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號

2012 年 8 月 22 日

發行人：胡又天

8 月 15 日，香港保釣人士攜國旗登上釣魚台。每當我想不到這期封面圖片

要用什麼的時候，牽涉歷史的新聞圖片就是第一選擇。（圖片取自財經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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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t r e a m i n g L y r i c s

1

保釣、鄉愁、初念的未然之美

大陸是我們祖輩的鄉愁，保釣是我們父輩的鄉愁──這

句話適用於台灣的外省族群，也適用於香港吧。

各位看上面這段文章，有什麼問題？讓我自己來講吧：

起頭兩句本來是不錯的破題，提示歷史與現實、過去與現在、

記憶與情感的糾結，接著寫，可以浪漫抒情，也可以冷靜說

理；但是，我兩者都沒做，而是想到：這個「我們」要包括

哪些人？不包括哪些人？有些人是肯定不屑被包括進來的，

以「祖國母親、歡迎回歸」自居的大陸同胞或許願意自己湊

進來，但也不是我所指的群體。所以，我接下來兩句文氣就

弱了，而且煞風景。

然而這煞風景的思路，也是勢所必至、理有固然。起於

1970 年代初的保釣運動，是台灣民間（加上海外留學生）第

一場大規模、自發、不受國民黨控制的愛國運動，一代青年

在這熱潮之中得到了政治啟蒙，並且把中國與中華民族的詮

釋權、代表權從黨國那裡拿了回來，普天下最為振奮人心的

就是這種「歸還給人民」之類的事，成千上萬人在這場運動

中融鑄了他們的青春；處在國共黨爭之間又之外的香港人，

也在之中滋養了其中華意識，這方面的故事我以前聽得比較

少，以後會多留意。

然而，拿回來以後呢？就要用起來。怎麼用？用到哪裡

去？成果會被誰收割？左右、派系等等問題就出來了。認真

去從法律、政治等方面研究解決方案，也很快就要面對難堪

的現實。

2

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和五星紅旗可以並立在釣魚台上，我

走過兩岸三地也常常聽到這種話：「不管哪一黨哪一派，只

要抗日的，就是中國人，我們就敬他！」這是直簡單純的愛

國心與民族情感；借用佛家語，這是一種可貴的「初念」，

朝氣蓬勃，願景壯麗。

但一落到實處，發展下去，所有醜陋的現實和紛爭都要

來報到了。就像上期談過的〈長城謠〉，最感人的愛國歌曲

產生在黨國還沒讓眾人的希望幻滅掉的時候，而這希望註定

是要幻滅的。保釣運動最感人也是在它還沒分裂、消沉的時

候，一代青年真心覺得他們能改變中國的未來；而這也是註

定要分裂、消沉的。於是四十年過去了，台灣的認同分歧已

發展到不可能有哪個團體集結到夠大的場面而不被拆台，保

釣漸被看成了一小群失意中老年人的徒勞憑弔；九十年代後

才加入的大陸則始終在中共的收放調控中，出不了預設的格

局；只有香港還保有著一點活力，然而今次出征的戰場，也

已不在今日，而是在昔日了。

那是青春，充滿了未然之美的青春。現實總要走到水落

石出、圖窮匕現的階段，但記憶與情感可以留住那段未然之

美，化入你下半輩子的學問、事功與文章。這個道理，一百

年來處處可見，每一時期的文學藝術，每一波流行趨勢的高

潮低潮，都隱現著這樣的脈絡，流行歌曲也不例外。

青春的美好與遺憾是永恆的主題。正青春年少時我們自

然揮灑，長大以後或者往前走去，或者緬懷；一味緬懷可能

3

與現實脫節，一意忘卻或否定也不美。若不偏廢，又要如何

懷念、如何向前？這就是詩歌所要回答的。

上圖是網上傳來的「啟豐二號」上保釣船員 8 月 13 日

的午餐照片，不知大家有何觀感？我看到了滄桑與醇厚。當

現實不如意，使得苦心虛擲的時候，美會給你補償。不以為

然者儘可謂之虛妄，說他活在從前看不到現在，說他不搞清

楚民國和中共的德性就亂插旗……但是近現代史就在這裡

