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 05 / 25 星期五 责任编辑/李晶莹 07讲坛 JIANGTAN

独自愉阅——迷人的读书生活

当阅读方式越来越多样化的时候，阅读逐渐成为一种“全民运动”。有这样一位学者，在她看来，读书这件事情是非常私密的一个活动，是自己在看书，自己偷着乐。她就是林华。日前，长宁区图书馆邀请林华为广大读者分享阅读的感受与读书心得。林华以自身多年来的读书体会，为读者们展现了一幅幅生动的“阅读风景”，在阅读的点滴中领悟细腻而感性的“美丽与精彩”，在林华看来，“在如今这个越来越躁动的世界里，书籍会给你一个精神栖息地。它赋予你的思想远比现实世界赋予你的更深邃更生动。”

整理：本报记者 李晶莹

学会和书籍独处和自己独处

林华语录：● 阅读是地球上最好玩的游戏。

● 阅读是高尚而有益的头脑体操。

● 一个有阅读习惯的人有福了，因为他得到了一个

至关重要的本领，在一生中如何自己教育自己。

读书基本上是一种独处行为，你可以读完了书开读书会，交流感受，但是前提是你

要自己去读。你要想读一本书，尤其是一本相对有深度的书，你希望完全能够读得进

去，这不可能是两个人商量，读书基本上是一种独处的行为。

我的观点是，一个人不会群居，肯定有问题；一个人不会独处，肯定有大问题。衡量

自己会不会独处，那就是看书，你可以不知不觉对着一本书，头一抬，两个小时过去了。

如果一直是这样，首先你不会无聊、不会空虚、不会寂寞，因为有书陪伴你。读完了你要

想一想，想的过程我们叫做自己跟自己相处，如果你这个行的话，你的独处时间就变成

你生命成长的黄金时间。

我自己想到读书这件事情，不由自主就会笑，因为我知道，读书的心得我可以和别

人互相分享，可以交流，所以读书会的存在是经久不息。尤其是在法国、奥地利、德国、

英国这些地方，我曾经看到龙应台有一次去参加一个读书会，每个人要找到感动自己最

深的东西上去朗诵，每个人朗诵还不能超过5分钟。龙应台在下面听，我看着手表，10点到 11点他糊里糊涂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再看看 12点半。准备要上去读的人还有很

多很多，龙应台说，在中国都说我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在这里我输给德国的每一个人。

读书会的作用是分享和交流，但是真正在看的时候，怦然心动会心一笑，这个感觉

只有真正懂书的人才会有，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有时候你和别人描述地越具体就越

感觉不对，它真的有种偷着乐，静悄悄的快感。

我在家庭教育中间有一个黄金定律，判断一个孩子是不是聪明，有一个重要的标

准，就是会不会和自己玩。同理，判断一个成年人是不是心智健康，也有一个重要的标

准，就是他在独处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照样快乐而愉悦。

到我这个年龄，或者到我这个层次，没有任何炫耀，我们彼此之间都有一个很敏感

的判断，最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这个人是否还在看书。看完书是否还有分享的激情和

欲望。心理苍老的危险信号，骗别人容易，骗自己很难，那就是——我已经读不进书了。

我觉得我自己身上也发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我现在不大容易读难的书，我很愿意

读容易的书。还有本人现在突出一块读书的兴趣点，就是我对网络小说有一种新的认

识，像《人民的名义》、《楚乔传》等我都看。

现在好玩的东西很多，所以人们对于读书的

欲望就开始下降，每年4月23号是读书日，我们国

家花了重金，想方设法让人们多读书，然而据统

计，到目前为止平均我国每个人每年的阅读量依

然是5本左右。古人有一个标准，读书破万卷，下

笔如有神。什么概念呢？活到80多岁一共只有3万天，3天读一本书。

读书的独特作用，是让我的生活很热闹，正因

为这样，我觉得在如今越来越躁动的世界里，书籍

会给你一个精神的栖息地。书给予你的思想，远

比现实世界给于你的思想更深邃、更生动。举一

个最简单的例子，那些文学大家，那些极为出色的

人，你要想去认识他，门都没有，读书却可以走进

他们。

我经常讲，如果你拿到一本好书，那么上下五

千年、纵横八万里，全部以最快的速度拉到你的面

前，你要做的就是像一个将军一样检阅、判断、思

考，完了转化成你自己的东西。

第一，读书的作用是为了开发生命。

开发生命有太多种的形式，我认为阅读应该

排在首位。退休之后，我用音乐来自我开发，我对

音乐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白痴”，经过对于音乐史

的学习，我认为在音乐方面，我开窍了。我知道自

己还没有进入这个宝库的中央，但是这扇门被我

打开了。我的眼前又多了一片新天地，但是我发

现我要跟别人描述讲这个奇妙的过程，我运用的

依然是文字。所以读书是所有的基础。你要跟别

人讲得清楚，你必须要博览群书，你必须有无穷无

尽的词汇挑选来用。

阅读是健全大脑神经最好的方式，阅读可以

塑造一个人。我现在只要跟谁谈话，十分钟之内，

我就可以对他有一个判断。有时候我还会跟别人

争起来，比如我朋友带了一个人来，我后来跟他讲

这个人是怎么样的，我朋友跟我说他是一个博士，

我说博士肯定也是理工科的。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一谈话就知道了。一个人的风度跟习行，跟

