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員升遷的影響因素研究以中國各省為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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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金融季刊第三卷第三期（2015年 9月）

* 作者感謝兩位匿名審稿人的修正建議，本研究獲科技部 101 年度專案研究計畫(NSC 101-2410-H-163 -004 -)

經費補助完成，特致上謝忱！

地方官員升遷的影響因素研究— 以中國各省為例

‧呂青樺*

中國科技大學財務金融系副教授

‧沈中華

台灣大學財務金融系教授

摘要

本研究討論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省長的升遷或職務異動的主要影響因素，特別是中國政治

激勵機制、地方經濟表現以及地方投資之間的關係，本文資料期間涵蓋 1979年至 2011年，共 256

個省長有效樣本，以 ordered probit model探討影響省長升遷的重要影響因素。實證結果顯示：經

濟成長與省長升遷有直接正相關，而地方固定資產投資與升遷卻無直接相關，顯然在中國官員升

遷機制中，地方經濟成長表現還是影響省長升遷非常重要的因素，但似乎並非透過提高投資達

成。其他影響因素方面，年紀越大、任期越長越不易獲得升遷，此應與中國官員年輕化、專業化

的政策有關。另外，外人直接投資對於省長升遷也有極為顯著的正向影響，也是有助省長升遷的

重要因素之一。而其他如：失業率、科教文衛支出、城鄉差距等因素對省長的升遷卻無顯著的影

響。

壹、前言

中國大陸自1979年改革開放後以來，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雖然衍生不少問題，卻仍能保持高

速的經濟成長，被許多學者視為奇蹟。究竟是什麼原因造就中國30多年來的高速經濟成長呢？晚

近有學者開始著眼於中國地方官員在經濟發展中所扮演的角色，主要的觀點有二，一是從地方財

政激勵的角度出發，以Qian and Weingast (1997)提出的中國特色聯邦主義最具代表性，該理論認

為中國中央透過行政分權與財政分權激勵地方政府：行政分權是指中央政府從80年代初即把許多

行政管理權下放地方，使地方擁有相對自主的經濟決策權；財政分權是指實施財政包乾合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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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青樺、沈中華：地方官員升遷的影響因素研究—以中國各省為例

方與中央可分享財政收入。財政收入越高，地方的留存越高。因為這兩方面的激勵，促使地方政

府有積極的動機去維護市場，推動地方經濟成長。Jin, Qian, and Weingast (2005)以實證結果證明

此論點。

第二個代表性觀點則是由地方官員的政治激勵角度做論述，此觀點認為中央政府利用人事控

制權激勵地方官員致力地方經濟發展，換言之，地方官員的政治晉升動機成為刺激地方經濟成長

的主要動力，因為有晉升動機或壓力，地方官員會積極的從事地方建設、幫助企業發展、吸引投

資，因為官員的升遷是與其治理地方的經濟表現息息相關的(Blanchard and Shleifer, 2001; Li and

Zhou, 2005; 周黎安、李宏彬、陳燁，2005)，周黎安(2007)把此種具特色的激勵機制稱為是中國

官員圍繞GDP增長而進行的晉升錦標賽，同時認為中國地方官員對刺激經濟的熱中，之所以異於

其他開發中或社會主義國家地方官員常見的尋租行為 (rent seeking)或掠奪之手 (grabbing

hand)(Krueger, 1974; Frye and Shleifer, 1997)，這種政治激勵的機制正是主因。相較於前一個財政

激勵說，政治激勵說似乎較獲新近研究的支持(徐現祥、王賢彬，2010；張軍，2005)，特別是在

1994年後中國改採分稅制後，大幅提高中央收入比例，這個調整直接影響地方政府收益，但似乎

並未明顯削減地方政府推動經濟增長的熱情，顯見政治激勵說似乎較能反映實情。

本研究再次討論中國政治激勵機制與地方經濟表現的關係，進一步探討：中國自改革開放以

來，省長的升遷或職務異動的主要影響因素，特別是省長任期各省經濟成長與投資的影響？如上

所述，過去這些考量官員升遷機制的實證研究，多數以省級資料證明官員升遷機率與各省經濟成

長間具有密切關係，如Li and Zhou (2005)以1972至1995年間中國各省首長的職務異動與地方經濟

的資料，實證證明省首長的升遷機率與其經濟表現有正向關係，而去職機率則與經濟表現成反向

關係，顯見省官員升遷與經濟表現息息相關。周黎安、李宏彬、陳燁(2005)則進一步討論到相對

績效的影響，他們運用1979至2002年的省級官員數據研究相對績效考核在中國省級官員升遷決策

中的重要性，發現任內平均績效的影響較當年績效的影響更大，更為顯著；在相對績效考核中，

在任官員相對於前任的經濟績效對其晉升有著顯著的正影響，而他們相對於周邊省分的績效對升

遷的影響則相對有限；經濟績效對升遷的影響隨時間不存在明顯的變化趨勢。徐現祥與王賢彬

(2010)也有類似發現，以上這些研究證實了促進當地經濟成長的確是地方政府官員升遷的重要影

響因素。Shih，Adolph, and Liu (2012)則擴大觀察樣本至所有的中共高層黨員，以黨員在全國代表

大會的排名上升與否來衡量升遷，研究黨員的個人特性、經濟政績、派系關係、財政收入等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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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1：詳見貳、中國官員升遷機制介紹。

