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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佛教视野中的越南净土思想研究

东亚佛教视野中的越南净土思想研究

何善蒙 ［越南］阮氏添 ⊙

内容提要 ： 净土思想在越南虽然从来没有像中国或者日本发展成一个独立的佛教派别，但它对越

南佛教的历史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净土思想在当代越南不但在佛教内部有重要的位置，

且成为一些新兴宗教派别的思想基础，对宗教信仰文化以及社会生活都产生很大的影

响。本文主要立足于东亚佛教的视野，从越南当代宗教信仰文化生活的实际出发，来

探讨净土思想在越南的影响及其特色。

关 键 词 ： 佛教 净土思想 越南 东亚

作者简介 ： 何善蒙，浙江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越南］阮氏添，浙江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

公元前 3 世纪到公元 5 世纪，佛教入境当时的交趾，并形成了北宁省的羸楼佛教中心，净土思想

也在同时期出现。在构成越南佛教的三个主要派别中，除了竹林禅派的禅宗比较独立，被皇族创立、

知识界关注和研究，密教跟着禅或净土在一起以外，净土思想进入民间大众，“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

音”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与普遍，但材料记载还是较少。自 19— 20 世纪越南出现振兴佛教运动以来，净

土思想成为这个活动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之后，它不但遍及佛教内部，并且成为一些新派别、新宗

教的思想基础，如越南乞士系派、居士净土会、宝山竒香、思恩孝义、和好佛教等越南本土新兴宗教，

所以此思想也开始受到了越南研究界的关注。

一、越南佛教净土思想的传入与演变

越南位于中印两国交通往来之间，跟这两大文明接触较为便利，所以佛教很早就进入了这里。据

《禅苑集英》记载，在公元前 3 世纪到公元 5 世纪之间，交趾（越南古名）就已经形成了雷楼佛教中心。

当时这里有20多所寺院，500多位僧士，翻译了15部经典A。其中有牟子的《理惑论》和康僧会译的《六

度集经》，这两部经典都提到过念佛方法和阿弥陀佛的名号。由这点可见，自从佛教进入越南，净土思想

也同时传过来，但只是意念而已。直到公元 252 年，《无量寿经》被康僧会越译并传播于交趾，净土思想

才有了正式依据的经典。公元 425 年有一位中国僧人法号倓弘（？—455）到交趾，在仙山寺行持净土法

门，每天都念诵《无量寿经》和《观无量寿经》，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根据黎孟鞑《越南佛教历史》

的说法，当时《无量寿经》已经有了十个不同的译版B。因为净土思想的影响越来越大，有些人强调极乐

世界是迷信，并没有真实的证得，所以出现反驳净土的潮流。为了证明净土法门的微妙，倓弘法师发心

自焚。《高僧传》和《往生传》记载倓弘法师自焚之后，第二天，村里的人看到他全身变黄，骑一只黄色

的麋鹿向西方走去。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公元 5 世纪，净土思想在交趾地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

倓弘法师自焚之后，净土思想完成进入越南的阶段，知识阶层停止了对其之打击。后来它继续深

入人民的生活，但主要流行在平民阶层，所以没有很多具体的史料记载。到了李陈时代（公元 1010—

公元 1400 年），这是越南佛教历史上的一个黄金阶段，净土思想也发展出了完备的系统，但没有成为

独立的宗派而经常跟禅宗结合，称禅净双修阶段。

在此期间，虽然以竹林禅派为代表的禅宗很兴旺，但净土思想也被各位禅师应用与传播。禅净双

修的阶段开始于公元 1066 年，李圣宗国王（公元 1023—公元 1072）用石头雕刻了一尊 2.5 米的阿弥陀

A　 ［越南］黎孟鞑 ：《禅苑集英》，胡志明市综合出版社，1999 年版， 第 203— 204 页。

B　 ［越南］黎孟鞑 ：《越南佛教历史》第一集，胡志明市综合出版社，2006 年版，第 758 页。

■ 国际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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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这尊佛像现在还供奉于北宁省的佛积寺，这是越南的第一尊阿弥陀佛像。从此以后，越南的禅