他所读的书有着密切的关系。

第二，我认为读书的重要作用是为了让自己

永远年轻。

人在大自然中，就好像是一根脆弱的芦苇，但

是这是一个有思想的芦苇，人是靠思想站立的。

我非常喜欢这句话，思想者不老。

读书有另外的辅助作用，可以让你把书读得

更活。我第一次去自然博物馆，我进去了就停下

来，就走不动了。所有我周围的朋友都知道，什么

东西吸引了林华。他们问我，你在看什么，我说你

看这一段解说词，把它念一遍。“这个世界已经存

在了很久很久，我们人类是最晚来报到的一族”。

自然博物馆跟历史博物馆最大的区别是年限，历

史博物馆记录地经常是公元200年前，公元300年前，公元 800年前。而自然博物馆里留下的大约

在一亿五千万年前，都是以“万”为单位的，而我们

人类历史以“百”为单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为

什么人类会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为什么人类还会

成为万物之灵？实在值得仔细想想。这就是阅读

可以让你的思维飞得很远。

我们经常讲，谈恋爱的时候人智商是零。这

句话是怎么出来的？就是在一个人聪明的时候，

你才是自己的主人，当一个人笨的时候，你只是情

绪的奴隶。还有现在医学发现，读书是保持精神

愉快的有效良方。因为有良好读书习惯的人，他

日积月累就会像这八个字说得那样——“心胸开

阔、目光长远”。

第三，读书是为了更好地认识自己，纠正自

己，读懂他人，理解他人。

阅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门类的书，叫心理

学。在国外，心理学是中学的必修课，当一个人一

生中跟心理学有过亲密接触之后，你会慢慢修正

自己。心理学不是讲对和错，是讲修正自己身上

那些跟自己人生大方向不合拍的东西。

一个人的阅读能力强与弱，往往决定了这个

人一生成就的大与小。

我有一个大学的同班同学，他一辈子做了一

件事情，研究语文教学。他和他的研究者们讲了

一个观点，如果你的孩子很聪明，天赋极强，记住，

如果他从小没有疯狂读书的习惯，12岁以后天赋

会被“扼死”。你所有的天赋运转，都是用文字的，

你不博览群书，你掌握的材料就少。天才需要天

才般丰富的语言来帮你的天赋运转，如果你没有

博览群书的习惯，天赋就被“扼死”了。

读书是为了很好地认识自己，纠正自己，读懂

他人，理解他人。人生百态，书中全都包括进去

的。

我不可能一天到晚去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但

是我的工作已经帮我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我一

直觉得当你认为这个人城府很深，你又想走进他，

有点无法判断的时候，如果他邀请你到家里，你就

跟他提出一个要求，我能看看你的书房吗？要想

了解一个人，最简洁的办法，就是看他交什么样的

朋友，那就是你圈子里的事情了；而看什么样的

书，就能看出人的内心。

一个不读书的人只能活一辈子，每天柴米油

盐，每天人际关系，七大姑八大姨，而一个真正的读

书人“活几辈子”都不止。我建议大家下点功夫读

两个人的书。一个苏东坡，一个王阳明。当你自己

觉得读得累了，再去读现代人、文化人中间写这两

个人的书，我经常说有一类书叫“书的书”，或者是

书评。比如说你看了林语堂笔下的苏东坡，会突然

不生气，因为被苏东坡影响了，不会生气了。

新浪曾经做过一次票选，所有关于女人美好的形容词，95%的女性选择了“优

雅”，超过漂亮、美丽、智慧。男人则最喜欢被人称做是“儒雅”，其原因就是因为“优

雅”和“儒雅”这两个词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内涵——书卷气。

我不是一个挑剔的读者，我来者不拒，经典的、流行的、高雅的、通俗的、时尚

的、实用的，任何一种类型我都可以接受，每一种类型里都有我非常喜欢的书目。

开卷有益这个词，不是跟每个人都有效的，当你的阅读达到相当的数量，当你这个

阅读都是走心的，会磨砺你的判断力。你是一个有判断力的读者，绝对可以进入书

的自由王国。什么叫开卷有益，就是当一本很棒的书，你打开你就可以直接进入这

个作者心里最隐秘的、最高级的这么一块，跟他开始对话。

但是你也可能会打开一本很糟糕的书，你另外的能力就会显现出来了，因为它

的存在，你找到了批判的对象，于是你就可以去否定它。

在台湾有一本杂志叫《讲义》，排名上我觉得根本就不畅销，所谓的《讲义》就是

上课的时候，老师发给你的一个概要。台湾的这本杂志相当于中国的《读者》，在台

湾是绝对正能量，绝对高雅的，它对于入选《讲义》的文章有三个要求：

第一，它会让人读了内心产生力量吗？好书的励志作用，现在就干脆叫正能

量。