對黨員升遷的影響，其研究結果不同於過去升遷文獻，他們發現黨排名升遷與經濟表現無顯著相

關，反而與派系、教育程度及財政收入有正相關。不過該文獻樣本並非集中於地方官員，升遷的

定義也與過去文獻不同，故結論迥異於過去研究官員升遷的文獻，認為中國升遷機制與經濟政績

無關。

不過以上這些研究較少討論到「投資」在當中的角色。近年開始有學者以實際資料探討官員

晉升壓力與地方投資的關係，王賢彬、徐現祥、周靖祥(2010)以1979年至2007年中國省級官員職

位異動資料進行實證研究，結果顯示：地方官員更替的速度會刺激地方投資增長率，而且政治晉

升競爭壓力越大，該地區投資增長率就越高。他們進一步發現1993年以前，地方官員晉升競爭程

度越高時，地方的投資越是透過國有企業的模式擴增的，但1994年以後，情況有所不同，地方的

投資則是由銀行貸款與引進外資來支應。陳豔豔與羅黨論(2012)則是從中國地級市長更替的角

度，以2000至2008年277個城市以及65多萬筆企業投資相關資料，研究地方官員更替對轄區企業

投資行為的影響。結果證明官員更替頻率越高，轄區內企業投資波動率也越大，此種影響對國有

企業尤甚。可見官員職務變動與地方投資間存在正向相關。不過，這是否表示各省投資對於省長

升遷就具有直接影響，還有待研究。因此，本文在研究影響省長升遷的經濟因素時，除考慮省長

任期平均經濟成長之外，特別考慮省長任期固定投資的影響，希望了解各省投資對省長升遷的影

響。

除了經濟類因素外，一般而言，中國上級政府拔擢下級官員時，也會考慮其個人特質條件，

如：年輕、高學歷、管理長才等(註1)，所以，本研究收集中國大陸1979年改革開放後所有省市的

固定資產投資、累積資本形成、外人投資、GDP及成長率等經濟變數、市長升遷異動狀況及市長

個人背景等資料，實證探討影響中國大陸各省省長升遷的因素。資料期間涵蓋1979年至2011年，

共256個省長有效樣本，以ordered probit model l 探討影響省長升遷的重要影響因素。我們依省長

任期結束後，最終不同的職務變遷，將省長分成五類，包括：升任省委書記、升任其他中央職務、

平轉其他省省長、離職或轉任無實權職務以及仍在職等，研究經濟成長、投資等經濟因素與省長

個人特性變數對省長職務變遷的影響。

過去研究官員升遷的文獻，多半著眼於官員地方經濟表現與升遷機率的關係，較多加上官員

個人特性因素當作控制變數，而本文除了考慮經濟成長與省長個人特性因素之外，特別考量三個

投資變數，包括：省長任期平均固定投資比、增額比與任期最大投資的影響，另外又加上外人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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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失業率、財政盈餘、科教文衛支出與城鄉差距等因素，這是過去文獻較少討論，卻可能對地

方官員升遷有所影響的因素，本文考量的因素較之前文獻廣泛而完整。

本文實證結果顯示：各省經濟成長表現與省長升遷有直接正相關，而地方固定資產投資與升

遷卻無直接相關，顯然在中國官員升遷機制中，地方經濟成長表現還是影響省長升遷非常重要的

因素，但固定投資本身的增加卻對升遷無直接幫助。而省長個人特性方面，年紀越大、任期越長

越不易獲得升遷，此應與中國官員年輕化、專業化的政策有關；另外，外人直接投資對於省長升

遷有極為顯著的正向影響，也是有助省長升遷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其他如：失業率、科教文衛支

出、城鄉差距等因素對省長的升遷卻無顯著的影響。

本文如第壹部分前言說明研究動機、問題與目的，其他各章章節安排如下：第貳部分介紹中

國官員升遷機制與人事控制背景；第參部分是文獻回顧，介紹中國大陸官員升遷激勵制度、經濟

成長與投資的相關文獻；第肆部分說明實證模型及其意涵；第伍部分描述資料來源與實證結果；

最後是本文的結論與建議。

貳、中國官員升遷機制與人事控制

[圖1]說明中國黨政權力機關的架構，中國黨政組織架構可說是由四大機關所組成，包括：國

家權力機關、政府機關、中國共產黨組織以及黨權力機關所組成，其中政府機關與中國共產黨組

織握有實權，是真正權力核心所在，國務院是政府機關最高層級單位，而中央委員會與中央政治

局則是共產黨組織的最高層級單位，擁有最高的政治權力。而國家權力機關與黨權力機關的中央

層級單位分別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簡稱人大)及全國黨代表大會，雖名為權力機關，名義上，政

府各項重大議案需經人大通過，但實際上人大並無實權，有人戲稱人大為橡皮圖章。所以，政府

官員或黨領導若轉任人大代表或黨代表，且未再兼任其他黨政職務，幾乎就等於是遠離權力核

心，權力明升實降，很難回到中央政府或黨中央任職。另外，[圖1]未納入全國政治協商委員會(簡

稱政協)，該組織是促進各政黨協商、合作與監督的組織，亦非擁有實權的組織。

需特別說明的是中國實施以黨領政，黨組織的權力淩駕於政府機關之上，因此，中共中央委

員會可說是黨政體系的最高領導中心，中央委員會的領導—中央總書記就是中國黨政軍的最高領

導人，既是國家主席，亦是中央軍委主席。中央委員會握有體系內官員流動的最高控制權，中國

政府部門中的人事控制權高度中央集權，中央在地方官員的治理上具有絕對的權威，能夠決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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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官員的任免升遷。

就地方而言，地方政府可分為四個層級，依序為省級(含直轄市、自治區)、地級市、縣級市

以及鄉。與中央情況相同，各級黨部委員會職權高於各級政府，各級黨委書記的權力仍高於地方

政府首長，例如：省委書記權力就高於省長，故省委書記可稱為省級政治權力的一把手、省長僅

為二把手。

圖1 中國大陸黨政組織架構

說明：

1. 中國政治體制由國家權力機關、政府機關、中國共產黨組織以及黨權力機關所組成，國家權力機關與黨

權力機關分別是人民代表大會(簡稱人大)及黨代表大會，雖名為權力機關，但實際上並無實權。政府機關

與共產黨組織才是真正制定政策並握有實權的組織。

2. 中國實施以黨領政，黨組織的權力淩駕於政府機關之上，中央委員會高於國務院；各級地方黨部委員會

高於地方政府。

3. 列於第一列的單位是分屬四類機關的最高(中央)級別單位，分別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國務院、中央委

員會(及中央政治局等)、中共黨代表大會。

4. 除中央級別外，地方政府可分為四個層級，依序為省級(含直轄市、自治區)、地級市、縣級市以及鄉。

國家權力機關行政機關中國共產黨組織黨權力機關

全國人民代表

大會及常委會

地方各級人民

代表大會及常

委會

國務院中央委員會

中央政治局

常委會

中央書記處

中共黨代表大會

及常委會

地方各級

政府

中央各工作部

門，如商務

部、教育部、

國防部…等。

地方各級

黨部委員

會

地方政府

各工作部

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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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 (2002)從制度經濟學角度分析中國30個國家領導人如何管理部屬，論述最高領導人如

何藉利益共享或降低資訊不對稱這兩種方式有效管理下層官員，達到治理的目的。作者認為就如

企業面臨老闆與經理人間的代理問題，國家亦面對最高領導人與次級官員之間的控制問題，此問

題的主因有二：一是上下利益分歧；二是資訊不對稱。解決之道也有二：一是隱性法(implicit

method)，即調和經理人個人與組織的利益，讓經理人自動自發為組織努力；二是顯性法(explicit

method)，依經理績效表現給予獎懲。作者將中國官僚體系的管理方式也分成顯性、隱性兩種。在

中國特殊的官僚體系層級(中央、省、市、縣)與雙元體制(黨職與政府職務)的關係下，作者分析了

管理官僚體系方法的政策意涵，包括：指派、輪替、升遷等，其中升遷就是常用的一種激勵管理

方式。

自1979年改革開放以來，省領導人逐漸掌握更多的資源配置權，他們的政經決策深深影響各

省的經濟表現，因此，他們也必須為自己的決策負更多責任，其角色類似大型企業的中級主管，

必須為其部門表現負責。中國政府人事控管體制的改革與經濟改革幾乎同時開始，過去官員升遷

考核，政治忠誠度是唯一的考量，改革後，除了政治考量外，經濟表現及其他能力指標也成為官

員升遷的重要條件。1980年，鄧小平提出國家幹部要實現四化「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