面，文學的生機也在這神情裡。

今番保釣，他們重現了那渾沌的初念，那不分黨派的簡

化的民族情感的未然之美。這是一場記憶的祭典，短暫地回

喚了那段歲月。貶低這類團體者通常會用兩種論調：(1) 愚

昧；(2)被利用，然後或許說「醒醒吧！」然而設身處地想想，

是醒過來好還是不醒的好呢？這就要用審美的眼光，而不是

理性的眼光去看了。

4

當然，到我們這一代，還是要理性的。不然像現在大陸

反日遊行那樣腦殘，就不但於事無補，還會辱沒祖宗：

「蒼老師」：日本 AV 女優蒼井空，因有在新浪開中文微

博而更知名，並且得到藝文界到娛樂圈通用的「老師」這個

諢號；「國民教育」──港共（陳雲先生所造名詞，謂香港

朝野中，中共的地下黨及同路人）欲在香港中小學推行這種

愛國主義教育，市民群起抗議，已經鬥了幾個月，現在還在

爭。我也跟風，改了四年前寫的一篇報告，投稿《明報》刊

了一篇，本期也收錄下來。

《小叮噹 X 之舒適圈》後續還沒編好，先停一期；與王

希文學長的訪談也已整好，等他修訂。近日該做的歌詞研究

少了，今起要修正。

5

本期目錄

【前言】 保釣、鄉愁、初念的未然之美 1

目錄 5

【詞話】 兩岸今昔的保釣歌曲 6

1971 年，〈釣魚台戰歌〉 6

2011 年，陳映朝〈釣魚台船歌〉 8

〈釣魚島的自白〉 14

〈保衛釣魚島〉 16

【報導】 金曲論壇：MV 的神奇魔力 18

金曲論壇：藝人造型創意 24

【資料】 讀書筆記 31

周耀輝，《7749─四十九個我試過、聽過、想過的創作練習》 31

【雜文】 清末科舉考生論國民教育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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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四期 五至八期 九至十二期 十三至十六期

十七至二十期

二十一期 二十二期 二十三期 二十四期

二十五期 二十六期 二十七期 二十八期

二十九期 三十期 三十一期

6

兩岸今昔的保釣歌曲

1971 年，〈釣魚台戰歌〉

滾滾狂濤，東海之遙，

屹立著一群美麗的小島。

釣魚台，英勇的俯視著太平洋。

釣魚台，捍衛著我們富饒的海疆。

風在吼，海在嘯，

我們神聖領土釣魚寶島，

象徵著我們英勇不怕強暴！

滾滾狂濤，東海之遙，

屹立著一群美麗的小島。

釣魚台，你帶給漁民多少歡笑。

7

釣魚台，蘊存著我們無價的寶藏。

怒吼吧，釣魚島，

我們寸土必爭誓死抵抗，

我們要藐視那東洋強盜！

我真沒聽過這首，發問才得到和謙學弟提供連結。老實

講，寫得實在不好。「東海之遙」「遙」字不佳，這就像說「東

海之遠」，不通。它要說的應是「在東海的遙遠處」，但單用

遙或遠字不太夠。下面「釣魚台」倒字，什麼英勇捍衛也是

空洞的套話，你沒人在上面它一個島能幹嘛？應該強調人，

使不怕英勇強暴的同仁，給釣魚台注入意義，而不是讓釣魚

台來象徵我們。不過當年還沒有羅大佑的〈東方之珠〉，這

個道理好像也沒人講過。

「蘊存著我們無價的寶藏」是有的，一部份是石油，一

部份是感情；「你帶給漁民多少歡笑」就不太好說了。「風在

吼」顯然是抄〈保衛黃河〉，整首歌也都沿續著抗戰歌曲的

套路，但也沒像〈長城謠〉講個來龍去脈就要「寸土必爭誓

死抵抗」了，方法也不對：「要藐視那東洋強盜」但明明你

們要做、在做的是喚起民意、推動政府去打國際法官司。進

展到後來，重點也又成了左右、國共、官民之爭，所以這首

歌大概也就漸漸被忘卻了吧。

不知當年還有什麼保釣歌曲？如果只有這一首，不免令

人有些失望。然而如果有的話，它應該要有名到我小時候就

聽過。但我沒聽過，所以大概是沒有了，可惜稍後的校園民

歌時代也沒出一首。但是，在校園民歌時代過去數十年以後

的去年，那一輩人竟總算寫出了一首，還由當年的領軍人物

楊祖珺來主唱……

8

2011 年，陳映朝〈釣魚台船歌〉

釣魚台船歌 小木馬

詞：陳映朝(2011) 詞曲：溫秀儀(195x)

