團體交流。例如，PCD 的主任就

在訪談的時候提及，他們曾經邀請台灣的前輩來參加大陸所舉辦的第

九屆農夫市集研討會，前述有提過合樸農夫市集的陳孟凱大哥就是因

為 PCD 的邀請而參加。台灣食農團體讓他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PCD

主任就告訴我：「賴青松是我們的偶像，他好有魅力。」、「交流的時

候，有一些在大陸這邊做市集的朋友，就問合樸市集的陳孟凱大哥，

到底該走社會企業還是走社區經濟的道路？陳大哥說這是一個價值

選擇的問題，沒有一定的對錯。」此外，PCD 最近才邀請日本食通信

的創辦人高橋博之到北京訪問。


因為這些交流，我在市集或是到市集的店，都聽過市集的工作人

員談到台灣食農團體。例如，主婦聯盟消費合作社、合樸農夫市集、

248 農學市集、穀東俱樂部等等。我一直聽到對方說：「台中那個我

去過，我覺得好有意思…」感覺他們對這些人和團體的理解，不會少

於作為一個研究者的我。據他們所說，目前 PCD 已經支持過 8 個人次

的實習生項目，主要是來台灣一周，每個人會分別到不同的食農團體

參訪，結束之後他們再互相分享自己實習的觀察。

我問他們為什麼和台灣的團體交流，想得到什麼？ PCD 主任認為

台灣食農團體早走了十幾年，網絡很豐富，在文化上也有許多共通點。

他也注意到台灣的食農團體從日本借鏡，像是生活者協會、食通信等

等。不過他強調大陸的團體不只是去學台灣的做法而已，而是去看到

台灣食農運動發展的脈絡，藉此思考自己的問題。他說：「實習生會彼

此問說：『這個做法在我們那邊行不行？法規允許嗎？』他們雖然羨

慕台灣食農運動的發展，但是也認知到自己有多大的運動空間。」、「實

習生們說大陸的空間不夠，不過我都會勸他們有一些耐心，沒必要著

急，把心態放開一點，去看是為了啟發你回來思索自己的問題。」

近來，北京食農的組織者也開始和日本、南韓、菲律賓的夥伴交

流，例如北京有機農夫市集的組織者和 PCD 最近就去南韓考察，也去

了菲律賓訪問，並且在分享會和食通社上面分享心得。他們認為國內

的討論比較趨同，參考國外的經驗可以成為養分、打開視野。PCD 主

任就這樣形容，這是「打下基礎、留下種子，影響另類的實踐」。

從這幾個故事，我一方面發現了東亞食農運動隱約的網絡和影響


擴散的路徑，二方面認識到每個社會都有自己獨特的機會和限制，影

響著食農團體的發展。

六、政治與經濟限制

田野的最後一晚我在他們其中一家店「集市堂」講了一場關於台

灣食農團體的發展和永續消費，過程中觀察到了有趣的事情。這裡就

說「投資的機會」和「只好專心營銷」的兩個故事，來思考北京食農

團體面臨的機會和限制。

演講完有兩個人的提問讓我頗為驚訝，一個是某集團的投資部

門。他說他們集團覺得有機食物和生態農業很有前景，打算投資，問

我是不是能夠給他們建議適合投資的台灣團體或是商家。另一個是想

創業的年輕人，想在某個省做生態農產品的銷售，他說他和省政府的

官員已經談過，他們很有興趣，但是對這一塊不熟悉，所以他希望我

可以過去給這個省政府的官員講一堂課。當時這兩個人問了問題之

後，現場的食農團體成員不是很開心，因為他們做這個事情顯然不是

為了投資獲利，或是替企業擴展市場。關鍵在於，無論是企業或是政

府官員，似乎都不在意食農團體想強調，食物體系的社會和生態意涵。

演講後期，他的提問其實也圍繞在這個兩難上面：食農團體是否

該市場化、慣行化以取得更多的關注和更大的影響？或是以社會運動

的方式建構社群，促進在地的社會行動和串聯？有的人提議和大學合

作，讓更多的年輕人接觸到真食物；有的人建議還是得考量大陸人口


這麼多，生態農業的規模和策略必須要調整，才能夠滿足這麼多人的

日常需要。

演講結束之後，北京有機農夫市集的幾個成員和朋友開了一瓶紅

酒，坐下來聊天。市集組織者提到對台灣食農團體的政治與社會行動

的好奇，感嘆兩岸差別之餘，說：「要讓食農團體成為社會運動，這還

是需要有空間。」顯然他們對於社會行動的空間不足感到煩惱。

另一個話題則是，他們提到大陸不同城市的食農團體風格和行動

也不太一樣。他們建議我去廣州看看，說那邊空間比較大，有更多的