师们为了表达自己的诚信，同时也为民众瞻拜的需要而开始建造阿弥陀佛的佛像，由此阿弥陀佛的佛

像在越南广泛流行起来。净土思想也因此在越南的禅宗中获得了广泛而持续的影响。越南禅派僧人雕

刻阿弥陀佛像，也成为比较常见的现象，比如比尼多留支禅派有一名律师法号持钵（1049— 1117）于

公元 1099 年也雕了一尊阿弥陀佛像，同年无言通禅派第九代的空路禅师（？— 1119）到中国的宋朝乞

铜器来做安南四大器，其中就有一尊阿弥陀佛像。空路禅师有一位弟子叫净力禅师（1112— 1175），也

深受净土信仰的影响，净力上山闭关，“一天十二功课禅师拜佛忏悔，深入‘念佛三妙’法门，声音如

梵天的清脆”，这也就成为了他后来所所弘扬的观想念佛的方法 A。

当然，净土思想深入越南禅宗最直接的表现是陈太宗所著的《课虚录》。《课虚录》是越南竹林禅

派的一部基本著作，越南很多禅师都按照这本书的开示而修行，但这本书的内容很大程度上带有净土

的特色。除了劝发菩提心、劝持戒、色身论、打坐论的内容以外，还有一天两课礼佛忏悔的内容，其

中“念佛论”一章专门阐释念佛法门，对净土思想的解释非常精炼具体，并且劝徒众精进实行B。所以

竹林禅派也将念佛方法做为一种基本的修行方法 C。后来竹林禅派第三祖玄光祖师（1254—1334）曾建

造九品莲花座，用来供奉阿弥陀佛，让大家一起来念佛共修。这个模型后来由真元禅师（1647— 1726）

继承，可以看出他是集合竹林禅派和净土思想的一个代表人物。出身于禅宗，这位禅师应用禅跟净土

一起双修，劝徒众学习以念佛法门为主，以打坐作为辅的修行方法。由此可见，禅宗和净土修行方式

的结合，成为越南禅宗非常普遍修行特点。真元禅师还著有《佛心论》《净土要义》《龙书净土文》《龙

书净土论跋后序》等作品，这些作品都可以说是以弘扬净土思想与修行方法为特色的。

经过一段跟禅宗结合、互助的时间，净土法门使佛教接近不同阶层，让外来的佛教日渐变成越南

民族宗教，而净土思想也成为普遍的修行法门。16— 17 世纪，南方阮王府请中国临济和曹洞禅派的高

僧来到越南演讲佛经，并命令建立和重修许多有名的寺院和佛塔。当时除汉文经典外，还有仿汉字而

制成的“喃”字，并撰写了部分佛经，其中有《金刚经国音》《法华国语经》《阿弥陀经演义》《十六观

经演音》《大阿弥陀经演音》等佛经。隐居安子山的竹林禅派名僧白梅麟角将竹林三祖的教义和净土的

思想融合为一体，在河内的婆哆寺开创新教派——莲宗。此宗主张以教为眼，禅是佛心，力主禅净一

致，禅净双运，并以阿弥陀佛为禅的公案，在实修上专念弥陀名号，由此而得悟平生，这和中国宋明

以来禅净相融合的佛教风气相似，在越南主要盛行于 17 世纪的北方郑府。

1920 年，越南佛教受中国佛教革新运动的影响，亦兴起革新潮流，越南佛教振兴运动蓬勃展开，

净土思想也走到新的净教双修阶段。这个阶段有许多佛教协会在南越、中越和北越纷纷建立起来。每

个组织均有自己的杂志做为宣传与传播佛学的工具，其中多半是讨论净土法门，如《慧灯》杂志从

1941 到 1942 年、《方便》杂志从 1949 到 1950 年有一个“我修净土”的专题，用来阐释关于这个法们

的教义与修法。此外《圆音》《慈悲音》《早晨钟声》等杂志也转播关于净土思想。因为当时佛教面临

三个重大问题，其中一个就是西方极乐世界真有还是虚幻？所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经论倍受关注，讨论