我要駕著那小木船

駕著小木船過海洋

海鷗身邊飛 海豚船邊玩

釣魚台邊歌來唱

我要騎著那小木馬

騎著小木馬走天涯

美國看明星 印度看菩薩

日本郊外看櫻花

我要駕著那小木船

駕著小木船過海洋

海龍王幫忙 美人魚作伴

釣魚台來往平安

我要騎著那小木馬

騎著小木馬走天涯

台灣吃西瓜 呂宋抽雪茄

錫蘭喝杯靚紅茶

東海仙山釣魚台

老祖宗故事有它

親切呼喚你和我

都嘛來探望一下

木馬木馬不多大

火車追不到它

木馬木馬不多大

飛機也趕不上

我要駕著那小木船

駕著小木船過海洋

海龍王幫忙 美人魚作伴

釣魚台來往平安

我要騎著那小木馬

騎著小木馬走天涯

早晨逛巴黎 中午遊羅馬

到了晚上住華沙

MV：http://www.youtube.com/watch?v=TVY1VrBomB8

影片編製：陳逸軒、楊祖珺、陳映朝 相片提供：林孝信

歌手：楊祖珺、陳秀蓮、陳逸軒、郭耀中

歌詞：陳映朝 作曲：溫秀儀 編曲：趙伯乾 混音工程：陳樹

9

《夏潮》雜誌截圖，這張竟有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形狀，還真有意外的喜感。

陳映朝，作家陳映真之弟，夏潮聯合會之一員，那是當

年保釣運動中非常活躍的社團，後來在台灣政治光譜中被劃

為「左統」之列。〈釣魚台船歌〉，網上沒有很清晰的介紹，

我查了幾個網頁，包括他們的 Google Group，才查到這應該

是去年4月的作品，為保釣運動 40年而作。我查到這一段話：

「我有一首歌詞創作，朋友們幫忙把老歌配上新詞，由著名

的歌唱家楊祖珺等人唱它。請你到 youtube 搜尋『釣魚台船

歌』，有兩種版本，其中一種有歌詞字幕。」所在是一個頗

為紊亂的「解夢測字」網站，網主名「老陳」，如果確定是

同一個人，那我建議把這網站收起來或好好整理一下，否則

不免有些掉份兒。

10

他用了「歌唱家」這個名詞，很有意思：這是中共用語，

中共不講「歌星」，故以其文藝政策發明了「歌唱家」這個

稱謂表示尊崇，如果前面再綴個「人民」就更是根正苗紅了。

1970 年代兩岸分隔，有許多反感黨國、思想左傾的青年對文

革中的中共抱有幻想（西方也有），陳映真就是代表人物之

一，詳情可查「鄉土文學論戰」這個關鍵詞。「老陳」在此

沿用了這一稱謂，可以加碼確信應是陳映朝本人。

《楊祖珺專輯》(1979) 圖片來源

楊祖珺(1955-)是校園民歌時代的領頭人物之一，她唱過

最著名的歌曲是〈美麗島〉和〈少年中國〉，現在文化大學

任教，仍支持社運不遺餘力。我很欣賞這張專輯封面，自下

而上直露出一股誰也不服的眼神；在那之後，到 2008 年她才

又出了一張錄音選輯《關不住的歌聲》，許多是當年音質粗

糙的 demo 或現場錄音，很有勁道。而今我又聽到她的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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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唱得比以前更好，歌聲多了些歲月的沉澱，而仍含蘊著