消費者參與和行動。PCD 主任也這樣跟我說過，另外也提到成都這幾

年出現了許多消費合作社，有另一番光景。顯然不同社會的政治條件

不是唯一的影響，不同城市要面對的問題不同，不同城市的消費者風

格也不一樣。

北京食農團體也表達了另一種看法。有人說：「既然不能做食農的

社會運動，那剛好專心做營銷。」他們認為當下可以做的是，讓生態

農友的產品可以有更好的銷售，讓更多的消費者認識好的食物，願意

去學習食物和農業的知識，然後支持願意採用另類農法的農友。這當

然是一個比較限縮的發展方向，但即使降低目標，北京食農團體仍然

面臨另一個挑戰。

市集的組織者提到大陸食農團體面臨更大的競爭，相比台灣、日

本不同，大陸的電子商務崛起得很快。近年網路和快遞讓企業能夠快

速的將有機食品送到消費者手中，或是利用現有的零售管道上架有機

食品，因為這些電子商業的規模，能很好的滿足都市中產消費者的需


求。市集的組織者提到，台灣和日本的食農網絡興起的時代，電子商

務並沒有這麼發達，因此還有空間去嘗試比較社會性的社群建構，還

有機會去示範市場化以外的另類食農體系。

食品安全和農地破壞的問題讓大陸的食農團體看到，消費者教育

及消費者社會行動的重要性。因為市場和政府政策失靈，讓消費者試

圖採取行動解決問題，並開始反思市場化的食物體系與另類的可能。

台灣食農團體發展的動力有類似的脈絡：食品安全和環境的議題，加

上都市中產階級興起，創造了社會和經濟的空間去實驗另類食農。但

是這樣的社會經濟空間在大陸快速縮小，一方面是政治的限制，二方

面是市場快速轉變的競爭。

七、小結

這一個禮拜的訪問，讓我發現了不少重要的研究方向。如果只看

單一個食農團體作為研究個案，我們是看不到台灣食農團體的不同型

態、不同的行動焦點 (萬尹亮，2018)。如果只看台灣，也會錯過不同

的社會條件對消費者行動的形塑。正是藉由北京作為台灣的對照，我

理解到台灣食農團體的多元，讓各種不同的角色可以構成一個很活潑

的系統，裡面有協助農友的團體，有組織消費者共同購買的團體，有

建構社群或是建構市集的團體，有讓產品營銷的平台，有讓各種行動

者對話吵架的媒體，有社會運動和政策倡議。同樣的，也正是從台灣

得以對照到北京，我才看到北京食農團體缺乏串聯和對話，面對的政

治社會限制和市場的挑戰。


最後，我看到進行東亞區域的食農運動比較的可能。不同社會長

出了不一樣的食農運動，同時，食農團體也會參考其他社會裡食農運

動的發展。未來，我希望進行廣州、成都，甚至是南韓的相關研究。

看看食農團體的生態系和跨社會的學習，如何反應出東亞消費社會的

反省和新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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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114 頁 2018 年 12 月


No.18, December 2018, pp. 103-114

面對自辦市地重劃：一位社會學學徒的田野反思

顏誌君1

文藝青年到憤怒青年：一場運動，一個田野

這是一篇田野的反思，乘載我從理論到現象，從疑惑到釋疑，這

不斷來返的過程。大二，我還是一位著迷於文學的少年，從文學閱讀

裡，介入每個我所陌生的社會。為了使興趣與研究相媒合，我在文學

史裡試著攀住幾個文學家，切分幾條軸線，有所回溯的探問文學家的

生命，其中楊逵是我認知的初衷。我開始好奇，楊逵這麼一位貼近底

層的文學家，寫出資本主義下被剝削的人的生命困乏，他何以在日本

殖民時期不斷挑戰殖民政權的底線，不斷發表？其後，我持續爬梳台

灣文學史，驚訝地發現日治時期文學家舊作重刊的集體現象。那是國

民黨文藝政策支配的時期，文藝集團掌握文學組織、經費、刊物、發

表平台，近乎鋪天蓋地的佔有，然結構之下，這些老作家，包含楊逵

的作品能夠重刊，其背後意味著什麼？文化中介者基於何種理由，各

1 作者：顏誌君，現為東海大學社會學系研究所碩士生。聯絡信箱：[email protected]


