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研究專訊 Vol. 22 No. 4 2015 37
專題論述
重要木本油料植物―千年桐
二朝更受到學者及為政者重視,如宋朝陳翦著
有桐譜一書凡10篇,詳細記載油桐種類及種植
之方法;明太祖洪武年間,在建康(今稱南京
市)朝陽門鍾山(紫金山)之陽種植桐漆樹50餘
畝,為國營桐林之先驅;民間俗語說:「家種
千株桐,一世永不窮」,可見當時油桐樹的重
要性。緣起過往,百年來臺灣政經情勢快速改
變,使油桐樹,一種兼具美麗與哀愁、堅毅與
漂泊的植物,在臺灣這片美麗的土地上落地生
根並努力綻放優雅的花朵,默默地訴說過往的
歷史,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千年桐的生態特徵
臺灣地區無原生油桐類植物,目前常見
如痲瘋樹(南洋油桐)、日本油桐、石栗、千年
桐、三年桐、菲律賓油桐等油桐樹均是引進
4月下旬,沿著投64縣道觀察路邊的野花
小草及找尋各式昆蟲,不知不覺來到蓮華池
油茶園,站在新建平台望著開闊的山谷,兩
側盡是綠意盎然,卻見千年桐繁花朵朵,繽
紛盛開,為翠綠山林點綴色彩。客家委員會
從2002年開始,在每年4、5月桐花開滿整個
山區時,於全臺各地舉辦「客家桐花祭」活
動,桐花成為代表客家精神的植物,藉由活
動帶動國人賞桐花的風潮,不論臨風搖曳或
花謝灑落鄉間林徑,都呈現一番詩意,使油
桐樹寂靜30年後,再度受到人們的重視,但
熱鬧的氣氛中,國人應該瞭解油桐樹在客家
及臺灣歷史中扮演的角色。
油桐樹種子可榨油,是世界重要木本油
料之一。其栽種及使用歷史悠久,唐朝陳藏器
所著之本草拾遺一書中即有提到油桐樹;宋明
⊙文圖/林業試驗所蓮華池研究中心‧林仁瀚 ([email protected])
每年4、5月低海拔山區常見千年桐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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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外來種。1915年,日本政府為了工業發展
與備戰需要,委由圖南株式會社從中國引進
桐油質、量較佳的千年桐與三年桐,並在桃
園、新竹、苗栗山區大量栽植,因千年桐持
續生產油桐子的年份較多,因此栽種的範圍
最廣,數量最多;加上林務局在60、70年代
推廣千年桐造林,從民國41~98年止造林面積
共11,317公頃,使千年桐植群數量高達95%以
上,而日本油桐、石栗、三年桐、菲律賓油
桐等僅零星分布全臺各地。
千年桐,別稱廣東油桐、木油桐、石栗
子、五爪桐等,落葉性喬木,為森林中優勢
木。葉心型,常見3-5裂,具有長葉炳,頂端
有二枚杯狀腺點,每年12月至隔年3月為落葉
期及枯葉期,3月中下旬隨著氣候漸行溫暖而
展葉。花多雌雄異株,花期4~5月,開花時從
外觀很容易區別雄株、雌株;雌花序之花數較
少,雌蕊授粉後,花瓣一片片零星掉落,雄花
序花開茂盛,花瓣白色,雄花蕊散放花粉後,
花瓣基部慢慢轉變成紅色時代表此花將凋謝,
且整朵掉落,在林道或邊坡上看到滿地花朵,
或隨風落英繽紛的都是雄花,令人驚豔。
果實為卵圓形核果,外殼堅硬,具有
3~4條縱形淺溝,果皮有多數皺褶,故亦稱皺
桐,內含2~4顆種子,每年10~11月成熟。
千年桐種子曬乾後即為榨桐油之材料,
苗栗三灣金椿茶油工坊有限公司董事長陳福
康先生回憶說,民國60年左右,從事收購油
桐籽生意,再轉賣到各油廠加工生產桐油,
時苗栗、新竹附近遍植千年桐,山區每戶人
家多撿拾或摘取千年桐果實,曬乾後取其內
種子販售,是當地居民很重要的經濟來源;
當時他每年收購約2,000噸桐油籽轉售,收購
千年桐果實千年桐雄花
千年桐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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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約8~10元/kg,售給油廠約10~12元/kg;桐
油籽製油率為27~30%,約2.5 kg(4斤)油桐籽
可榨1斤生桐油,市價每斤高達40餘元,當時
1斤糖3~4元,可見桐油經濟價值之高。
桐油的利用與發展
中國運用桐油已有千餘年的歷史,唐
宋書籍多有桐油使用記載,但早期用途有
限;13世紀義大利人馬可波羅在其遊記中提
到:「中國木油可與石灰破麻混合,填塞船
縫」,西方人才知桐油及其用途;16、19世
紀桐油分別傳入歐洲與美洲,但當時尚不知
桐油功效之大,多拿來做油漆之用。1876(或
說1875)法國人克魯茲(Cloez)發現用桐油跟亞
麻油混合製造油漆有極強乾性後,功用大增
為世人所重視,桐油遂代替亞麻油成為高級
油漆之主要原料。千年桐的經濟價值包括油
桐果實及木材。
油桐果實,主要是取其桐籽榨油,根據
美國實業界調查,近代工業中需要桐油之產
業多達850種以上,主要用途有下列幾種:
1. 桐油具有極強的抗酸、鹼腐蝕性能力,且
乾燥性特強,可製造油漆,作為飛機、船
艦、潛艇等外層保護之用,藉以防止潮濕
或鹽分侵蝕,亦可為飛機螺旋槳潤滑液,
是日本政府引進臺灣栽植的主要原因,當
時約有90%當作油漆使用。雲林斗六成興