化」，1982年，中央更規定省級官員任職不能超過65歲。尤其重要的是，地方經濟表現更是上級

政府拔擢下級官員時，優先考量的條件(王賢彬、徐現祥、李郇，2009；周黎安、李宏彬、陳燁，

2005；Li and Zhou，2005)。

政治與經濟改革為省領導人提供了一個非常明確的升遷途徑，省委書記可能升任的職務包

括：國務院官員、副總理、總理與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或政治局常委，而省長則可能升任省委書

記或國務院轄下的中央部會首長職位，如：國防部長、教育部長等。針對本文的研究對象—省長

的生涯發展可能，以[圖2]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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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2：中國大陸公務員的行政級別按《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務員法》(2005 年)規定分為：國家級正職、國家級

副職、省部級正職、省部級副職、廳局級正職、廳局級副職、縣處級正職、縣處級副職、鄉科級正職、

鄉科級副職，非領導職務層次在廳局級以下設置。

本文研究省長升遷，因此，針對省級以上公務員領導職務層次與級別的對應關係，說明如下：

(一)國家級正職：一級，如國務院總理。

(二)國家級副職：四級至二級，如國務院副總理、國務委員。

(三)省級、部級正職：八級至四級，包括：國務院各部委正職幹部(如教育部部長、國防部長、國家發

改委主任)、各省、自治區、直轄市政府正職幹部(如江蘇省省長、天津市市長等)、部隊正軍職幹

部(如江蘇省軍區司令員、12 軍軍長)。

圖2 省長任期結束後的生涯發展

如[圖2]所示，本研究所定義的「升職」，包括兩種：一是指省長任期結束後升任為省委書記，

二則是升任至其他中央部級(含)以上正職幹部，如國防部長、國家發改委主任等職位，因部分部

長職級與省長同級，故雖列為升遷，但就職級與權力而言，不若升任省委書記明顯(註2)。

中國重要國家領導人幾乎都經歷過由地方首長，特別是省長、省委書記再到中央的生涯發展

歷程，以現任國家主席與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為例，他於1999年出任福建省副省長、代理省長；

2000年任福建省省長，2002年10月轉任浙江省副省長、省長。同年底，任中共浙江省委書記；2007

升任為省委書記•升遷為本省或他省黨委書記，此為省長生涯後最佳發展，是最明顯而直接的升遷。

升任至其他職位•升遷為其他國務院轄下中央部級以上正職幹部，如國防部長、國家發改委主任，因部分部長級職級與省長同級，故雖列為升遷，但就職級與權力而言，不若升任省委書記明顯。

平轉 •平轉擔任其他同級職位，主要是調至他省擔任省長。

離職或轉任無實權職務•因病或因故離職，未再擔任任何職位；或者轉任無實權職務，如：人大代表、黨代表、政協委員等，且未再擔任其他政府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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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3月，調任中共上海市委書記，2007年獲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並於2012年當選中央委員

會總書記，並出任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執掌軍權，成為中國第五代最高領導人，並於隔年3月循

例當選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

再以現任國務院總理李克強的從政生涯來看，1999年2月任河南省省長；2003年1月任河南省

委書記、河南省人大常委會的主任；2004年12月至2007年11月，任中共遼寧省委書記、遼寧省人

大常委會主任；2007年10月晉身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常委，進入中國最高決策層。同年11月

被任命為國務院黨組副書記；2008年在十一屆全國人大全體會議中當選為國務院副總理；2013年

3月當選國務院總理。所以，由省長升任省委書記，再升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幾乎是中共最高領

導人的必備經歷。

除了升職，省長也有可能轉任他省省長，此即為本研究所定義的「平轉」。最後就可能是退

休或降職，亦或轉任其他無實權的職務，如：省或全國人民大會代表、全國或省級政協委員等，

不過，無論如何職稱如何，一旦失去實權，就意味著其政治生涯的結束，所以，本研究所定義的

「離職或降職」即是指省長因故或因病退休、遭降職或轉任上述無實權職位。另外，部分省長在

資料收集時仍在職，其任期尚未結束，這些省長即定義為「仍在職」。

歸納而言，中國政治體制中有幾點重要的特色：一、人事控制權高度集中於中央政府手中，

而地方領導人的經濟表現是人事評價的關鍵指標；二、中國各級地方經濟可分開衡量，以致於省

市領導人的績效表現可以清楚衡量，可將其職務升遷與績效做連結；三、政府官員只能在政府內

部升遷，幾乎沒有任何外部就業機會，以致於各級政府領導人更會專心致力促進地方的經濟表

現，以為自己的政治生涯尋求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參、中國官員晉升激勵、地方經濟成長與投資文獻探討

對於地方政府在經濟成長中扮演的角色，中國常是被討論的對象，Blanchard and Shleifer

(2001)比較中國與俄羅斯地方政府對經濟成長的貢獻，他們認為中國的地方政府致力促進地方企

業與經濟成長，俄羅斯地方政府卻藉由稅負、法規甚至貪汙，反而阻礙地方經濟發展，其中最重

要的原因就在於中國政治體制人事任免的中央集權，而這是俄羅斯所缺乏的。因為中央握有最高

人事控制權，因此有充分權力晉升地方經濟表現良好的首長，處罰表現不佳、違反成長政策的官

員，所以形成強有力的官員晉升激勵機制(Huang,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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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2005)也認為中國因為擁有這種經濟向地方政府分權，但政治上卻向中央集權的體制，