取所需的詮釋楊逵？楊逵舊作重刊的週期，起始於 1950年代，到了 1970

年代，最為蓬勃，時代的驅力像篩子一樣，篩選出何種作品能刊，何

種不能刊？文學裡果真折射出一個多面向的社會。

今年（2018 年），我甫進社研所，對文學的熱忱並未削減，反而

持續增熱。但在 2016 年 12 月，法院宣布台中黎明幼兒園在市地重劃

拆除地上物庭敗訴，幼兒園立即陷入戒備狀態，隨時面臨拆除。這不

僅把我捲入這場運動，改變路跑的路線，前往一個我全然陌生的領地，

我知道側身轉進土地議題，那是一場持久戰，暫且不論做運動的調和、

溝通與策略，光是釐清重劃是什麼，就必須全盤的探索現象。一段時

日後我才發覺，這過程使我萌生一個全新的世界觀，重劃不僅是重劃，

必須走入重劃下人們的生活，這條釋疑的路，才能撥雲見月。

重劃的現象考察與疑問

市地重劃，在台灣是政府進行土地開發的重要工具，但相較區段

徵收、都市更新，重劃像穿上隱身斗篷的人，鮮為人知，卻默默的被

使用，甚至造就了一座崛起的都市政權：台中市（王振寰 1996）。不

斷蔓延的重劃區瘟疫（楊友仁 2018），一日復一日，帶給單元二僅存

的黎明幼兒園，一場艱鉅的考驗。

市地重劃，依照內政部地政司的定義是：「依照都市計畫規劃內

容，將一定區域內，畸零細碎不整之土地，加以重新整理、交換分合，

並興建公共設施，使成為大小適宜、形狀方整，各宗土地均直接臨路

面對自辦市地重劃：一位社會學學徒的田野反思 105

且立即可供建築使用，然後按原有位次分配予原土地所有權人。而重

劃範圍內之道路、溝渠、兒童遊樂場、鄰里公園等公共設施及工程費

用，則由參加重劃土地所有權人按其土地受益比例共同負擔，故是一

種有效促進土地經濟使用與健全都市發展的綜合性土地改良事業。」

（標楷粗體為筆者自行註記）重劃設計的目的是整合畸零土地方正

化，興建符合人口增長、都市品質的公共設施，創造符合更符合人居

的環境。

歷次修法，參與市地重劃的管道變多，包含公辦重劃與自辦重劃，

前者由國家主導；後者由民間主持。其中，我所關懷的自辦重劃，是

以重劃區內私有土地所有權人為主體，只要人數過半數以上同意，且

所有土地面積超過重劃區私有土地總面積半數以上者之同意，並經主

管機關核准者，土地所有權人便可自行組織重劃會辦理重劃。

黎明幼兒園所面臨的自辦市地重劃，是於 2004 年台中開放郊區實

施自辦市地重劃及 2006 年《獎勵土地所有權人辦理市地重劃辦法》修

法之後，這個制度上的轉型，才使重劃開始由國家主導，轉向以民間

主導為主。自辦重劃在台中開啟以「開發單元」模式吸引資本投資，

共 14 個整體開發單元區（含北屯、南屯與西屯），至今台中自辦重劃

的數量已遠高過公辦重劃，截至目前為止，台中整體的重劃範圍請見

圖一。據內政部統計處統計，台中至今逾 20 件自辦重劃案正在進行或

早已完工，市地重劃儼然成為台灣都市擴張中，最常被使用的政策工

具。


圖一、市地重劃與台中發展的關係（自製圖表）

還記得是冬天，我們籌辦了第一次的導覽，大家對幼兒園還十分

陌生，也不曉得園長口中，那重劃前的百年老村莊，究竟落址何處。

只記得那天林園長穿著紫色短袖上衣，套著一件半身的灰色工作裝，

戴著一貫的漁夫帽。詢問之下，才知道園長凌晨仍在工廠修機器，一

早趕來導覽。他一現身就像一個大頑童，像看見幼兒園小孩一般，盈

滿童趣帶未知的我們走進幼兒園。

林園長是異常的報導人，像個說書人，故事裡串起一個村落的成

長與衰亡，吐露每個村民生活的哀愁與豐實，他說的越多，一座村落

的形象就越具體，卻也步入感傷。幼兒園的前身是一間漢文私塾─靜

修書房─一百年前即開起教育事業，在殖民監視下，林園長的爺爺為

了讓農家子弟識字，四處遊學傳授漢文傳統，這無疑是處處涉險，一

個長時間的集會，爺爺很可能被抓去警局拘禁。我在林園長的身上，


看到他乘傳爺爺對教育的信念，開辦幼兒園。為了讓孩子遮陽與止渴，

在園裡種下成群的果樹與大樹；有長達二十年的時間，林園長開著遊

覽車，載著一屆屆的小孩，彎過陌生街路，走訪原始山林，踏尋即將

滅跡的古早技藝，扛著 Betacam 記錄一幕幕手藝人手作的巧勁；園長

愛讓孩子保有身體感，徒手接近自然。我記得孩子常在郊外拾起果樹

下的種子與幼苗，帶回園區，徒手種下，有的大樹都已高的直挺挺，

對望天際。多年後，那一棵棵的杉樹、台灣榕樹、桃花心木，無疑見

證重劃底下，孩子赤誠純真的心靈。

圖二、黎明幼兒園大草坪（攝影：黎明幼兒園保留行動）

我這才意識到重劃對幼兒園真正的影響是什麼。重劃後，這些景

象將全數消失。取代的是開通一條乘載量不高的馬路，流失一片都市

帷幕下的綠地、覆蓋鏈結鄰近黎明社區與村莊的空間、遺忘一個九零