油廠老闆曾世龍先生表示,從10餘歲即接
觸桐油產業,一直到民國86、87年才結束
30多年桐油製油工作而轉作苦茶油、花生
油,當初桐油成品多賣至油漆、油墨行及
臺灣鐵路局使用,盛極一時。
2. 器物保護劑,桐油具有不導電性,可作為
電器絕緣物、電線和電話線外層等,亦可
做木材防腐劑。
3. 防水材料之製造,油氈、油布、油紙、雨
衣及人造皮革等,著名的傳統美濃油紙傘
又叫「黑油傘」,傘面呈現黑色,是因為
塗裝染料是鍋底的黑炭刮下與桐油一起
煮,傘面棉紙塗上桐油有防水及強化傘
面的功能。美濃油紙傘是日本大正年間
(1920左右)由林阿貴、吳振興二位引進美
濃的,1920~1960是美濃紙傘的極盛期,
年產20,000支油紙傘銷售全球。1960後由
化學材料製作質輕、耐用、便宜的陽傘取
代了製作繁瑣且單價高的手工油紙傘,油
紙傘失去了傳統用途與市場,然而美濃地
區手工製作油紙傘業者均多元發展,使油
紙傘成為民間藝術欣賞或收藏之用,開創
另一片天空。
4. 製作印刷油墨及顏料之原料。
5. 樹膠合劑,桐油與石灰、麻布、木屑、竹
屑或沙子混合會變成堅硬固體,作為建築
材料或各式填充物,效果極佳。
千年桐果實成熟後開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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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醫藥方面,可解砒毒、燙傷及肢體癰腫
等,又可作殺蟲劑。
7. 作為燃料,早期民生物質缺乏,煤油昂
貴,偏遠地區多使用桐油燃燈照明。其他
如製造肥皂、保護漁網等,油渣可當肥
料、殺魚蝨藥、魚飼料,用途極廣。
千年桐除果實可榨桐油外,全株都可利
用。木材質輕而軟,可做木屐、火柴棒、板
材(抽屜內板或床板)、樂器及栽植香菇、木耳
等;樹皮含豐富的丹寧酸劑,可製作染料;
果皮可製清潔劑、造紙原料或肥料;桐葉燒
成灰是極佳的肥料。隨著科學進步,化學工
業解決油漆和鞋子的製造問題,以致油桐樹
的需求日益減少,滿山遍野的千年桐兀自生
長,乏人問津!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環顧
今日,大量使用石化能源造成的空氣汙染與
溫室效應,已嚴重影響全球氣候與生物生存
環境,再生能源的研發、生產與利用是刻不
容緩的事。以林木種子來製產生質柴油具
有多項優點,包括林木成熟後開花結實期達
10~20年,可長期收集種子;減少利用油菜、
大豆、向日葵等民生糧食作為提煉生質柴油
之原料,避免引發糧食危機及糧價上揚;林
木生育環境選擇性多,造林生產效益高;林
木屬粗放經營,成本較低等。
臺灣最有潛力提供生質柴油原料之林木
當屬千年桐,雖然千年桐種子油產量790 kg/
ha,不及痲瘋樹的1,590 kg/ha的一半,但中北
部20年生千年桐種植面積約4,000 ha,估計每
年每公頃可提供10噸油桐果實,料源穩定,
具有相當高的發展潛力。早在民國29年經濟
部就令其所屬中央工業試驗所進行桐油煉製
生質柴油之相關試驗研究,知原理上桐油代
替柴油已無問題。但如何兼顧轉酯技術、經
濟成本與效益與環境因素等問題,仍是未來
努力的目標。
客家桐花祭與生態衝擊
臺灣客家人約在450年前的明朝嘉慶、
萬曆年間開始,陸續從廣東省嘉應州、潮
州府、惠州府及福建省汀州府、漳州府等地
移入臺灣,然清康熙皇帝頒佈禁海令,禁止
客家人移居臺灣,使得臺灣的客家人數量少
油廠內塵封多年的桶子和榨油機訴說著桐油當年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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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閩南人。早期客家人受到閩客械鬥、製樟
等因素影響,多墾殖於開發較晚的丘陵地或
山麓,而形成以客家人為主的村落,千年桐
雖非客家獨有但自有一段淵源,回溯到百年
前,日人引進千年桐,栽植地多與客家人居
住地重疊,採收桐籽成為當時重要的經濟來
源之一;千年桐在貧脊地上落地生根、開花
結果,如同客家人幾百年來在臺灣這塊土地
上,面對各種艱困的環境,堅毅耐勞地固守
根本,由漂泊、落地生根、開枝展葉般,一
方面也冀求客家子弟依循祖先傳承,敬天
地、愛護山林與人文,油桐花便成為臺灣客
家人的代表。
民國70年代後期,油桐失去經濟價值
導致林木無人伐採,族群擴散快速,遍野蔓
生,臺灣低海拔山區都可見到其蹤影,長期
對原生植物、自然環境及生物多樣性都會造
成衝擊,問題不容小覷,值得林務相關單位
重視。但不論如何,百年來,千年桐已融入
臺灣生態環境,就如同臺灣這塊土地4、5百
年來融入的民族,包括原住民、閩南人、客
家人、其他省籍及各國的新移民,造就今日
多元文化發展一般,增加生態及人文的豐富
度;藉此讓國人瞭解,唯有認識歷史、自然
生態與人文發展的相互關係,才能讓我們的
社會更加進步,更加祥和。
油桐花開時,各地紛紛舉辦客家桐花祭,吸引大批民眾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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