很热烈，开启了对净土思想的研究潮流。经过各位学者的探讨，各位行者的修行与弘法展示了净土法

门的微妙、净土思想的意义，大众大部分都信任此法。加上越南当时的历史条件不稳定，面对帝国的

统治，所以最合适修行方法还是念佛，“当官的人下班之后如果念佛不会走错路，士农工商界完成工作

后如果念佛事业坚固、工作顺利。”D 这个潮流由知识分子发动，所以吸引了大批年经人和知识阶层的

支持。同时各位僧人指出 ：“佛法衰微由僧徒失学。”E 因此注重提高僧信徒的知识，成立传教组织和讲

A　 ［越南］释清慈 ：《越南禅师》，河内 ：宗教出版社，2014 年版，第 147 页。

B　 ［越南］陈太宗 ：《李陈文诗》“课虚录”第二集，河内 ：科学社会出版社，1989 年版，第 37— 222 页。

C　 ［越南］阮郎《越南佛教史论》（河内 ：文学出版社，2014 年版）第 457 页记载大众正在念佛于大雄宝殿的时候，竹林祖师

跟几位僧人谈道，即是以念佛方法作为竹林禅派的修行方法。

D　 ［越南］心明黎停探讲“净土法门”，《圆音杂志》第 6 集，1933 年。

E　 ［越南］释庆和《自陈》，《法音杂志》第一集，1925 年，第 1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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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团到各地讲经说法，出版经论为信众学佛而服务。这个组织中有一些法师很有影响力，如 ：智净法

师（1917— 2014）、善花法师（1918— 1973）、禅心法师（1924— 1992）、一行禅师、清慈禅师等，他

们大部分都推崇并专修净土法门，可惜善花法师早就往生，之后几位法师跟信徒建立念佛道场专修净

土。一行禅师和清慈禅师虽然专修禅宗，但为了大众的需要，他们也鼓励此法门，经常讲解净土思想，

所以这一时期很顺利地形成了净 - 教双修的潮流。

这段时间越南净土思想同时也萌发出福慧双修的倾向，后来成为现代时期这个思想的重要指南。

这一倾向比较明显表现于民间宗教流派，有的是佛教里一个新的派别、组织，如蓬嫩净土莲宗、佛教

乞士系派，有的是新的本土宗教，如居士净土会、思恩孝义教、宝山竒香教、和好佛教。

整个振兴佛教时期，越南两次面对法越和美越战争，佛教也受到了战争影响，各方面都发展得

很慢。解放之后，开始重修、建造寺院。临济宗、天台宗本来属于中国宗派，但传到越南，经过一段

越化时间，近现代的临济宗和天台宗都用净土法门来修行和弘法。这种现象的最明显代表是智净大师

（1917— 2014） 和禅心大师（1924— 1992）。

智净大师出家于 1937 年，属临济家谱 41 代。他从十四岁的时候读了《西方直指》，开始念佛，一

直到二十岁就出家。大师不只是一位佛教高僧，还是越南大乘佛教的大译者。这里的基本经律都是他

翻译的，如《华严经》《法华经》《大般涅槃经》《大般若经》《大宝积经》《地藏经》《普贤行愿经》《比

丘戒本》《菩萨戒本》等等。此外还翻译了《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三经作为依据修行