年代堅守自然的身影。自辦重劃帶來的荒謬是，幾乎沒有人在重劃後


原地居住，多半四散他處，園長說：「持續好一段時間，我看到怪手

把廢土倒在快要收割的田裡，不時有黑衣人來騷擾村民，要他們簽下

同意書。很多人被活活氣死。我趕緊拿錄影機拍下來，還被黑衣人追，

我把車開的好遠，還是被堵，要求把拍好的帶子拿出來，好不容易才

請警察解圍。」

重劃帶來的是繁榮安居？還是很難想像的生活？時常翻覽建案新

聞，上頭寫著：「跟七期做鄰居／台中「單元 2」好夯」、「大師操

刀／豐簷建綠牆」，不禁嘆問是誰能住在「大師操刀」的房舍裡？花

費了重資砌成綠牆，卻輕易的推平廣陌綠地與世代的良田？

這趟導覽，我們走到重劃區內的公 93 公園，沿著車道邊緣，站在

中心，向四周看去，可以發現三種不同的景象。我相信幾年後，他們

都會有景觀上的劇烈變化。其一是黎明社區，其二是黎明幼兒園，其

三是公 93 公園。公 93 公園是一座不像公園的公園，它其實是園長口

中的舊村莊─新庄子，裏邊建設著許多不屬於公園的建築物，像是滯

洪池、汙水處理廠，以及李科永圖書館。踏上公園，便可發現人跡罕

至，鋪設的步道凹凸不平，雜草早已從石縫中竄出，遠遠看去還有零

星的垃圾，並非無人打掃，不時可以看見市府派來的清潔人員。但無

論如何整潔，公園也不是附近居民的公園，反而是一場不可趨近的噩

夢。

白天的公園，有些遊民在涼亭下生活與小憩，身旁放在一袋袋的

行囊，與破舊的腳踏車。有時午後，居民會來遛狗，卻不久留。公 93

公園裏邊有個巨型的滯洪池，但一走進，會誤以為是遙控汽車的競技


場或是馬場。滯洪池的渠道又小又窄，佈滿布袋蓮，根深柢固的攫住

土壤，無論如何水也排不出去。向外看去，淺淺的腹地，無法負荷颱

風雨勢降下的水量。合理的滯洪池替社區瓦解一場大雨的浩劫，奇異

的滯洪池底下，滿滿的弊端和居民難受的故事。

公園開闢的施工期間，沙塵飛揚，奇臭無比，為何施工會帶來惡

臭，飄往遠處的公益路。園長回憶過去，他當時站在幼兒園最高的建

築物上，發現治洪池被挖了五層樓深，一台台卡車運走滿滿的沙質良

土，運往變賣砂石的交易站，過沒多久，又一輛輛卡車駛回公園裏，

傾倒的滿是廢土與帶有金屬汙染物的土。據園長當時的巡察探訪，發

現是當年某工廠受到重金屬汙染下的那些廢土。這些土使得公園種不

出良好高大的樹，從重劃區內四處移植公園內的三棵大榕樹，也隨著

飲食不良，枝葉日益下垂，吸飽水分的枝幹也隨著褪色。三棵樹中有

一棵是園長舊居家的百年榕樹，不敵重劃下的時間競走，謝幕了。

這些故事帶給我的疑惑與難受，驅使我開始去搜尋既有的重劃研

究，發現重劃研究，主要可以分成兩個脈絡（當然也可以另外劃分），

其一是地政、法律系統，關注影響重劃地價的因素、產權調整、法律

缺失，停留在重劃的分配與產出。這無法解答為何會產生現今的自辦

重劃？背後的驅力是什麼？另一個則是東海社會系的都市社會學傳

統，熊瑞梅（1993）、邱瑜瑾（1996）從重劃去理解解嚴後台中都市

發展形塑的社會機制，發現台中的都市發展取決於利益至上的土地積

累成長型態，土地利益成為市長、議員與利益團體資源交換的工具，

反映了都市菁英的需求。而王振寰在 1996 年出版《誰統治台灣？轉型


中的國家機器與權力結構》，王從重劃看見一個新都市政權的興起，

進而解嚴後政治社會的轉型，整篇研究的結論，王說：

台中市的地方政治與都市計畫，其實是台灣地方權力結構變

化的縮影。地方派系的勢力透過政治制度與非正式關係的接

合，合法或非法的獲取巨大的利益……，都市菁英重新定義

空間，共同改變了空間地景，也改變了一般人的生活，更創

造了他們自己的利潤（1996：212）。

結合熊瑞梅與王振寰的發現，我進一步思考，這不就暗示所謂的

共識民主、多元主義在台灣根本不存在。這是一個篤定的宣稱，重劃

表現出少數菁英獲取利潤的意念，究竟少數菁英是如何施展它們的技

術，讓都市空間在日常生活中被慢慢汰換，而不為人們察覺。從市地

重劃的制度設定中，顏誌君（2018）於經濟地理學研討會上，發表〈不

自辦的自辦市地重劃？市地重劃制度的形成與轉化〉，發現市地重劃

制度前後歷經五次主要修法，其中重劃的開發主體─重劃會運用重劃

體制中的「法院強制執行2」、「最小分配面積3」與「抵費地4」規定，

2「法院強制執行」的法源依據是《平均地權條例》第六章第 66 條，法律明定：「市地重劃區內，經重劃

分配之土地，重劃機關應以書面分別通知原土地所有權人及使用人，限期辦理遷讓或接管；逾期不遷讓

者，得移送法院強制執行；逾期不接管者，自限期屆滿之日起，視為已接管。」 3「最小分配面積」的法源依據是《平均地權條例》第六章第 60-1 條，法律明定：「重劃區內之土地扣除