即使沒有徹底的私人產權和完善的金融，卻有了為增長而展開的充分競爭。周黎安(2004)則提出

「晉升博弈說」，他認為在地方官員經濟競爭當中存在一種政治晉升博弈的性質。同一行政級別

的地方官員，無論是省、市、縣還是鄉鎮一級，都處於一種政治晉升博弈，或者說政治錦標賽

(political tournaments)。自1980年代初以來地方官員的選拔和提升的標準由過去的純政治指標變成

經濟績效指標，尤其是地方GDP增長的績效，不同地區的地方官員不僅在經濟上為GDP和稅收進

行競爭，而且同時也在官場上為晉升而競爭。

在實證上，Li and Zhou (2005)、徐現祥與王賢彬(2010)運用中國改革以來的省級數據，驗證

了地方官晉升機會與地方經濟績效的顯著關連。周黎安(2008)指出1994年大陸改採分稅制改革，

將中央與地方稅收比例劃分為7：3，使地方政府財政能力減弱，中央在財政上重新集權，使得事

權重心下降，財權上移，分稅制改革後，地方官員的考核更以經濟效益為主，地方官員的政治升

遷常以GDP增長率、財政收入為主要考量依據，上級政府對於地方官員的績效考核通常會採取相

對績效評價，例如：天津市2009年GDP增長率相對較其他省分高，則天津市地方官員升遷壓力相

對較小。

Shih，Adolph, and Liu (2012)的研究樣本、方法與結果都異於過去文獻，作者認為獨裁體制

下，官員多傾向追求小團體利益，而不會為大眾利益努力，而派系的領袖傾向提拔忠誠的跟隨者

而非績效傑出者。過去文獻之所以發現經濟政績是地方官員升遷的主因，作者認為可能是某些官

員透過派系力量被安插至經濟增速原就較快的省分，因而造成經濟表現與升遷正相關的假象。因

此，該研究擴大研究樣本，不再侷限於地方官員，而是涵蓋第12至16屆(1982年至2007年)的全國

黨代表大會(以下簡稱全代會)的黨員，以他們在全代會的排名先後衡量升遷。並使用Bayesian

method量化研究黨員的教育程度、財政收入、經驗、性別、少數民族、派系、太子黨與經濟政績

等因素對黨員升遷的影響，結果顯示黨代表排名升遷與經濟表現無顯著相關，而與派系、教育程

度及財政收入有顯著正相關，其結果似乎符合他們的推論，卻不同於過去升遷文獻。不過該文獻

樣本並非集中於地方官員，升遷的定義也大不相同，嚴格來說，該研究與官員升遷文獻討論的議

題並不相同，過去文獻討論的是省長與省委書記是否升遷至更高職位，與此研究的全國黨代表排

名提升完全不同，故得到相異的結論似乎並不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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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實證方法

一、實證模型

本文主要研究問題是探討中國省長升遷的影響因素，特別是投資與地方經濟成長的影響。針

對這個研究問題，我們以下列模型進行實證研究：

0 1 2 3i i i i 4 i iPromotion Character Growth Invest α Control ………………...(1)

其中下標i=1~N，N是所有省長的樣本數，須說明的是Promotion升遷變數是省長任期最後一年的

生涯發展結果，基本上每一省長只有一筆資料，屬橫斷面資料(cross sectional data)；而原始的

Growth (成長)、Invest (投資)及Control (控制變數)資料雖為追蹤資料(panel data)，必須轉成以省長

為主的任期平均資料，所以模型基本上是以各省長為主的橫斷面資料來估計，為簡化起見，以下

說明將省略下標。

式(1)表各省長的升遷受生長任期平均的經濟成長、投資及控制變數影響。各變數定義說明如

下：

Promotion是升遷變數，此處使用省長職務異動變數(Position_change)，Position_change的值是1~5

的整數，5表升任省委書記、4表升至其他中央部會首長、3表平轉至他省任省長、2是離職或轉任

無實權之民意機構，1為仍在省長任內。如第貳部分的分析，升任省委書記是省長最佳的升遷結

果，其次是升任國務院轄下的中央部會首長，再其次是平轉他省省長，最不理想的狀況是離職或

轉任無實權之民意機構，至於仍在職的省長，因為省長生涯尚未結束，故實際進行迴歸時，去除

此類省長樣本。

Character是省長個人特性變數的向量，參考相關文獻，本文包含：任期(TERM)、年齡(AGE)、年

紀大於60歲的虛擬變數(OLD)、省長學歷(EDU)。

Growth是經濟成長變數。包含各省的生產總值成長率(GDP_GR)與各省的每人平均生產總值成長

率(PCGDP_GR)。

Invest是投資變數，包含：固定資產投資占GDP比例(InvestR)、固定資產投資年增額占GDP比例

(dInvestR)、固定資產投資年增額任期最大值占GDP比例(dInvestmaxR)。

Control是其他經濟類控制變數，包含：外人投資占GDP比例(FDIR)、失業率(UNEM)、財政盈餘

占GDP比例 (SURPLUS)、文教科衛事業費占GDP比例 (ECDSPR)、城鄉所得差距占GDP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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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DIFF)。

需補充說明的是：中國是一個典型實施計畫經濟的國家，每五年就由中共中央委員會制定五

年經濟計畫，設定五年後的全國GDP成長目標，然後再由中共各省委員會按全國性目標制定屬於

該省的經濟成長目標，至2010年止，中國已執行過11個五年計畫，目前為第12個計劃實施期間。

根據過去的數據來看，各省幾乎都能達標甚或超標。所以，中共中央的經濟政策確實會影響各省

的施政。因為本研究樣本期間橫跨33年(1979年至2011年)，應該考量政策影響因素，同時也應考

慮物價膨脹的問題，因此，本研究所使用的經濟類變數全部用各省各年GDP平減過，應稍可控制

此兩因素的影響。所有變數的詳細定義請見[表1]。

二、樣本期間與資料來源

本文樣本期間涵蓋1979年改革開放後至2011年為止，共33年，研究區域涵蓋中國31個省分、

直轄市及自治區，樣本則包含所有在樣本期間曾擔任省長職務的256個官員。省長相關背景特性

變數，包括：年紀、學歷、任期及最後職務異動等資料，主要是從中國人民網、新華網、各省政

府、維基百科、百度等網頁，以人工逐一收集每一省長資料，若仍有缺漏，則參考「中華人民共

和國職官志」所收錄資料，補充而成。至於經濟類變數資料，如：各省(直轄市)生產總值、金融

機構放款總額、財政收入、支出、進出口總額、固定投資總額、外人直接投資總額、總人口數、

失業人口數、就業人口數、中學以上就學人數、基礎建設支出、文教科衛費用以及薪資水準等，

均是由中國國家統計局編印的歷年「中國統計年鑑」中，逐年收集而成，當中若有部分省(市)資

料有所缺漏，則由各省市統計局出版的各省統計年鑑中收集補充。各變數的資料來源請詳見[表1]。

伍、實證結果

一、基礎統計分析

[表2]報告1979年至2011年間，所有省長任內平均的基礎統計量，前六欄是省長人數統計，第

一欄是樣本期間各省省長的總人數，人數最少的是重慶，僅有4人，主因重慶於1997年才升格為

直轄市，時間較短，故只經歷四任首長，最多的是吉林的13人，更換最頻繁，各省平均經歷8.26

個省長，31個省市自治區總共有256個省長；第二欄是省長最終升任省黨委書記(包括本省或他省)