方法，写《极乐之路》《万德莲香》《万德法语》等著品弘扬净土、开示信众修行。智净大师一辈子除

了跟大众共修，每天早晚还背诵五部经 ：《普贤行愿经》《金刚经》《法华经方便品》《法华经普门品》

《阿弥陀经》，然后念佛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A。

除了翻译和自修以外，大师还建立了胡志明市的万德寺和安江省的万灵寺作为专修净土道场。

1955 年，大师在万德寺成立“极乐莲友会”，专门行持持名念佛法门。起初只是每周日大家集合在万

德寺念佛共修，后来发展到全国各地都掀起了成立念佛道场的潮流。智净大师也成为了越南佛教历史

上第一位终生专修与弘扬净土法门的高僧。

智净大师的后继者是禅心大师，出家于 1945 年，属临济正宗 43 代。大师终生自修密净教义，弘

传净土法门。1955— 1964 年，国家环境不稳，他闭关净修、翻译与著述。大师翻译的作品都跟净土有

关，比如《观无量经》《极乐故乡》《净土十疑论》《净土信》《净土菠萝蜜经》《莲宗十三祖》《净土惑

问》，选述作品有《念佛十要》《西方日课》《净土法疑》《念佛三昧》等等。1971 年大师，开“专修净

土课”，招引僧俗来修学。后来禅心大师在林同省给男众建立香光净室、为女众建香严净院作为净土道

场。随着求学僧众越来越多，现在在两所寺院附近都是寺院、净室或者居士家，每天的早晚课时间全

是念经的声音，形成了一个净土佛教村。

在智净大师、禅心大师发动之下，现在的越南佛教除了属于竹林禅派系统的禅院之外，所有的越

南寺院不管是临济宗、曹洞宗还是天台宗，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寺院几乎都容纳了净土思想，弘传净土

法门，如果是密宗、禅宗的寺院，经常产生密净或禅净或者禅净密同修的现象。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净土法门在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发展，不像以前跟禅宗和密宗融合在一起，

但直到现在，越南还是没有形成独立的净土宗。越南的佛教，都是直属于唯一的越南佛教教会管理，

这有它的历史原因。因为，在振兴佛教的阶段中，有九个独立的越南佛教组织在活动B。自振兴佛教运

动开始到越南解放之后（1975 年），这九个独立组织集合起来成立了越南佛教协会。当时智净大师和

禅心大师也是新的组织领导中的两位高僧，他们都主张不成立新宗派，这可能是出于稳定和维系越南

佛教发展状况的需要。由此可见，净土思想虽然在越南没有形成独立宗派，但这个思想影响在越南当

代佛教界所产生的影响是不可小视的，可以说，它是越南佛教的一种最为基本的思想形式和修行方式。

A　 ［越南］释智净 ：《万德莲香》，河内 ：红德出版社，2014 年版，第 30 页。

B　 九个组织 ：越南佛教会、越南统一佛教教会、古传佛教教会、胡志明市爱国佛教联络部、越南原始僧伽教会、西南部团结僧

人爱国会、越南乞士僧伽教会、越南天台宗佛教教会、南越佛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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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净土思想在现代越南社会的影响

净土在越南虽然没有形成独立的宗派，但是其思想和修行的方式，却是融入到了越南佛教的基本

系统之中，对越南佛教徒的日常生活仪式和修行方法，都有着根本性的影响。在越南，最普遍的佛经是

《阿弥陀经》，这部经典有汉越版本，可最多是越译版本，有的是音译，有的是义译，有的是翻成韵文，

有的是翻成诗歌等等。这是每个出家人必须背诵的一部重要佛典。大乘佛教寺院里每天的晚课也叫净土

课，因为多半是念诵《阿弥陀经》或者《无量寿经》《观无量寿》《法华经》等。不管念诵什么经典，后

面的部分都有念阿弥陀佛名号的阶段，因为念经之后还要回向功德、超度过往的人。有的寺庙每个月或

者每个周末还要举办“念佛课”，其基本的形式就是持念阿弥陀佛名号。此外，越南还有几个道场，是

专修净土法门的，比如胡志明市的万德寺、弘法寺，平阳省的一元宝寺，巴地头顿的大丛林寺等，它们

都会举办“佛室共修”活动，每课一个星期到一百天，专持念阿弥陀名号，有很多人参加，甚至每课都

要提前申请才可以得到录取。这些现象都表明，净土法门在越南佛教界的流行程度和重要影响。

更为重要的是，净土法门不只对佛教内部有影响，在越南特别是在越南南部，从抗法阶段开始，

陆续有一些新的宗教派别出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是采用净土法门作为自己的修行方法和

思想基础。这些新兴宗教对于净土思想在越南社会的影响，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在今天的越南社会，