前條規定折價抵付共同負擔之土地後，其餘土地仍依各宗土地地價數額比例分配與原土地所有權人。但

應分配土地之一部或全部因未達最小分配面積標準，不能分配土地者，得以現金補償之。依前項規定分

配結果，實際分配之土地面積多於應分配之面積者，應繳納差額地價；實際分配面積少於應分配之面積

者，應發給差額地價。第二項應繳納之差額地價經限期繳納逾期未繳納者，得移送法院強制執行。未繳

納差額地價之土地，不得移轉。但因繼承而移轉者，不在此限。」 4「抵費地」的法源依據是《平均地權條例》第六章第 60 條，法律明定：「依本條例規定實施市地重劃時，

重劃區內供公共使用之道路、溝渠、兒童遊樂場、鄰里公園、廣場、綠地、國民小學、國民中學、停車

場、零售市場等十項用地，除以原公有道路、溝渠、河川及未登記地等四項土地抵充外，其不足土地及

工程費用、重劃費用與貸款利息，由參加重劃土地所有權人按其土地受益比例共同負擔，並以重劃區內

未建築土地折價抵付。如無未建築土地者，改以現金繳納。其經限期繳納而逾期不繳納者，得移送法院

強制執行。重劃區內未列為前項共同負擔之其他公共設施用地，於土地交換分配時，應以該重劃地區之


推動房地產取向的大面積的自辦重劃，地主無法拒絕參與重劃，產生

相當多的爭議。直到 2016 年，大法官會議宣布《獎勵土地所有權人辦

理市地重劃辦法》部分條文違憲，內政部將重劃會籌備會的發起門檻

提高為十分之三。這一年多來，我與楊友仁老師針對重劃作了不少田

野，他是個經驗老到的田野師傅，也是我的知己。友仁師的思考中，

潛藏著一個龐大的問題意識，指引他對田野發問，從細微處捕捉重劃

的蛛絲馬跡。他教會我觀察重劃區內各種勢力是如何競合的，這些論

述如何生成，也敦促我：「要記錄、要實作，當個外圍的人，是一定

不會了解重劃是怎麼玩的。」於是我資料庫中的一張張的照片、公文

與筆記，提供線索，拼貼出重劃在日常的樣子。

重劃不只是重劃

正當我深入分析重劃制度變遷時，守禮對我說：「重劃不只是重

劃，應該把重劃與更大的世界連結起來。」守禮時常給出一句建議，

點醒我許多執著與迷惘。是啊，制度變遷雖然可以解釋因為抵費地、

同意門檻、最小分配面積等設計，導致開發商普遍濫用自辦重劃，但

制度終歸是制度。制度的背後是什麼，是人去制定的。我似乎未曾放

下身段，真正去認識重劃，究竟面臨重劃的人過著怎麼樣的生活？開

發商基於什麼理由紛紛投入重劃？重劃的遊戲規則是什麼？整個台中

公有土地優先指配。依第一項規定折價抵付共同負擔之土地，其合計面積以不超過各該重劃區總面積百

分之四十五為限。但經重劃區內私有土地所有權人半數以上且其所有土地面積超過區內私有土地總面積

半數之同意者，不在此限。」


在重劃前後，有什麼樣的改變？我這才發現，這些發問在我既有的田

野筆記裡，只能給出模糊的回應。當我一昧執著於分析制度變遷，翻

覽著《立法院公報》的歷年紀錄，很可能蒙上一層霧，就此失卻了「跑

田野」可以給一名研究者、好奇的人的豐富資產。

我在跑重劃田野期間，也跟著守禮跑了「他的田野」。看似突兀，

但這是東海難能可貴的傳統，過去有練馬可老師、高承恕老師開著廂

型車訪問無數的田野，但東海學生印象最深的仍是學長姊的指引。我

們跑過斗六、東勢，拜訪農民與頭人，發現這些農民與印象中的全然

不同，小農並非是弱勢極欲幫忙的人，鄉村裡有許多「草根田野師傅」，

他們的知識、身段，以及穿梭鄉間爽快的庫勢（台語），是我這位都

市俗學不來的。鄉村間訪問，不需要正式的訪談大綱，反而是親身誠

懇的聊天與交往，往往能建立一段難忘且真摯的交往。我也意識到田

野是偶然間滾出來的，還記得與農民泡茶聊天，守禮意外結識一位在

卓蘭種植高接梨的果農，而我也依憑名片的訊息，發現果農也身兼某

協會的幹部，可能熟識在地地方網絡，能夠打聽到在地的土地發展。

我這才意會，「一起」跑田野的背後，是一起作伴，相互詰問，從田

野中累積經驗。這讓我覺察重劃不正是一個鄉村與都市之間充滿張力

的過程，多少的農地被剷平，換上都市大片的閒置空地與馬路；也有

多少人在家園堅守不被重劃，只為守護那一段家的歷史、一片充滿自

然活水的農田。重劃是一個過程，有它蔓展的問題待開發，待發問。


參考文獻

王振寰（1996）。誰統治台灣？轉型中的國家機器與權力結構。臺北

市：巨流。

邱瑜瑾（1996）。解嚴後臺中市都市發展形塑的社會機制。台中：東

海大學社會學系博士論文。

翁于珺報導（2018）跟七期做鄰居台中「單元 2」好夯【好房網】。取

自 https://news.housefun.com.tw/news/article/895339194711.html。

黃繡鳳（ 2017 ）大師操刀豐簷建綠牆【好房網】。取自

https://news.housefun.com.tw/news/article/139646157639.html。

楊友仁（2018）。重劃區瘟疫、壟斷地租與共識製造：台中自辦市地

重劃的案例。第七屆海峽兩岸經濟地理研討會發表之論文，國立

台灣師範大學地理學系。

熊瑞梅（1993）台中都市變遷：區位、政府及地方菁英影響力結構。

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專題研究計畫成果報告，未出版。

顏誌君（2018）不自辦的自辦市地重劃？市地重劃制度的形成與轉化。

第七屆海峽兩岸經濟地理研討會發表之論文，國立台灣師範大學

地理學系。

https://news.housefun.com.tw/news/article/895339194711.html

https://news.housefun.com.tw/news/article/139646157639.html

庶民文化研究第 18 期理論零點

第 115-120 頁 2018 年 12 月


No.18, December 2018, pp. 115-120

宗教信仰與民主：以佛法為例

王崇名1

岡倉天心在《茶之書》提及「茶道信仰者成為品味上的貴族，由

此展現東方民主的真諦。」2 什麼是東方民主？或是甚至可以這麼想：

東方有民主嗎？如果有的話，東西方的民主有差異嗎？既然都是民

主，為何有差異？如果是同一件事，為何差異？是本質的差異？還是

人為的差異？既然民主是一個概念應無差異，應該是人為的差異。但

是東西方對民主的看法為何有差異？

西方的民主本來就不是一個固定的概念，而是深受歷史與社會的

影響，美國開國的民主，以及林肯發揚光大的民主與當前川普所相信

的民主已經有很大的差異。前者還深信民主必須是建立在誠實正直之

上，後者已經認為那是滿足個人利益的幌子，讓民主完全臣服於個人

利益而不再是公共道德，充其量也是滿足有限性的集體利益。那麼，

東方的民主是如何繼承既有的文明而成為東方民主，東方民主對於已

1作者：王崇名（東海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教授兼主任） 2引自：王思穎（譯）（2017）。茶之書（原作者：岡倉天心）。台北：不二出版社。頁：17。


經被個人利益化的民主有何啟示？這是本文想論述與反思之處。

尚未學習佛法之前，雖然略懂西方的民主，但是頂多僅止於知道

民主的基礎在於真誠的溝通，也就是民主必須立基於誠實之上。雖然

也勤於認識 Habermas 的交往倫理學（溝通行動倫理學），但是對於如

何誠實這件事，在學習佛法之後，才發現我自己把誠實這件事看得太

容易了。不論是佛教徒或是基督徒，或是其他宗教信仰的信徒，都會

相信要誠實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波旬魔王千方百計想要阻擾佛陀成佛，但是佛陀終究還是成佛。