的各省人數，福建、安徽是升任省委書記最多的省分，各有5人，其餘省分從0至4人不等，各省

平均有2.26人最後升任省委書記；歷年來有70人升任本省或他省委書記。

58


表1 變數意義與資料來源

變數代號變數意義資料來源

升遷變數(Promotion)

Position_change

省長升遷虛擬變數，升任省委書記為5；升任國務院所轄

中央部會首長(以下簡稱「升任中央部會」)為4；平轉至他

省擔任省長(以下簡稱「平轉」)為3；離職或轉任其他無實

權職務(以下簡稱「離職」)為2；仍在職為1

「中華人民共和國職官

志」；中國人民網、新華網、

各省政府、百度、維基百科

等網頁

省長個人特性變數(Character)

AGE 年齡，任期平均年紀同上

TERM 任期，該省長在任的年數同上

OLD 年紀大於60歲的虛擬變數，是為1，否為0 同上

EDU 省長學歷，博士-5、碩士-4、大學-3、大專-2、大專以下-1

同上

成長變數(Growth)

GDP_GR 各省名目生產總值成長率(%) 「新中國60年統計資料彙

編」、「中國統計年鑑」、各

省統計局網站

PCGDP_GR 各省名目每人平均生產總值成長率(%) 同上

投資變數(Invest)

InvestR 固定資產投資 / GDP (%) 「新中國60年統計資料彙


省統計局網站

dInvestR 固定資產投資年增額 / GDP (%) 同上

dInvestMax 固定資產投資年增額任期最大值 / GDP (%) 同上

其他控制變數(Control)

FDIR 外人投資(%)，實際使用外資 / GDP*100% 「新中國60年統計資料彙


省統計局網站

UNEM 失業率(%) 同上

SURPLUS 財政盈餘(%)，(財政收入-財政支出) / GDP*100% 同上

ECDSPR 文教科衛事業費(%)，文教科衛事業費 / GDP*100% 同上

URDIFF 城鄉所得差距(%)，(各省內城市每人平均GDP-鄉鎮每人

平均GDP) / GDP*100%

註：1.資料期間為 1979 至 2011 年。 2.採用省長橫斷面資料，亦即所有變數均使用各省長任期內平均值。

59


表2 省長基礎統計 (1979至2011)

省分省長人數升任省委書記

升任中

央部會平轉離職仍在職

平均任期

(年) 平均年紀

(歲) 平均學歷

福建 9 5 1 1 2 0 2.89 54.56 3.14

廣東 7 0 1 0 5 1 4.29 65.71 3.53

浙江 8 2 2 1 3 0 3.38 59.13 2.71

江蘇 10 4 2 1 2 1 2.80 59.53 3.01

雲南 7 2 1 0 4 0 4.29 59.71 3.17

江西 7 2 1 0 3 1 3.86 58.67 2.42

湖南 10 4 3 1 1 1 2.70 56.53 3.14

貴州 9 1 1 2 4 1 2.89 58.78 2.87

安徽 10 5 1 2 2 0 2.40 58.65 3.16

四川 8 1 2 2 3 0 3.00 60.13 2.59

湖北 10 3 1 1 4 1 2.40 57.35 3.02

河南 8 3 0 2 2 1 3.13 55.44 3.01

河北 11 5 1 2 2 1 2.09 59.41 2.80

山東 9 5 0 1 2 1 2.78 60.22 2.85

遼寧 9 3 1 2 3 0 2.56 56.17 3.01

吉林 13 4 3 1 5 0 1.77 58.15 3.57

黑龍江 8 0 2 1 4 1 3.13 54.94 2.74

海南 5 3 0 1 1 0 3.60 57.80 3.20

山西 9 2 2 1 4 0 2.78 58.50 3.77

陝西 10 3 4 0 3 0 2.40 57.85 2.89

甘肅 12 5 0 3 3 1 2.00 58.54 3.33

青海 10 3 1 1 5 0 2.40 54.75 3.61

北京 8 2 2 1 3 0 2.88 59.19 3.01

天津 8 1 4 0 3 0 3.38 56.94 3.26

上海 7 2 4 0 1 0 3.57 59.14 3.17

重慶 4 0 1 0 3 0 3.00 58.88 3.33

廣西 6 0 0 0 6 0 4.50 60.58 3.00

寧夏 5 0 0 0 5 0 6.00 58.60 3.00

西藏 8 0 1 1 6 0 3.00 60.94 2.70

新疆 5 0 1 0 4 0 6.20 57.20 2.42

蒙古 6 0 1 0 4 1 4.67 58.25 3.35

各省平均 8.26 2.26 1.42 0.90 3.29 0.39 3.25 58.39 3.06

總人數 256 70 44 28 102 12

資料來源：中國各省政府首頁、百度、維基百科等。

註：1.各省自 1979 至 2011 為止所有省長人數，全部樣本共有 256 個省長。 2.「升任省委書記」是指最終升遷為本省或他省省委書記人數；「升任中央部會」是指升遷至其他國務