依旧发挥着积极的作用。这些新兴的教派，按照目前在越南社会的影响力来说，主要是越南乞士系派、

居士净土会、宝山奇香、思恩孝义、和好佛教等。

首先是越南乞士系派，这是由明灯光祖师（1923— 1954）在 1943 年创立于永隆省的。他把原始教

义和大乘教义结合在一起，然后选择“中道”精神，应用一些合适的道理，为了“继承释迦正法 - 越

南乞士佛教”，从而建立一个有民族性的宗教派别 A。此派的基础经典是由明灯光祖师按照原始佛教和

大乘佛教两个传统的经、律、论写成的《真理》作品，大乘佛教内容里注重《法华经》《华严经》的思

想，他特别展开《阿弥陀经》和西方极乐世界，认为这个法门适合现代的人修行与弘法。另外，此派

的祖师还根据《阿弥陀经》以及其他一些大乘佛经撰写成韵文，易读易诵，跟南方人的文化生活很接

近，所以乞士派别很快普遍全南方，还转到中、北部和海外。

第二是蓬嫩净土莲宗，由善福和尚（1927—1986）建立 于 169 年专门为了行者上山行持念佛功夫，

百日念佛作为修行方法。他们继承中国慧远祖师的专修净土、中国到越南的超白法师之禅净双修、越

南庆英法师的百日持名，然后加上布施行，帮助孤苦的人作为修福方法。因为没有区分男女、积极念

佛、发展慈善工作，这个法派很受大家的欢迎。虽然称“莲宗”但不是独立的宗派而是属于越南佛教

协会，只是它有自己的的规则、法修，有祖庭与一些直属的寺庙分支机构。

其次，是由一个法名叫明智的居士 - 阮文蓬（1886— 1958）所建立的越南居士净土会，人们尊称

明智为这派宗师，该宗派于 1934 年创立于西贡，是专门给在家人修行的宗教。居士净土会主张“福慧

双修”，把实相念佛看成修行方法，而应用中医免费诊脉、看病、给药是修福方法，所以此教道场里面

都分成三区 ：药房区、供奉区和生活区。在每个会馆的大雄宝殿，他们统一供奉唯一阿弥陀佛像或者

释迦牟尼佛像，左边是观音菩萨，右边供奉各位宗会的前辈或者国家英雄。经典按照大乘佛教经典而

念诵，比较看重关于净土的佛经，和一些宗师写的经侓，比如《六方拜仪式》《佛法问答》《居士净土

戒侓》《夫妻言论》《福慧双修》《见性》等。经过一段时间发展，药方和会馆遍布越南 24 省市，2007

年，居士净土会被越南政府公认成为独立的一个宗教，以便帮助他们继续发展，更好地为社会服务。

此外，宝山奇香（1849 年）、思恩孝义（1867 年）和和好佛教（1920 年），这三者虽然是三个不

同名称的宗教名称，但其目的、宗旨都相同，而且都产生于越南西南部，“学佛修人”是他们所宣扬的

基本目标。在“学佛”部分，他们应用念阿弥陀佛以便身心清净，不被红尘烦恼迷惑，由此临终可以

往生到极乐世界。此外这些宗教还认为念佛不只求死后往生，还可以对治妄心、广结善缘，排除愁苦

A　 ［越南］释觉全沙门“前言”，《真理》，河内 ：宗教出版社，2009 年版，第 1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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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避免灾难 A，比如和好佛教主张“念佛要诚恳、急切，要念到一心不乱才得到效果”B，因此它们都

要求按净土法门修行。在“修人”部分，他们实行“总报四重恩”，即包括祖先与父母恩、国家恩、三

宝恩、同胞与人类恩。这三种新兴宗教的产生时，正是越南在经历抗法救国的运动，因此，这些宗教

形式的建立，其实也是救国组织的形式，所以在当时，他们都是以秘密的方式进行的，以避免引起外

人的注意。解放之后，越南政府对宗教信仰主张“国家尊重与保护人民的自由宗教信仰，保证各宗教

在法律上均平等”C，所以这三个宗教一直存在，他们转向行善救人，念佛忏悔，实行“学佛修人”，

以此希望临终可以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从三者的形式来说，净土思想的影响是非常直接的，或者说，

就是建立在净土法门基础上的新兴宗教组织。

通过这些新的派别与宗教组织形式，净土思想在越南社会得到了更深入的普及，可以说，在现在

的越南，可能有人不知道什么是佛教，但肯定不会有人没听过阿弥陀佛的名号，甚至有人还用这个佛

号来形容越南的佛教。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传教的人，不管是修禅、密宗还是净土，但他们在弘