波旬魔王無計可施之時，最後跟佛陀這樣說：「我很敬佩你已經成佛，

我已阻止不了你了。但是我會穿你的袈裟，假扮成你的弟子。」佛陀

聽了，不發一語，便留下眼淚。這個公案正挑戰著人類是否能夠究竟

地誠實，我們表示任何意見，真的是究竟的無私嗎？還是終究只是為

了一己之利。對於似是而非的事情，我們真的可以基於誠實原則而清

楚主張嗎？還是，我們總是表裡不一，無怪乎最重視民主的美國，在

建國初期時，歷經林肯，即便到艾森豪當總統時，還是非常重視正直，

說的要與內心想的是一致的，有了正直才有可能誠實。但是有任何宗

教信仰經驗的人，絕對不會認為正直是件容易的事。

魔王總是用相似法來混亂佛陀的弟子與後世願意跟隨的人，看起

來像是佛法，但是認真追究起來，在根本究竟處卻是魔法。如果從佛

法來看，現代民主的根本處簡直就是著魔了，竟然相信個人利益是可

以決定正義。現代民主也相信人類無法完全真正誠實，最後相信人類

對於自己利益的表示誠實即可。但是對於個人利益的承認，最後讓民

宗教信仰與民主：以佛法為例 117

主成為多數暴力決，這是當貴族正體轉型為民主政治時，從古希臘的

亞里斯多德到法國大革命之後的托克維爾，最擔心的事：個人利益的

表決可以真正解決利益衝突的問題嗎？畢竟，基於個人利益的表決終

究是多數決定少數，少數如果基於個人利益，當多數決成立時，真的

可以犧牲個人利益嗎？如果可以犧牲個人利益又何須多此一舉投票？

不就是沒辦法才投票嗎？但是投了票少數就能服從多數嗎？這正是民

主政治教育的宗旨所在，但是只要不斷倡導就可以讓全體人民遵守

嗎？如果倡導就可以做到，人類歷史的衝突早就解決了，又何須用民

主來解決？

如果民主只是投票，只是倡導個人利益的誠實，或許太一廂情願

了，天真地相信個人利益經由投票表決就可以解決個人彼此的利益衝

突。根據佛法如果要行籌（投票），確信人民的德行才是關鍵。當年托

克維爾最擔心的事：現代民主與暴民政治只是一線之隔。如果人民的

德行不足，民主政治絕對是暴民政治。但是現代人民的德行到位了嗎？

這是當前民主國家必須深思之處，但是很不幸地，民主成為信仰的符

號，並沒有任何在民主政治擁有權力的人願意正視這個問題。更令人

感到難以理解的，正視大部分的人民也不願意去正視這件事。

現代民主應該是掩耳盜鈴，相信透過個人利益主張的投票就可以

解決衝突問題，無怪乎現代社會的衝突越來越嚴重。現代民主社會之

前所重視的德行流失殆盡，才是當前民主的困境所在。當然當年所倡

導的德性也是因為變成道德教條主義，才有機會讓基於個人利益的民

主有機會興起。對於個人利益的主張是為了反抗道德教條主義，但是


卻也葬送了德行。本文在此不便論述什麼是德行？又如何成就德行？

其實各大宗教早有明訓不必多言。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傳統致會培養

德性的方式，必須要有良師益友。

現代民主不主張依師，師生關係是權利關係，甚至只剩下個人的

利益關係，師道不存，早已是不爭的事實。更有甚者，願意一起學習

德性的同行善友也只能在宗教團體覓得，在世俗的團體如果是以德行

相互勉勵，很快就倒社了，在世俗社團裡都是個人利益的交換與妥協。

沒有以合理化德行為基礎的民主，從佛法看來，正是沒有根的民主，

隨會讓個人利益所出賣或妥協。

子曰：「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

惡紫相似於正紅，終究是紫而非紅，紫紅之間在我們的內心深處，我

們真的有能力根據個人的利益而分辨清楚嗎？這也正是馬克思對於布

爾喬亞正義的不信任。當然，這也正是當年社會主義與自由主義最大

的爭執所在。其實，不論是社會主義或是自由主義其實都是建立在個

人利益的爭論之上，即便是社會主義還是承認集體的利益。對於物質

利益的承認是個無底洞，無怪乎社會主義根本無法解決公平的問題，

基於物質利益是永遠無法公平的。

如果無法在根本就正之處確立正直，現代民主根本就是緣木求

魚。所幸，因網路世界的加速發展，讓人在自由的網路世界必須面對

自己，當人處於真正自由時，倫理的問題才真正開始，否則人都只是

因著世俗的習性而非真正的倫理。畢竟在自由網路世界哩，只有自己

知道自己做了甚麼，或許 google 知道，但是它也懶得理你，除非我們

宗教信仰與民主：以佛法為例 119

自己公布自己在網路上的行為，或是有人刻意去解密。

人有經驗自我，也有敘事自我，前者是真實感受，後者是根據社

會規範自圓其說的樣子，會根據社會的期自我解釋自己的行為，這是

人的本性，除非是刻意修練，否則是無法避免。因此，人要做到誠實

正直是非常難的事，必須要有同行善友以及有經驗、有德性的老師引

導，否則自己事很難走出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或敘這就是魔王的化

身，或許你不相信魔王，但是敘事自我卻是現代心理學的科學發現。

因此，民主不只是制度，也不只是基於誠實的溝通就可以搞定，

無法在自由的狀態進行深層的自我觀照，看清自己的內相與外相是否

一致時，民主終究就是假民主。但是，要能觀照自我，也不是讀讀幾

本心理學或社會學的暢銷書就可以成就的，必須要有經驗與有德性的

老師引導，也要有志同道合的夥伴一起共學共勉。如此一來，又回到

托克維爾的期待了，不過這個期待卻是必須讓德行往自身再紮得更

深。或許宗教該重返公領域了，但是宗教準備好了嗎？


第 121-126 頁 2018 年 12 月


No.18, December 2018, pp. 121-126

民主的理想與現實

陳介英1

民主若是以中文的字面意思來解讀，有不少人會認為它是：以民

為主，或是人民作主的意思。但問題即在於，中國文化傳統上，民一

直是低於官的。因此，雖然有人會覺得孟子所講：「民為貴，社稷次之，

君為輕」，應可算是中國很早可見的一種民主思想。只是在二千多年的

君王統治現實下，這樣的說法，一直也只是有此一說而已。什麼是民

主，重要的其實不在於民有多重要，或具有多麼根本地位，而是在現

實生活中，民到底是會受到權力的侵害，還是受其保護。

政治基本上是一種有關權力的爭奪、分配與行使的人類活

動，從古至今，只要有集體存在的地方，就有權力的運作。行使權力

的人和受權力支配的人，兩者的連帶，可以是一種在某種文化慣習下

的穩定和諧關係，也可能在一種直接訴諸暴力的赤裸裸衝突與鬥爭關

1 作者：陳介英（逢甲大學公共事務與社會創新研究所副教授兼庶民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係。在人類歷史上，強者為王是可見的常態。強凌弱，眾暴寡，也是