院所轄之中央部會首長；「平轉」指平轉至他省擔任省長的人數；「離職」指最後退休、因故離職或

轉任其他無實權職務的省長人數。 3.學歷代號：博士-5、碩士-4、大學-3、大專-2、大專以下-1。

60


第三欄是各省省長升任至中央部會首長的人數，共有44人；第四欄是平轉為他省省長的人

數，歷年有28個省長屬此類；第五欄是離職或轉任無實權的職務，包括：地方或全國人民代表大

會、政協委員會等民意機構，令人意外的是此類省長人數似乎較其他類為多，各省平均有3.29人

屬此類，全國歷年有102人屬於此類，究其原因，未能繼續升任省委書記、中央部會首長或平轉

任他省省長者，除退休或因病、因故離職者外，只能轉任地方或全國人大代表，或者政協代表等，

這些單位均屬民意機構性質，即使職稱高，但實際上已無政治實權，也成為多數無法高升的省長

最終去處。另外，第六欄是統計至2011年時仍在職的人數，有12個省長屬於此類範疇。

第七至九欄是省長個人基本統計，第七欄是省長的平均任期，多數省分都在2至5年之間，但

最低的吉林省僅有1.77年，最長的新疆則有6.20年，各省省長平均任期為3.25年，亦即每3.25年就

會更換一個省長。第八欄報告各省歷任省長的平均年紀，多數省分介於55至60歲之間，最低是福

建的54.56歲，最高是廣東的65.71歲，所有省分的平均為58.39歲。最後一欄為學歷，分數越高表

示學歷越高，1至5分別是大專以下、大專、大學、碩士、博士，多數省分都介於2.5至3.5之間，

最低的是江西與新疆的2.42，最高的是山西的3.77，各省平均為3.06，也就是說各省省長的平均學

歷是在大學以上。

[表3]列出所有解釋變數的相關係數表。個人特性變數部分，因AGE與OLD相關係數高於0.6，

故捨棄OLD，僅放入AGE。EDU與AGE、EDU與TERM相關係數分別為-0.267與-0.103，似乎教育

程度與年紀、教育程度與任期傾向有負向關係；成長變數部分，GDP_GR (PCGDP_GR)與dInvestR

的係數為0.201 (0.226)，與UNEM的係數為-0.214 (-0.171)，表經濟成長率與投資增額比率傾向有

正向關係，但與失業率傾向有負向關係，不過因上述相關係數數值都不大，應無線性重合問題；

控制變數方面，而SURPLUS、ECDSPR與URDIFF三變數，兩兩間的相關係數偏高，SURPLUS與

ECDSPR、URDIFF的係數分別高達-0.787與-0.777，政府財政盈餘與科教文衛支出存在高度負向

關係，財政盈餘與城鄉差距的關係亦然，三者的相關係數絕對值都高於0.7，因此，採逐一放入迴

歸的方式，而非同時放入迴歸式中，故模型設定應無線性重合的疑慮。

[表4]依省長最終不同職務變遷，分成五類，包括：升任省委書記、升任其他中央職務、平轉

其他省省長、離職或轉任無實權職務、仍在職，分別計算各類省長等，按這五類分別計算各個變

數的平均值。

61


表3 變數相關係數表

AGE TERM EDU OLD GDP_GR PCGDP_GR InvestR

AGE 1 0.266 -0.267 0.758 0.075 0.081 0.021

TERM 0.266 1 -0.103 0.443 0.112 0.061 0.050

EDU -0.267 -0.103 1 -0.203 -0.008 0.026 0.370

OLD 0.758 0.443 -0.203 1 0.130 0.115 0.126

GDP_GR 0.075 0.112 -0.008 0.130 1 0.982 0.083

PCGDP_GR 0.081 0.061 0.026 0.115 0.982 1 0.120

InvestR 0.021 0.050 0.370 0.126 0.083 0.120 1

dInvestR 0.096 0.065 0.048 0.126 0.201 0.226 0.438

dInvestMax 0.160 0.076 -0.208 0.123 -0.055 -0.059 -0.061

FDIR 0.028 -0.071 0.144 -0.038 -0.020 -0.033 0.178

UNEM 0.031 0.148 0.122 0.099 -0.214 -0.171 0.335

SURPLUS 0.034 -0.103 -0.092 -0.026 0.043 0.026 -0.565

ECDSPR -0.095 0.117 0.008 -0.039 -0.018 -0.038 0.380

URDIFF -0.140 0.108 0.018 -0.065 -0.022 -0.050 0.515

dInvestR

dInvest Max

FDIR UNEM SURPLUS ECDSPR URDIFF

AGE 0.096 0.16 0.028 0.031 0.034 -0.095 -0.14

TERM 0.065 0.076 -0.071 0.148 -0.103 0.117 0.108

EDU 0.048 -0.208 0.144 0.122 -0.092 0.008 0.018

OLD 0.126 0.123 -0.038 0.099 -0.026 -0.039 -0.065

GDP_GR 0.201 -0.055 -0.02 -0.214 0.043 -0.018 -0.022

PCGDP_GR 0.226 -0.059 -0.033 -0.171 0.026 -0.038 -0.05

InvestR 0.438 -0.061 0.178 0.335 -0.565 0.38 0.515

dInvestR 1 0.673 -0.097 0.116 -0.228 0.206 0.209

dInvestMax 0.673 1 -0.064 0.017 0.018 -0.017 -0.016

FDIR -0.097 -0.064 1 0.052 0.203 -0.319 -0.046

UNEM 0.116 0.017 0.052 1 -0.352 0.127 0.164

SURPLUS -0.228 0.018 0.203 -0.352 1 -0.787 -0.777

ECDSPR 0.206 -0.017 -0.319 0.127 -0.787 1 0.745

URDIFF 0.209 -0.016 -0.046 0.164 -0.777 0.745 1

62


表4 省長任期變數平均

升任省委書記

升任中央部會

平轉離職仍在職平均

AGE 56.19 56.79 56.79 60.89 57.92 58.30

TERM 2.39 3.16 2.93 3.71 1.08 3.04

EDU 3.18 3.12 2.66 3.00 3.71 3.07

GDP_GR 17.44 15.46 16.63 14.81 20.42 16.11

PCGDP_GR 16.39 14.37 14.87 13.00 19.85 14.69

InvestR 38.38 35.34 33.10 38.30 59.68 38.25

dInvestR 15.49 5.28 5.72 48.88 12.25 25.46

dInvestMax 21.77 8.42 9.59 79.16 13.69 40.03

FDIR 3.21 2.43 1.60 2.22 1.56 2.45

UNEM 2.96 3.16 2.94 3.64 3.56 3.28

SURPLUS -4.99 -3.25 -8.47 -10.53 -8.89 -7.44

ECDSPR 3.02 3.31 3.59 3.87 2.77 3.47

URDIFF 198.20 258.45 284.42 488.08 92.79 326.28

註：TERM、AGE 單位為年，EDU 單位是數值 (博士-5、碩士-4、大學-3、大專-2、大專以下-1 )；其餘變數

單位均為%。

省長個人特質變數方面，平均年齡(AGE)部分，各類省長差異不大，幾乎都在56至58歲之間，

各類平均為58.30歲，平均年齡最低的是升任省委書記這類省長，為56.19歲，平均年齡最高則是

最後離職或轉任無權職務這一類省長的，為60.89歲，似乎獲得升遷的省長較為年輕。任期(TERM)