法方面都提过念佛方法，认为这是现代社会中的最合适的修法。

净土潮流也普遍影响了道场寺院的名称。自越南独立之后，很多寺庙得以重修、新建。如果一座

寺院属于禅宗，佛教道场名称后面会加上“寺”或者“禅院”，而乞士系派道场后面则会加“净舍” （比

如 ：万德寺、竹林禅院、玉芳净舍）。现代除了“寺”还出现“净室”“净院”“念佛堂”等道场名称。

这些名称的寺院都修净土法门。很多寺院还成立“护念会”，专门给临终者或者刚去世的人念佛超度。

葬事如果发生在佛教信徒家或者没有其他信仰的家庭，办理丧事的家庭都会邀请人来念经和阿弥陀佛

的名号。他们认为平生行善积德，跟佛结缘，死后就可以，也应该回归西方极乐世界，所以阿弥陀佛

像和他的名号成为越南葬礼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净土潮流这么普遍，对于寺院建筑、雕刻当然也有影响。首先是建筑，最明显的是九品莲花塔，该

塔最早由竹林禅派三组玄光禅师建于北宁省的宁福寺。这座塔有莲花的形象，一共有九层，寓意西方的

九品。这个模型后来有较多的变体，大部分是用钢筋混凝土来做固定的。这种模式成为越南高僧的塔式。

其次是雕刻艺术，最普遍是佛像雕刻艺术。在每个大乘佛教佛殿里面都敬奉西方三圣像，佛殿前面安置

观世音菩萨像，有的还安置阿弥陀佛像，一边给信徒礼拜，一边为了摆置光景，让每个人来到寺院都有

进入佛国的感觉，暂时忘记自己所有的灰尘烦恼。西方三圣和观世音像不仅在寺院被敬奉，而在家居士

也会敬奉，特别是在南方，“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形成了现代净土文化潮流。

净土思想的信徒多，关于净土的节日也开始被看重，其中最重要是阿弥陀佛圣诞节，于农历 11

月 17 号。除了释迦牟尼佛的诞生节之外，阿弥陀佛圣诞节是越南佛教第二个大节日。每到这个节日，

所有的大乘佛教寺院都会举行很庄严的法会。法会活动多样，规模大小不同，最小的是礼拜阿弥陀佛

的四十八条愿，或者举行念佛课。有的寺院举办一天一夜不停的念佛号活动，有的举办三天、七天、

四十九天或者一百天的念佛活动等等。不管时间短长，到 11 月 17 号都是完满落幕的一天。有的寺院

还举行“点灯法会”来吸引很多大众参加，比如胡志明市的弘法寺，每年举办弥陀诞生节的点灯法会

都有好几千人来参加，该活动成为越南净土佛教现代文化的代表。除了弥陀诞生节以外，越南佛教还

过观世音圣诞节和观世音出家节，但规模没有像净土教主圣诞节这么大。

四、越南和中国、日本净土思想的异同

越南和日本的净土都通过中国传入，但越南佛教还受到了印度佛教的影响，日本佛教除了受中国影响

还受朝鲜佛教的影响，再加上各国的不同特征，所以越、中、日三国净土思想的演变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传承流派方面，中国净土宗虽然没有像禅宗那样的正式传承门派，但历史上有很多净土祖师，如

A　 佛教和好教会 ：《道法开心》，河内 ：普通教理中央再版，1969 年版，第 38 页。

B　 佛教和好教会 ：《道法开心》，第 36 页。

C　 越南国会的宗教信仰律，第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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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远（334— 416）、昙鸾（476— 524）道绰（562— 645）、善导（613— 681）等，尤其是经过善导的

倡导之后，作为一个中国佛教宗派，净土宗在中国获得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教、禅、律、净诸宗