屢見不鮮與至今仍不斷發生的故事。不管是古代賢明的君主統治時

期，或近代才出現的以民為主的統治時期，基本上都是屬於權力是受

到節制的時期。不同的是，前者是立基於為政者的自制，後者是立基

於法律的規範。

後進國家或新進民主國家，在民主制度的實行上，最大的困難與

挑戰即是法律的公正權威不易確立。人們在看西方國家朝民主轉化經

歷，都往往只見到他們在政治上的選舉制度，但卻忽略了其法律體系

的合理化與權威化所具有的根本重要性。行政、立法與司法三者的分

立（獨立）與相互制衡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民主政治學的基本常識。但

在這些後進或新進民主國家的人民，卻往往對其是否在現實運作上落

實不太在意，何以如此呢？這是一個很值得深思與探究的問題。也是

從這樣的問題，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社會的現代化與民主化是多麼不容

易的一件事情。因為它牽涉到社會大眾觀念或認知上的改變。也因此，

我們會看到社會的現代化與民主化，並不只是經濟發展與否，它還牽

涉到政治、法律與文化上是否有相應的改變。否則往往只會看到新舊

交雜、衝突混亂與發展停滯的社會，而很難看到一個是在人的自由與

平等上持續往前的社會。

法律基本上就是一些抽象的規則，但它卻規範著所有社會成員的

某些言行或舉止。然而問題也在於它是否有力量可對每個人做有效的

民主的理想與現實 123

規範？若沒有或是只能選擇性地執行，則表示那個地方還是由某些或

某個人說了算，或是加以控制，故還稱不上是個依法治理的地方，而

比較偏於人治。只是在現實中，它會有各種程度上的差異。因此，就

一個社會是否可成為法治社會而言，並不是有無法律的問題，而是法

律是否具有絕對權威性。在很多後進民主國家，我們會看到其法律大

抵皆只具有相對權威性。其道理何在？

就權力的運作邏輯而言，追逐權力者不僅會盡力想維持其權力，

更會想要擴張其權力，而擴張權力的另一面即是減少或消除阻礙與反

對的力量。因為，權力只要受限，擁有權力的珍貴感即會消減。但就

需要受保護的一般人民而言，擁有權力的人只要沒有被限制，那他們

（人民）所受的保護就可能縮減，或僅能靠有權者的恩寵或眷顧才能

維持。因此，就一個民主制度而言，重要的不在於有多少法律，而在

於權力被規範的情形如何？從這角度也才會看到，「依法行政」是多麼

重要的一件事。但在後進民主國家，其社會發展的最大限制也即在於：

依法行政的重要性，往往很容易被忽略了。為什麼呢？由此我們就可

進一步看到，所謂民主素養的問題。

在民主後進地區，常常可以看到，有不少人會認為民主就是選舉。

但問題就在於選舉並不是民主的保證制度，它最大的功能只是讓權力

不會一直為某個人或某個黨掌握，但它並無法保證權力的行使，是否

會以多數人的利益為考量。理論上好像應該是會，因為透過「公正的」


選舉，多數人應該是會選擇對他們有利或會照顧其利益的人或政黨。

然而問題即在於，民眾能知道的事情總是很有限，特別是在媒體處於

被掌控的情況下，權力所受到的監督就更加有限。而後進民主國家的

人民，對於媒體應排除受政治權力控制，以及對於政府不揭露正確訊

息對民主的危害性之認知，都相當的不足。再加上，後進民主國家常

見的除了傳統人情連帶仍具主導性之外，社會也常處於法治不彰、關

係橫行的狀態。因此，選舉不是賄絡普遍就是拉幫結派。什麼是法治？

什麼是自由、平等？什麼是國家或地方的未來？或有什麼政見？等等

都不會是被關注的重要事情。選上了就集體分享國家資源，消滅反對

力量，收編媒體與各種批評的管道。選舉，到最後，除了可定期的換

人執政之外，對於所謂民主，所能貢獻於整體社會生活水準提升真的

很有限。所以，若沒有對什麼是民主，以及民主該如何運作，才有可

能是對大家都好的一種政治制度有所認知的民主素養作為基礎，民主

就只會是個空洞的名稱而已，而不會是一個值得珍惜的真實制度。

其實就民主制度的運作而言，最重要的除了上述的民主素養之

外，法治應是其存在與否的基石。因為就民主制度的兩個主要構成面

向：「政府權力受到規範」與「人民的權利受到保障」而言，都是需要

有真正能徹底執行與維護公平性的法律來作為支撐。否則民主制度，

很容易就會淪為有權力的人，可以翻雲覆雨的制度，而不是一個可以

保障與照顧人民，讓人民擁有最大自由與平等的制度。但民主制度真

正得以存在與持續的最大的困難，也即在於：一般人往往不知道，對

民主的理想與現實 125

政治人物的熱情擁護甚至是膜拜，與對法治重要性的無感，就是兩個

讓所有後進民主國家，之所以會陷入「威權與悲怨循環」的最根本原

因。一個國家是否得以持續發展，很重要的是其人民是否對制度的重

要性有所認知，因為唯有一切能依制度而行，才得以使人民免於人治

的禍害。但弔詭的是，後進民主國家的人民，往往傾向於信任人，而

非制度，也因此常會陷入治亂循環中而難以脫離。問題的癥結其實就

在於：若制度只是一種被有權力者或黨派所掌握與操弄的工具，而不

是一種常常會受到檢視，其是否對多數人或總體發展有利，以及對所

有成員而言，皆同等有效的設計，那麼這種制度當然就不會是一種合

理與會受到信任的制度。

然而，這樣的一種制度並不會憑空而降，它需要有社會大眾與具

各種知識專長的人，來共同參與規劃。更重要的是，設計執行之後，

它需要有不斷的監督與檢討，因為任何制度都不會是完美無缺的，也

不可能一勞永逸，因此必須要有不斷的修正與調整。故民主不會僅是

一種制度，它要成為可持續存在的事實，就必需要有社會大眾不斷的

關懷與監督，否則它最終，就只會是個名詞而已！


第 127-130 頁 2018 年 12 月


No.18, December 2018, pp. 127-130

政治正確的霸凌──眾聲喧嘩到大聲喧嘩

鄭志成1

這個對於台灣民主現況的說法應該能夠獲得同意：在台灣，沒有

人會否定台灣的民主化過程；同樣地，在台灣，也沒有人滿意民主的

現狀。也就是說，台灣的民主發展具備了起碼的形式條件，至少有定

期舉行的選舉，並且一人一票，票票等值；但實質上的民主運作，仍

然亂象叢生，奧步頻傳，並以民主之名行進行政治鬥爭，而非競爭。

如果說，民主制度是政治運作的軌道，但台灣解嚴以來的政治運作並

未能在民主軌道上平穩行駛。

在此，我無意廣泛檢視伴隨著台灣民主化以來的諸多缺失，只想

針對「政治正確」現象談談我的觀察以及一些初步想法。

首先必須註解，我在本文中所使用的政治正確一詞，並非該字詞

的「原始」意涵，也就是以價值中立的修辭，避免侵犯少數群體，積

極保護弱勢群體的用語。「政治正確」這個字詞的原意在於避免歧視或

1 作者：鄭志成（東海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語言霸凌。但現下多見的用法，該字詞的日常語意已演變成為帶有貶