部分除了仍在職的省長平均任期因為尚未結束，因此較短(1.08年)之外，平均任期最短的是升任

省委書記的省長(2.39年)，離職的那類則是平均任期是最長的(3.71年)。可見能順利升上省委書記

者通常因上任短期內即有突出表現，以致於很快就獲得升遷，反而是那些未獲升遷者，因為任期

績效平平，經過多年仍未改善，最後就被迫退休調至無實權的民意機構，轉任他省省長、或升任

至其他中央職務者，任期接近，分別為2.93及3.16年。教育(EDU)這項，各類當中僅有平轉至他省

省長這類低於3，也就是介於大專與大學之間，其餘都高於3，平均在大學以上。

經濟成長變數方面，先看GDP名目成長率(GDP_GR)，不計仍在職的那類，任內平均成長率

最高的是升任省黨委書記的17.44%，最低的是離職的14.81%；平均每人GDP名目成長率

63


(PCGDP_GR)也是相同情況，最高的是升任省黨委書記的16.39%，最低的是離職那類的13%，似

乎升遷與經濟成長率有正向關係。

至於投資類變數(InvestR、dInvestR、dInvestMax)較為特別，離職類省長均值最高，升任省委

書記者次高，另兩類的dInvestR、dInvestMax明顯偏低，似乎投資類變數與省長升遷較無直接正向

或負向關係。

至於其他控制變數，以城鄉差異(URDIFF)來看，若不計仍在職類，離職類平均值最高，升任

省委書記者均值最低，次低為升任中央職務者，似乎升遷與城鄉差距有負向關係；以失業率

(UNEM)來看，最高的是離職類，最低為平轉或升任省委書記類，其次是升任中央職務者，似乎

失業率與升遷傾向負向關係；以外人投資(FDIR)來看，最高的是升遷省委書記者，其次是升遷中

央職務者，最低是平轉，次低是離職類，看起來外人投資與升遷傾向正相關。財政盈餘(SURPLUS)

都為負，較高的組別是升任中央職務、升任委書記，然後為平轉，最低的是離職組。

二、迴歸分析

接著以ordered probit估計影響省長職務變動的因素。[表5]與[表6]報告迴歸結果，兩表格的差

別在於解釋變數中的經濟成長變數，前者是GDP的成長率(GDP_GR)，後者放的是平均每人GDP

的成長率(PCGDP_GR)。被解釋變數Position_change的定義是升遷為省委書記為5、升遷為中央部

會首長為4、平轉為3、離職(或轉任其他無實權職務)為2、仍在職為1，因為仍在職的省長任期尚

未結束，無法與前幾類生涯結果做比較，故實際進行迴歸時，需去除這些樣本。所以與

Position_change正相關的變數表示對省長的職務變動(升遷)有正向影響。

首先就省長的個人特性而言，在各欄中，年紀(AGE)與職務變動(Position_change)傾向在5%

的顯著水準下負向相關，所以顯然年紀越大的省長越不易升遷。任期 (TERM)與職務變動

(Position_change)的關係在各欄中呈極為顯著的負向相關，表示任期愈長的省長獲得升遷的機會越

小。但教育(EDU)的係數雖為正值但並不顯著，似乎省長最終的升遷狀況並不明顯受教育程度影

響。

在經濟成長變數方面，無論GDP成長率的係數均為非常顯著的正值，顯然省長的升遷與當地

經濟成長有著非常顯著的正向相關，因此，我們可以說省長的升遷與省長任內的經濟績效有著密

不可分的關係。

64


在經濟類變數當中，首先須了解的是投資(包括InvestR、dInvestR、dInvestMaxR)，令人意外

的是：三個投資變數與省長職務變動有部分係數無顯著相關，甚至部分係數是顯著負值，亦即，

省長並不因當地固定投資增加而提升升遷的機會，與我們原先的預期並不相符。在控制變數方

面，僅直接外人投資占GDP比例(FDIR)傾向有正向影響，至於其他變數，包括：失業率(UNEM)、

財政盈餘(SURPLUS)、文教科衛事業費占GDP比例(ECDSPR)，由表中看出，這些變數的係數均

不顯著，所以省長職務的變遷與似乎與上述這些因素無直接相關。

表5 省長升遷的影響因素－成長變數GR (Ordered probit)

被解釋變數為Position_change

Constant 4.067*** 2.668* 3.151** 4.149*** 2.809* 3.34** 4.223** 2.757* 3.341**

(2.869) (1.841) (2.282) (2.738) (1.920) (2.402) (2.616) (1.876) (2.388)

AGE -0.058** -0.044** -0.049** -0.062** -0.047** -0.054** -0.061** -0.046** -0.054**

(-2.569) (-1.985) (-2.184) (-2.436) (-2.134) (-2.439) (-2.313) (-2.082) (-2.407)

TERM -0.219*** -0.252*** -0.229*** -0.213*** -0.252*** -0.223*** -0.189*** -0.234*** -0.195***

(-4.141) (-4.983) (-4.558) (-3.491) (-4.979) (-4.480) (-2.876) (-4.550) (-3.933)

EDU 0.123 0.174 0.175 0.05 0.129 0.096 0.003 0.111 0.039

(0.862) (1.338) (1.368) (0.309) (0.981) (0.731) (0.018) (0.909) (0.327)

GDP_GR 0.040* 0.050** 0.039* 0.042* 0.051** 0.042* 0.036* 0.05** 0.035*

(1.924) (2.428) (1.959) (1.831) (2.330) (1.957) (1.799) (2.531) (1.824)

InvestR -0.020** -0.013 -0.022***

(-2.318) (-1.439) (-2.823)

dInvestR -0.052* -0.033 -0.059**

(-1.695) (-1.086) (-2.149)

dInvestMax -0.025 -0.022 -0.030**

(-1.568) (-1.421) (-2.074)

FDIR 0.068** 0.057* 0.060** 0.046 0.045 0.043 0.054 0.052 0.054*

(2.261) (1.940) (2.209) (1.442) (1.608) (1.567) (1.583) (1.639) (1.827)

UNEM -0.177 -0.131 -0.122 -0.209 -0.158 -0.17 -0.217 -0.158 -0.184

(-1.370) (-1.124) (-1.049) (-1.281) (-1.395) (-1.484) (-1.136) (-1.417) (-1.631)

SURPLUS -0.006 0.001 0.003

(-0.506) (0.049) (0.186)

ECDSPR 0.066 0.049 0.057

(0.681) (0.481) (0.537)

URDIFF 0.028 0.014 0.013

(0.832) (0.382) (0.349)

0.300 0.319 0.299 0.291 0.315 0.286 0.285 0.319 0.277

觀察值個數 162 164 174 162 164 174 162 164 174

註：*、**及***分別表示在 10%、5%及 1%顯著水準下異於 0。

65


表6 省長升遷的影響因素－成長變數PCGDP_GR (Ordered probit)

被解釋變數為Position_change

Constant 4.12*** 2.666* 3.233** 4.186*** 2.724* 3.265** 4.206** 2.674* 3.393**

(2.932) (1.876) (2.377) (2.800) (1.897) (2.378) (2.577) (1.849) (2.448)

AGE -0.06** -0.046** -0.05** -0.063** -0.049** -0.056** -0.063** -0.048** -0.055**

(-2.661) (-2.068) (-2.273) (-2.337) (-2.238) (-2.541) (-2.191) (-2.177) (-2.499)

TERM -0.219*** -0.25*** -0.228*** -0.213*** -0.249*** -0.221*** -0.186*** -0.228*** -0.189***

(-4.073) (-4.736) (-4.430) (-3.140) (-4.713) (-4.339) (-2.745) (-4.301) (-3.764)