高昂亢奮的元氣，把整首歌唱出了一個理所當然。

原曲〈小木馬〉作者溫秀儀生平待考，原唱是活躍於

1940-70 年代滬、港兩地的張露(1932-2009)。從歌詞看來，這

是一首兒歌，張露也歡快地唱，但聽起來似乎做作了一點。

另不知白天逛過巴黎、羅馬後為什麼「到了晚上住華沙」？

波蘭當時不是共產黨統治的嗎？難道這和 1956 年「波匈事件」

（他們抵觸蘇聯，然後慘被鎮壓）有關？應該沒這麼複雜，

只是湊韻而已。查地圖，歐洲各國首都中譯，除羅馬、華沙

外，押ㄚ韻的只有維也納（奧地利）、地拉那（Tirana, 阿爾

巴尼亞 Albania）、里加（Riga, 拉脫維亞 Latavia）、盧比安納

（Ljubljana / Laibech / Lubiana, 斯洛文尼亞 Slovenija）。這之中

只有里加、華沙是兩個字的，而後者比較知名一點，唸起來

12

好聽一點，所以大概就是它了。（我為什麼要花這麼多字探

討這個？）

〈釣魚島船歌〉把這首老歌翻了出來，改成了一首歡樂

的進行曲，一首「理所當然」的成人兒歌。它不提日本，把

保釣的意味隱藏在「海龍王幫忙」下面，做到了毛澤東（這

裡不說老毛或毛主席，這兩個稱謂是給毛鑄倫伯伯用的）所

謂的「戰略上藐視敵人」、老一輩共產黨的「革命樂觀主義」

和當代社運所講的「快樂抗爭」，不囉嗦，也不陷仇恨，簡

要直截就宣稱了勝果，當年過來的老傢伙果然出手不凡。

可以挑剔的是「海豚船邊玩」句，「玩」字有些生澀，

通常沒人這麼寫，唱起來歌聲也太發散，不如改作「游」或

「圍」。我想他用這字是為了押韻，可這種ㄢ an、ㄤ ang 通

押的押法，雖然古代有，但用今天的國語唱起來是不韻的，

我會建議大家不要這樣押。以我之見，這一句不押韻也不要

緊，雖然原曲有押。

副歌暗藏玄機：「東海仙山釣魚台 老祖宗故事有它」，

我們哪一代祖宗有把東海仙山的傳說和釣魚台連在一起了？

有些唱反調的人，就從歷史記載和兩岸歷年出版的教科書、

地圖駁斥保釣人士的歷史論據，這不太容易對付。但這裡不

說歷史說「故事」，就有了柔軟的好處；至於老祖宗是誰呢？

這就不必特定，或者「自我作古」（不因襲先輩，從我開始

算作古人）也未嘗不可，金庸《鹿鼎記》就說釣魚島原名通

吃島，韋小寶和他七個老婆和幾百清兵在那住了好些年，只

不知和後世的釣魚台是不是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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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親切呼喚你和我」主詞是老祖宗的傳說，不是什

麼祖國什麼主義，可以少惹反感；「都嘛來探望一下」，「都

嘛」是台灣國語的口吻，閩南語常用「嘛」作助詞，「攏嘛」

改到國語就叫「都嘛」。此字一出，鄉土味也有了。

如果你要批判這首歌，可從這兩點批判，然而作詞的技

術也就在這裡。不知道陳映朝先生以前有沒有寫過歌詞，如

果初次出手即能有此細膩，實不簡單。陳映真中風昏迷多年，

已無活動；而今乃弟出來寫詞，持續發聲，雖未達到期望中

的「轟動天下」，但已得到許多大陸視頻網站轉載，我也循

而得聞，算是差堪告慰了吧。若能繼續寫下去，發揮出四十

餘年的積累，保釣一代興許能再度煥發光采了。

編曲上，1:27-1:36 的間奏用了〈歌唱祖國〉的樂句，結

尾處則用了〈國旗歌〉，前奏亦是兩者的混合變奏，這也算

五星旗和青天白日滿地紅同場登台了。你覺得可喜也好、可

愛也好、可悲也好、可笑也好，這就是他們那一代的初念，

對兩岸人民而非政府的號召，一派齊心奮勇向前的未然之美。

至於前面有什麼，那就別說了，要說下一曲再說。

他們以今昔保釣運動的照片自製影片，和歌曲搭配起來

也有趣極了。你認得其中多少名字多少人，就顯露你的年齡

和所在了。我見過兩三人，讀過四五人，聽說過六七人，其

他大部份還是不認識；枉我有個學位，故事還是知道得不夠

多啊。

因民族主義及保釣風潮又起，大陸網站頗多轉載此影片，

可笑優酷網還把片頭中華民國國號打馬賽克。香港、台灣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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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除了圈內就沒怎麼在傳，但台灣人應該看一看的，多麼