继续呈现融合兼修，使得净土法门在中国社会影响深远。公元 6 世纪中叶，随着汉译佛典陆续传入日

本，阿弥陀佛西方净土信仰也随之而进入。日本关于净土思想有净土宗、日莲宗和发展到现在的净土

真宗，尤其是净土真宗，对于日本社会影响深远。净土真宗由亲鸾大师（1173— 1263）创立，他同时

也主张改变出家僧人的生活，成为像越南居士一样只受菩萨戒不受比丘戒的新僧，即可以结婚、吃荤

的僧人。自亲鸾起净土思想开始走向全求他力，看重教、行、信、众而不是传统的信、愿、行。日本

净土思想的每个系派都有具体的创造者和继承者。

但越南的净土就不一样，虽然净土思想在越南仍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但从来没有成立正式、

独立的派别，这跟越南的历史有关。封建时代，因为朝廷和知识阶层推崇禅宗，还创造了新的竹林禅

派，净土思想也被接受，但只是跟禅宗融合在一起。封建时期结束，越南面对战争，国家被分为南北

两边，净土思想又简单、易行，给困难中的人心一个依靠之处，有一个向往的地方，这对于越南民众，

特别是南方人来说，可以到达一个更好的地方是他们的最大愿望，所以净土所倡导的西方极乐思想是

最合适的选择。解放之后，净土潮流依旧普遍，专修净土的人本来可以成立自己的门派，但当时佛教

有了很多组织，如果再成立新的派别，佛教就会分裂，没有共同的观点重建公共佛法，所以各位长老

商议不再成立新的组织了。虽然如此，净土思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有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这也是大

乘佛教灵活、随缘精神的一个特点。

可以看到，以信奉大乘佛教为主的国家有相似的一点，就是佛教跟本地文化、历史融合，所以产

生了不同的派别。中国佛教有八大宗派，日本佛教有十个宗派，越南佛教本来没有分派别，只有较多组

织，但各个组织并非独立活动而是互帮互助，虽然偶尔也有反驳或争辩，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冲突。现在

已经统一的越南佛教协会，统一的原则在教会的宪章规定很清楚 ：“统一领导与组织、统一意志与行动，

其中不一样的文化传统、正法的法门都要尊重并保存”A。日本佛教就不一样，各个派别经常发生冲突，

有时候甚至被停止传播。天文法难期间（1532 年），净土真宗和日莲宗由于不同观点导致两方寺院相互

攻击，两者都受损害 B。经过这次法难，净土真宗整理组织、发展信徒、扩大影响力。在现代的日本佛

教中，净土宗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宗教，这也说明在日本，净土思想从进入到现代一直倍受欢迎。

在中国佛教的历史上，虽然净土宗有所发展，甚至有的时候跟禅宗融合在一起。但整个过程，净

土还是不能超过禅宗的影响力。而越南佛教，虽然没有成立宗派，但净土思想对佛教，对社会越来越

有价值，成为一种让佛教跟社会融合的方便法门。随着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发展，净土思想在大乘佛

教的各国都有一定的位置和影响力，这可证明它有自己的价值，更符合现代社会的生活。

结 语

虽然在越南佛教的整个历史发展过程中，净土思想一直倍受欢迎，但没有正式发展为宗派，而只

是跟禅宗和密宗融合而成为一种最为根本的修行法门，这也是越南佛教的一个特点。没有形成固定的、

独立的宗派，对于净土思想本身的发展来说，可能是一个限制。但是，也正是因为没有形成固定的、

独立的宗派，这反而给越南的净土思想以更加自由发展的空间，现在越南的净土思想潮流，不只是影

响佛教自身，也影响到了别的宗教形式，从而具有了更为广泛的社会影响和社会价值。跟传统净土思

想不同，现代越南净土思想走向社会，不只是求死后可以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而更注重的是建立一

个人间净土，现实的净土，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这一点也是让佛教逐渐走进人们生活中，在

民众的现实生活中，积极发挥佛教的影响。

（责任编辑 周广荣）

A　 越南佛教协会 ：《从大会到大会（1981— 2012）》，河内 ：宗教出版社，2012 年版， 第 17 页。

B　 Kageyama Gyouou 《日莲与教团》，释元心越译《佛学期刊》第 18—19 集，2010 年，第 144—279 页，http://chuaphatgiaovietn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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