EDU 0.124 0.177 0.18 0.052 0.133 0.103 -0.001 0.112 0.04

(0.860) (1.333) (1.388) (0.282) (0.987) (0.778) (-0.006) (0.910) (0.344)

PCGDP_GR 0.051** 0.066*** 0.055** 0.055* 0.068*** 0.059** 0.047** 0.068*** 0.052**

(2.346) (2.928) (2.635) (1.794) (2.843) (2.616) (2.016) (3.072) (2.665)

InvestR -0.022** -0.014 -0.023***

(-2.419) (-1.558) (-2.923)

dInvestR -0.058* -0.04 -0.066**

(-1.774) (-1.280) (-2.347)

dInvestMax -0.028* -0.027* -0.035**

(-1.831) (-1.680) (-2.377)

FDIR 0.072** 0.068** 0.067** 0.048 0.055** 0.048* 0.057* 0.063** 0.06**

(2.380) (2.353) (2.490) (1.458) (1.989) (1.772) (1.657) (1.991) (2.024)

UNEM -0.178 -0.159 -0.141 -0.212 -0.189 -0.192 -0.22 -0.19 -0.202*

(-1.399) (-1.325) (-1.184) (-1.323) (-1.612) (-1.642) (-1.132) (-1.639) (-1.747)

SURPLUS -0.007 0.001 0.003

(-0.552) (0.033) (0.187)

ECDSPR 0.079 0.063 0.073

(0.827) (0.625) (0.691)

URDIFF 0.032 0.018 0.017

(0.957) (0.504) (0.474)

0.314 0.341 0.32 0.305 0.338 0.308 0.298 0.342 0.298

觀察值個數 162 164 174 162 164 174 162 164 174

註：*、**及***分別表示在 10%、5%及 1%顯著水準下異於 0。

66


[表6]則是報告將主要解釋變數－經濟成長變數改為PCGDP_GR的迴歸結果，各個解釋變數與

被解釋變數Position_change的關係大致上與[表5]相同，也就是省長年紀(AGE)與平均任期(TERM)

的係數均為非常顯著的正值，意即年紀越大、任期越長越不利省長升遷。而經濟成長率

(PCGDP_GR)的係數均為顯著正值，表示各省經濟成長率越高，省長升遷的機會也就越高，所以

省長任期內的經濟政績還是影響升遷非常重要的因素。而三個投資成長變數(InvestR、dInvestR、

dInvestMaxR)傾向有負向影響。至於其他經濟類變數中，除外人投資(FDIR)有顯著正向影響之外，

其餘則幾乎都無顯著影響，所以，無論是失業率、城鄉差距、財政盈餘、文教支出等，對於省長

職務變動均非重要的影響因素，顯見吸引外人投資對於升遷的影響，更勝於地方的固定資產投資。

陸、結論

本文以1979至2011年之間曾擔任中國各省、直轄市及自治區共256個省長為樣本，研究影響

中國省長升遷的因素，特別是投資與經濟成長對升遷的影響，主要結論如下：

就本文研究問題－省長升遷的影響因素來看，本研究實證結果顯示：經濟成長對省長升遷有

顯著的正向影響，而任內投資增加比例則相對並無顯著影響甚至有負向關係，結果顯示在中國官

員升遷機制中，地方經濟表現還是影響省長升遷非常重要的因素，這與過去文獻(Li and Zhou，

2005；周黎安、李宏彬、陳燁，2005；徐現祥與王賢彬，2010)的發現完全吻合，再一次證明省長

升遷發展與其任期的經濟成長息息相關。但若只是固定投資本身的增加並無法確保省長升遷，可

能的原因是上層對於省長的拔擢可能看的是總體經濟的表現，並非單看投資的增加，特別是投資

本身的變異程度大，省長並不會因一次性投資增加就增加升遷的機會，只有確實提升GDP成長率

才能有效幫助升遷，此結果是過去文獻較少談及的，可說是本文較特別的發現。

在個人特徵方面，年紀與任期長短都和升遷機會呈負向相關，表示年紀越大、任期越長的省

長，越不易升遷，結果尚屬合理，近年來，中國大陸官員體系傾向年輕化，年紀越大越不利升遷，

我們的實證結果證實此點。至於任期長，表示任內無太多政績建樹，無法很快獲得升遷，通常先

留任原職觀察，最後只能轉至無實權的職務，遠離權力核心。這兩項結論也和過去文獻的結果一

致。

至於其他因素，如：外商直接投資、失業率、財政盈餘、貧富差距、文教科衛事業費支出等

因素，僅外商投資有非常顯著影響，其餘的影響均未達統計上的顯著性。相較於固定資產投資，

67


各省的外商投資反而對於省長升遷機率有直接顯著的正向助益，無怪乎地方官員對於吸引外資皆

不遺餘力，本研究證實各省外人投資的確是有助省長升遷的重要因素之一。至於失業率、財政盈

餘、貧富差距、文教科衛事業費支出等因素的影響，過去相關文獻較未討論，本研究以省長橫斷

面資料實證發現，這些都非影響省長升遷的關鍵因素。

本研究的實證結果印證文獻的發現，再次證實省長任期中的經濟發展表現確實是有助省長升

遷的重要因素。不過，根據Shih，Adolph, and Liu (2012)的發現，官員與中央高層的黨政關係可能

也是影響升遷機率，不可忽略的因素，但因為資料所限，本文尚未將省長與中央高層的黨政關係

納入考量，這將是後續研究應該納入考慮的一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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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官員升遷、外人直接投資、經濟成長、中國區域經濟

72


Determinants of official promotion－ evidence from Chinese provinces

‧Chin Hwa Lu Associate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Finance,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ung Hua Shen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Finance,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Abstract The paper aims to study the determinants of official promotion, especially focusing on the

relationships among China’s official promotion mechanism, economic growth and local investment past

the China’s economic reform in 1979. Using 256 provincial governors during the period from 1979 to

2011,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determinants of governors’ promotion based on an ordered probit model.

The empirical results reveal that provincial governors’ promotion is positively connected with their

economic growth performance, but not significantly affected by the average investment during the

tenure of the governors. This result coincides with previous literature in that economic growth is indeed

the most important factor of Chinese official selection and promotion system. However, fixed asset

investment does not have the same effect. In the aspect of governors’ personal characteristic factors,

younger age and shorter term are two helpful factors. Furthermor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exhibits

very significantly positive effects on governors’ promotion. The importance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bviously exceeds that of fixed asset investment in terms of the role in Chinese official promotion.

Other factors like unemployment rate and discrepancy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districts do not shed

significant effects on governor’s promotion.

Keywords：Official Promotion,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Economic Growth, Regional

Econo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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