有趣有味、有感有慨啊。

〈釣魚島的自白〉

看完台灣的，來看兩首大陸的，也是近年的作品，然而

差多了……

http://news.ccvic.com/guoneixw/shizheng/2012/0817/a315152.shtml

釣魚島的自白 小木馬

詞：老百姓 詞曲：李宗盛(1986)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渺小

在地圖上怎麼找也找不到

直到有一天你插了國旗

我成為中國的驕傲

我遙望著青天

慶幸著自己不再無依無靠

可是同胞前來探訪的時候

意外發生了

我目睹倭寇擄走我的同胞

他們喊著口號這是中國的釣魚島，

然而鬼子還是繼續行惡

我永遠都忘不掉

我是一座小小小島，

像個無助小孩在風雨中飄搖，

我多麼渴望 渴望投進母親溫暖

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我是一座小小島

自古就歸屬那神武的天朝

我天天守望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卻怎麼樣也飛不高

也許有一天我棲上了枝頭

卻成為獵人的目標

我飛上了青天

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我總是睡不著

我懷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沒有

變得更好

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

我永遠都找不到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

飛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 尋尋覓覓一個溫暖

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

飛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 尋尋覓覓一個溫暖

15

天天守望一個安全的信號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所有關心我名字的人啊

你們好不好

世界上所有強盜

下場註定無處可逃

當我看透人情冷暖

多少人會在心底畫一個問號

領土的完整與民族尊嚴

是不是重要？

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

你們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們註定無處可逃

當我嚐盡人情冷暖

當你決定為了你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

那一個重要

一個不知名的年輕網友，似乎不太好和一個老傢伙相提

並論，但我還是講幾句吧。都是改詞，這首改得讓人毛骨悚

然，不但是「自作多情」，還比自作多情更厲害：把它灌到

擬人化的釣魚台上。用一句大陸潮語：釣魚台就這樣「被代

表」了。

網上隨處找到的一首，人家歌詞寫得不好，情緒偏激，

濫用古文中貶義的「驕傲」（英文 pride 有褒義，要用其褒義

的話，講「榮耀」比較好），乃至粗陋地直說「倭寇」「鬼子」

「神武的天朝」，我都可以放過不管；但這種逕直讓一座島

嶼「被代表」的肉麻，還得到一片好評的情況，太恐怖了。

雖然常見有五毛憤青濫發此等論調，但這裡還是要批一下。

網民造出了「被代表」一詞諷刺當局，轉眼我們就看到

民間也有人以同樣的手法去「代表」別人和一方土地。通常

都會說什麼「這就是共產黨洗腦教育的成果」，我不喜這樣

簡單地一棒打死，我也不想只說什麼「可見專制的因子確實

遍及中國人的骨髓」，因為全人類都有專制因子，你說這種

話把諸惡一股腦歸到中國人身上，那是武斷，而武斷也就是

專制的一種表現。我只想說：繼續作這一類的空話來自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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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匿在國族主義的大旗下面亂噴，藉著集體來放肆其愚蕩

賊絞亂狂1，你就永遠不要想台港及海外同胞跟你站到一起。

〈保衛釣魚島〉

再來看一首原創的，創作時間大概是 2010 年，也沒什麼

好說，但可見時下大話、空話套路之一二：

http://my.ku6.com/watch?v=EEhZZOtCFctDsLvzC3rFDA..&loc=bofangqi_tuijian#share

保衛釣魚島

詞：磊子 曲、唱：于浩宸 和音:楊峰

當那海面泛起了波濤

還有座思念的島礁

在那風雨之中飄搖

讓我不能夠忘掉

那是母親留下的傷痛

為兒女們刻著的記號

雖然遠在天涯海角

仍是中國的坐標

烈焰高高

燃我熱血的火苗

巨浪滔滔

掀我愛國的狂潮

保衛釣魚島

趕走貪婪兇殘的強盜

1 《論語．陽貨第十七》，子曰：「由也，女聞六言六蔽矣乎？」對曰：「未也。」「居，吾語女。

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

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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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衛我們美麗的家園

奪回被搶的珍寶

保衛釣魚島

掀起巨龍悲愴的風暴

誓在世界東方崛起

使龍的傳人感到

無比驕傲

說「母親」不說「先人」，把第一代領導人的疏忽、遺

憾什麼的政治過失（二戰後到韓戰後，國民黨和共產黨都沒

顧到向老美爭取釣魚台主權，等發現其價值時已經晚了）軟

化成陰性的情感訴求，一面煽情一面開脫，是廣大詞曲創作

隊伍之慣伎也；「愛國」而要「狂潮」，向來愛國愛到發狂的

就沒好事，你還要「掀起巨龍悲愴的風暴」，讓悲情更猛烈

更容易被操縱就是了；〈龍的傳人〉原詞「巨龍巨龍你擦亮

眼」，而今就看到一堆後生在說瞎話；至於前面已講過，把

貶義詞當褒義用的「驕傲」，這裡也就不用再多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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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曲論壇：MV 的神奇魔力