第二，它会让你介绍给亲友看吗？好书的传播价值。

第三，五年之后你还会对它感兴趣吗？好书必须经过时间的考验。

我有一个朋友的孩子，才高中生，他很早就跟我讲，你知道我买书的原则吗？

我说不知道，他告诉我，活的人的书他不买，如果这个人死了，他的书还在流传，那

就是有价值的。我现在发现小孩都比我高级。就刚刚的这三点，成了我对自己写

作的要求，我要求我自己看完了别人会感觉有激励作用吗？看完了别人会介绍给

别人看吗？五年之后还有人会翻我的书吗？

虽然我现在做不到，有一句话叫做“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除了我自己写东西

这样要求，现在也成了我阅读判断的一个标准。对于我们说，你应该选择对你有益

的书读，因为你没有时间读其他。

当年新东方三个创始人之一的王强，现在基本上以读书为职业，引导别人怎么

读书，他有一句很有名的话，“人生对自己最好的投资，就是用最好的时间读最好的

书”。

我现在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原来我一向是第一读者，我看完了就我告诉别人，

因为我相信我的判断力，我的敏锐性，我的介绍魅力很大。现在不是这样的，我有

一些人会依赖，比如网络小说我应该找谁，最近有什么好的推荐。

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我也会去导读，导看。我现在非常愿意接受做第二读

者，也很好，别人发现的告诉你，你再加上你自己的解读，于是我们就丰富了。因

为我愿意成为第二读者，就是一个接受者，所以我另一种能力又在加强了，聆听

的能力。

感受让读书成为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阅读广泛，“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

颜如玉”，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即便这些可能都没有，也能让你思想活泼，唯有博览

群书，才会知道择善而从，“迁善”这是一种能力，就是每天让自己好一点点，“迁善”

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力，能够指引你向着一个正确的方向走。读书要使自己的大

脑始终作为一种开放体系，唯有开拓眼界，才能知道天外有天。

美国人说，我们的财富在犹太人的口袋里，犹太人说我们的财富在我们的脑袋

里，有个大家都知道的场景，就是出生经过一个仪式，在圣经上滴一点蜂蜜，告诉孩

子读书是一件甜蜜的事情。

那么，好书应该如何读？真正的阅读是一种创造，把自己的感想和书中的描述

碰撞、交流，产生一种新的领悟。于是你经常会在看书的时候有感触，这个感觉不

用告诉别人，你自己偷着乐就可以了，这才是一种令人向往的读书境界。还有到了

中年之后，你会发现一个人的大气比灵气更重要。

所谓的大气就是深度、就是境界、就是格局。国外有一个习惯，把人生必读的

书称之为青春之书，青年时代是每一个人生命中最佳的读书时代。凡是出色的人，

大都有一段我为书狂的年轻时代。年轻的时候阅读面一定要广，这样的话一生的

阅读就不会偏食。曾经有一个比我小 20岁的读书人他给我介绍了一本书，叫《枪

炮、病菌与钢铁》，我看着他的脸，我以为他脑子“坏掉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本

很重要很重要的书。另外，年轻的时候要有经过名著全面熏陶，这样的好处是起点

高，眼光独到，审美准确。

阅读不是瞎看，即便你全背出来也没有什么稀奇，阅读永远和思考并行。一个

有着良好阅读习惯的人，他的知识、思维、情感都会比别人要丰富。一个人的藏书

实际上是他的生命组合，好书值得反复读，用自己不断成长的经历，用自己的思想

去碰撞。

我记得我四年级就看完《红楼梦》，我也一直怀疑，但是想来想去，我在小时候

的笔记本上，找到我抄下来《红楼梦》的《好了歌》。后来我到大学，大学《红楼梦》有

一个名篇必须要读的，我再读突然发现我没读过，所有的感悟，所有进入我心里头

的这个片断都是新的。慢慢地慢慢地，到了50岁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篇，又好像没

读过。后来我才知道12岁的我，和26岁的我，和50岁的我，已经不是一个我了。

所以我又想出来一个读书的方式，好书不厌几遍读。我现在是书慌，就是没有

书读，我就把所有看过的书，看第二遍，就像第一遍一样一样的。好书值得反复读，

用自己的经历，用自己的思想去碰撞。

读书的作用：开发生命 认识自己 理解他人

好书应该用自己的思想去碰撞

林华：著名学者、作家与演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