義，指涉不加省思地服膺某一特定價值理念，並藉此區辨對錯的判準，

可以說是一種喧嚷輿論的氛圍。

邏輯上，民主必然伴隨著多元化，價值、理念、策略、選擇的多

元可能。然而，在台灣，雖然多元社會一詞已成為日常用語，但是每

每遇著爭議性課題時，便出現政治正確霸凌現象。爭議性議題不僅限

於環繞著國族認同的統獨理念，還包括同志同婚、死刑存廢、反核、

都更、農地徵收、動物權利等各個不同面向的社會議題。在一個號稱

多元化的民主社會中，面對這些社會議題，理所當然會有因著不同理

念、不同觀點衍伸而來的不同政策、不同做法的聲音。然而在台灣，

這些爭議幾乎都有一個以多元、文明、人道、人權、生態永續之名的

「標準」答案。這就是所謂的政治正確，將原本的多元多樣的價值理

念以及政策措施狹隘化為是非題，只有對錯選項，非黑即白。也就是

對於這些具備爭議性的社會議題只能有贊成與否、是否支持的兩種選

項。在公共領域裡，尤其是在社群網路中，形成一股看似主流的民意。

弔詭的是，這些所謂的主流民意未必吻合民調結果。但由於這些喊得

震天叫響的「主流民意」所形塑的公共輿論以及正義訴求，以壓倒性

的音量將自身價值理念與政策措施「正當化」為正確的、合乎時代潮

流的、服膺歐美趨勢的，甚至上綱到普世價值。在政治正確的炒作之

下，多元社會並非眾聲喧嘩，各部輪唱；反而是音量大者定奪政治選

擇的標準答案，其餘價值理念與政策措施的選項便噤若寒蟬，因為膽

敢說出「錯的」答案將遭非難抵制，例如臉書好友的屏蔽封鎖刪除。

我稱之為「政治正確的霸凌」。

政治正確的霸凌──眾聲喧嘩到大聲喧嘩 129

這一篇短論無能宣稱「政治正確的霸凌」是一種少數的霸凌。這

必須依靠進一步的經驗研究。本文也無意細究霸凌現象的數量多寡，

或者同溫層相互取暖，相反陣營勢不兩立。本文旨在提醒，在台灣社

會中，特別是網路社群，並沒有因為充分的──或者幾乎是完全的─

─民主而導引出價值理念的相互承認，共在同處的多元社會。反而由

於大聲喧嘩遏制阻卻了共在同處，並且這大聲喧嘩是以一種是非對錯

的二元對立，將公共領域中的多元可能催逼並窄化為非黑即白的二選

一，非左即右的選邊站。多元社會被大聲喧嘩所掩蓋。也許各式各樣

的價值理念仍然存在，但卻非相互承認的共在同處，而是不對稱的分

層隔絕，互不往來。試問，這還可以說是一個多元社會嗎？

或可用最近（2018/08/07）聯經出版的《反民主》一書註解上述現

象。隨著民粹政權、民粹治國的出現，對於民主制度的省思成為政治

社會學的重要課題。在《反民主》一書中，作者 Jason Brennan 將美國

選民分為三大類：無知的「哈比人」、意識形態主導的「政治流氓」，

以及完美選民「瓦肯人」。Brennan 認為，哈比人是無知、資訊掌握量

低，容易被煽動並選擇支持對自己並無好處的一群人；政治流氓則是

資訊掌握量高於哈比人，但支持政策與候選人之依據係個人認同的道

理，會罔顧事實與真相，支持與自己意識形態相合的一群人；最後，

瓦肯人的資訊掌握量高，深具社會科學知識，對政策的看法不受個人

看法影響，而能以客觀的方式選擇結果最良好的一群人。瓦肯人是布

倫南認為最理想、最不受情緒、意識認同影響的政治參與者。根據

Brennan 的說法，美國有百分之九十八的選民是無知的哈比人與偏頗的

政治流氓。整體政治走向被民粹引向歧途。實際的社會科學研究更表


明，政治參與以及審議制度會讓公民更加劣化、更無理性、偏見更加

嚴重。因而 Brennan 的研究結論是極為大膽，並且非常柏拉圖式，那就

是如書名所揭示──反民主，主張一種「知識菁英制」（epistocracy），

由理性菁英執政決策，並適當地限制參與政治的自由，例如採取「選

舉權門檻制」，意謂著公民必須通過測驗才能進行投票；或者「複投票

制」，受過特定訓練或能力較強的公民可以投更多的票。我當然不會不

加反省地贊同 Brennan 在書中所提出的反民主倡議，或者說得緩和些，

改變民主制度的可能趨向。但如是的反民主倡議，正好反映了現行民

主的失能。

對於上述「政治正確的霸凌」或者「民主的失能」，我的解方並不

在於民主制度的設計與修訂，而在於先要具備承認他人價值理念的公

民素養，認識到民主的真諦在於眾聲喧嘩，而非大聲喧嘩，更不是將

一己之價值理念無限上綱到絕對真理，如同宗教信仰，不容觸犯。對

於國族認同、統獨理念如此，面對同志同婚、死刑存廢、反核、都更、

農地徵收、動物權利等各個不同面向的社會爭議亦如此──對於異己

價值理念的承認，並共同相處。

我以為台灣的民主要升級，從選舉民主進階到文化民主，首要前

提是相互承認的共在同處，而不是黨同伐異的排除異己。當有一日，

台灣社會能夠不因政治不正確而遭霸凌，噤聲隱身，真正出現多元共

處，眾聲喧嘩之時，到那個時候，民主才算及格吧！

最後，本文與其說是對於民主課題的省思發想，還不如說是對於

台灣民主化的感慨！

《庶民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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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為主，研究論文經匿名審稿形式通過後予以刊出，其他部分之文稿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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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本辦法經編輯委員會議通過後施行，變更時亦同。

ISSN 2078-9548


Articles

Capital Market and the possibilities of Social

Innovations Chieh-Ying Chen

Research Notes

Conducting a cultural relic investigation and

historical analysis on the Lukang Wende

Temple

Zun-Xu Chen

Yi-Tzu Lai

Zhi-Yu Wei

Shen-Hong Xiao

Examining Beijing food–agriculture groups:

Between social movement and the market Yin-Liang Wan

Facing self-organized urban land replanning: A

sociology student’s reflections on fields Zhi-Jun Yan

Book Briefing

Religion and democracy: A case of Buddhist dharma Chung-Ming Wang

Ideals and realities of democracy Chieh-Ying Chen

Bullied by political correctness: From background

noise to glaring screech Chih-Cheng Jeng

No.18 December,2018

9548 庶民文化研究 - fcu.edu.t...胡志佳(勤益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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