（播放 MV：Radwimps〈Dada〉）

主持人比爾賈：大家好，請掌聲歡迎清水導演。

清水康彥：大家好，我第二次來到台灣，初次來時我就因料

理和景色愛上了台灣；我練了幾句中文，現在我和大家打聲

招呼……（掌聲）「你好」（掌聲）謝謝！

大家剛剛看到的 MV 是一年半前拍的 Radwimps〈Dada〉，我

用 Apple 的 Macindash 所編輯的；我很喜歡透過家用電腦、

製作軟體去作導演的工作，所以我雖是職業的影像製作者，

但所用的東西和大家所用的並沒有什麼不同，並不因為專業

就用比較好的東西，我做的，大家也可以做到。大家只要有

好的想法，都可以去做 MV，至少在現在的日本已經是這樣

的情況。在場有沒有人已在或正欲從事影像或 MV 拍攝？請

舉手。……（約十幾人舉手）

我從 20 歲開始拍 MV，我想現在只要你有幹勁就能夠做得很

好；這是一個你隨時想要開始就可以開始的工作，在這個時

代，你可以綜合音樂、電影、流行時尚、漫畫……都可以彙

整在一起。

19

我現在 30 歲，十年前我愛漂亮，喜讓人覺得我很帥很酷，

得見流行的音樂、電影時都會到處去顯擺，希望自己能得到

人氣，受到歡迎。外表看起來我似乎什麼流行趨勢都懂，但

回家時我就很宅，猛看漫畫、動畫，不然就是打 video game；

出去又會和人說那些整天打遊戲的人真不知哪裡有問題。可

是，也是因為我愛耍帥裝酷，我對音樂有了些瞭解，於是到

我開始拍片後，我就能把這些東西還有遊戲等等都融入我的

工作，我覺得這很好。

所以我現在創作的最大訣竅是，我可以拍胸說我就是喜歡這

些東西，能將之融入作品裡。……（講了一句現在的日文俗

語。未能翻譯，決定不講）……接下來我放幾段 MV，是匯

整了我自己長年來的興趣喜好的。

賈：我們現在看第二支〈Lama〉。

（放 MV：駱馬樂團〈Lama〉）

翻譯：導演先請這個樂團描繪他們心目中駱馬的樣子。而真

正的駱馬是怎樣？帶到東京澀谷，發現了一隻真正的駱馬，

當時大家都很喜歡，但也沒人去講為什麼駱馬會在澀谷出現；

而這樂團就叫駱馬。

賈：掌聲鼓勵。我們看了就是草泥馬……這裡請清水導演講

講創意點和製作動畫的時間。

清水：這團體在日本是把幾個已出道的樂手匯集而成的，都

來自日本很出名的一些樂團，但現在大家未必會想看到樂團

20

拿著吉他在那邊很熱血的樣子，於是我們就想，不如叫他們

來畫一些圖，用這些圖來作演出。而這團名稱雖叫 Lama，但

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個動物的名稱，也不知什麼是羊駝／駱馬，

於是我們也故意先不給他們看圖，就讓他們畫自己想像中的

Lama，畫出來很有趣。我們的結構也就是：先拍讓他們手畫

的過程，之後再畫讓他們所畫的羊駝在動畫場景裡走來走去

的場面；如果不交待這四隻怎麼產生的，那觀眾會不理解，

所以就在前面先拍讓他們畫。而我小時候很喜歡看日本的搞

笑綜藝節目，所以一開始時我也就借用了綜藝節目的呈現方

式。

所以在這裡面有很多我個人喜歡的元素：搞笑的談話性綜藝

節目、漫畫、《阿凡達》；和動物在一起的鏡頭來自宮崎駿《魔

法公主》，裡面有個和公主在一起的巨大動物，我也覺得有

個女孩在動物旁邊的感覺還不錯。此片創意大概是這樣來

的。

賈：（致謝）剛見面時我們有點嚴肅，清水說希望用比較輕

鬆的方式來對談，現在就請大家盡量輕鬆一點。

清水：我們看下一支……有一些東西未必全要來自自己，有

時候音樂人也會有自己的看法和想要的呈現方式。音樂人在

每個階段有他自己想表現的東西，我們等下會就此說明。

（播放〈Maximum the Hormon〉，至 1:30 時）清水：暫停一

下。先介紹一下 Maximum the Hormon 樂團，當時他們在日

本人氣最高，為什麼，因為他們很激烈激動熱血，偶爾又噁

心；他們就是看起來很強烈很 rock 的樂團。有天他們的女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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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突然退出去生孩子了，然後他們休息了三年，要再出發時，

怎麼呈現呢？他們就來找我。粉絲也很期待睽違三年的他們

復出。這團本來很瘋狂、噁心、激動，但怎麼復出後是這種

（溫馨的）風格？！粉絲反應很激烈，樂團的 BBS 當時被「你

們在搞什麼鬼」之類的留言淹沒。他們這歌詞寫的是：小孩

子的存在代表我們的未來，是非常溫暖的一首歌；然後這曲

子在網上播一星期後，我們又播了下一首歌，眾方謂：對！

這才是我們要的──

（繼續播放，切到畫外，吐在前片之上，轉為金屬）翻譯：

這才是這個樂團的本色。

清水：比爾你覺得？

賈：色調什麼的都超強烈。粉絲看到第一段時如此失望，回

到這裡時反差應該就很大吧。

清水：這樂團就是我們後面看到的這種瘋狂的樣子。所以大

家看到前面那首「你小小的手」，再看到後面激烈的MV出來，

裡面有一個懷孕的舞者，這表達的就是「就算懷孕了跳跳舞

又何妨」。這就像綜藝節目裡吊胃口，最後才給你正確答案

的手法。

大家應該還可以看到，裡面也有一些動畫、電腦繪圖，這些

都是我從小就很喜歡的一些東西；在 MV 裡面可以把我喜歡

的這些都融入，這就是我覺得 MV 最棒的地方。（鼓掌）

接下來這支是匯整了一些宗教及日本的動漫元素，是我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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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在日本還沒有正式放映，而已得作者許可，在此獻給

各位。

（放 MIYAVI〈Day1〉）

賈：請清水導演說明意象。

清水：歌詞從頭到尾都英文，講的是，每個人心裡都思考著

許多事情，包括執著、陰霾。在佛教也有我執等等概念，片

中前面套在男子身上的枷鎖，就象徵我執之類。有兩個影像

來回穿插：彈吉他的白色影象，CG 裡跳躍男子與太陽，前

者是現實，後者是他心中的思考。這 MV 呈現的是，日本一

個男性，有武士般的精神，在宗教裡修行，漸漸解開心中的

枷鎖，而在現實中當他把吉他彈完，也象徵某種完成。

賈：……我想 MV 最大功能就是整合地給人第一印象，所以

導演的觀察力非常重要。現在請發問。

女：請問平均一支 MV 預算多少？第一支 MV 的「放射性」

歌詞怎麼像到的？

清水：預算是 0 到一億日元，0 元的我也做了好多次。

賈：影像啊，有你不做就會很難受，但做了又會超出預算者，

這就只有盡量。

清水：那首〈Dada〉的文字，我當初想到的是把語言弄成具

體的影像，之後就有靈感就來自小叮噹。此外，如能結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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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就能體現音樂的律動。

女：日本 ACG 發達，請問導演連結動畫與 MV 的心法，如

Miyavi，是怎麼為歌手找到相配的動畫的？

清水：Miyavi 自己也有想像這樣一個角色，將自己放進去，

然後我們也融入了一些佛教的意象。

女（用日文問）：一、請問您成為導演的契機；二、請問導

演喜歡的樂團。

清水：我喜歡畫畫又喜歡看電影，也喜歡表現，然後我去嘗

試，到最後我就成為導演了。第二問，並沒有特別喜歡的樂

團，或者說我沒有特別喜歡樂團，而是喜歡和樂團這些有個

性的人相處。或許是因為開始以作 MV 為業，就不太喜歡樂

團了，因為他們能做的事就是死命的唱、彈、打鼓，我也不

能叫他們做太多別的事情。不過偶爾也會有樂團喜歡我的想

法，這種我就滿喜歡的。

司儀：比爾賈導演有兩支作品入圍金曲獎，我們也預祝他拿

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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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曲論壇：藝人造型創意

司儀：（介紹主持人鄭健國 Roger）

鄭健國：我本來覺得我來主持會不會怪怪的，因為我自己也

在做這一行，後來我覺得我可以代觀眾問他問題，而且有插

話的權利，滿不錯的。剛剛我和 momo 桑在後台談了很久，

覺得他的思想風格非常自由，涉獵也很廣……現在就讓我們

掌聲歡迎 momo 桑。我們先來看他一支 MV。

（放 RIP SLYME 屎爛幫〈熱帶夜〉，像是四個陳冠希）

鄭健國：歡迎 momo 桑，剛剛我們看的是他第一部 MV。

北澤 Momo 壽志：大家好，初次見面。先說一段話，去年

311 大地震，台灣對日本捐助了非常多，我也非常感謝大家，

這趟也是為了致謝而來。（鼓掌）

我在日本算是一個比較罕見的造型師。我做造型時通常不大

去聽藝人的想法、意見，所以工作起來也滿辛苦的。可是我

想，我決不只是單純幫藝人採買衣服的角色；如果把音樂比

喻為料理，我的工作就是如何擺盤，把它好好的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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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說，料理只要東西好吃就好；然而如果只是放在塑

膠袋裡，就當作給女朋友的生日禮物，她會高興嗎？所以，

我就要慎選桌巾、餐具，甚至要考慮到，來店的會是怎樣的

人。因此我經常把 stylist 與料理相比，造型師的重點就是呈

現藝人。

我拿到一個素材時，怎樣去調理它？要看素材本身的好壞，

選擇配料……我會有自己的想法，也要看大眾對這藝人的印

象；而我不大去聽藝人想法的原因，一是我會先去收集分析

很多資訊，二是我會看我見到藝人時的第一印象，之後得出

的想法或（與什麼）有出入，（而趣味也就在此）

有人把原樣呈現就可以，但本色演出是對還是不對，就是我

要思考的重點。日本有句諺語，教人不要以貌取人，但我們

通常還是會通過外表來判斷一個人。你對一個人的看法大概

九成在第一印象就定下來了，特別是音樂人。所以我們為藝

人工作，不是把他們打扮得漂亮就好了。下面我們看這首曲

子，它首賣時才賣了 1200 張，MV 出後即蔚為話題，衝到

120 萬。

（放森山直太郎〈櫻花〉，白色背景，一人一琴一鏡到底）

一開始導演給我們的指令是讓他穿著西裝唱歌，但森山並不

是這樣的 style，那為什麼導演想讓他穿西裝？原來是想表現

瀟灑凜然的感覺，然而我想，他的聲音已夠玉樹臨風，不必

再用服裝來強調。森山直太郎是日本一個名歌手的兒子，本

來他很愛漂亮，很多雜誌也報導他；討論當天，我睡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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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灰色睡衣就去，然後覺得這樣再配背景白色的自然光就

足矣，所以他穿的這件就是我當時的睡衣。以此為例，是要

說明造型師不在於把人打扮漂亮；比藝人想穿什麼衣服更重

要的，是他們在那樣的場合裡應該穿什麼衣服。

鄭：剛剛兩支 MV 都是一鏡到底，而氛圍截然不同。一個人

在做造型時腦中必有畫面，但困難的就是你要怎麼把這畫面

呈現給別人去瞭解。所以你要怎麼溝通，讓森山相信他適合

穿那衣服站在那裡唱歌？

Momo：我會去用所有的方式來說服，先用語言，若看到他

面有難色，就舉例。例如〈熱帶夜〉他們排練了很久，到拍

攝當日老闆見到裡面比較挑逗的場景，說你們不能這樣拍；

如果照辦，就會破壞整個氣氛，所以我就跟老闆舉了很多例

子，說很多音樂人（舉了很多外國團）都這樣那樣，而日本

唯一能呈現這種氛圍的就是屎爛幫，最後好容易說服了，才

能如此呈現出來。

鄭：所以一個造型師，知識要很豐富，要能與和你沒有共同

語言的人溝通，讓人聽懂你腦海裡想到的畫面是什麼，你的

database 一定要夠。……剛剛這種情色場景放在 Mr. Children

不行，放在屎爛幫就可以。同樣是一鏡到底，屎爛幫那支要

經過很精準的排練，而第二支一直靜靜在那裡，這都需要溝

通。

Momo：完全就是如鄭先生所說。當我怎麼說服對方都聽不

懂的時候，如果說「算了我不管了」，這樣很小孩子氣……

最後發行一張 CD，如果封面不夠好，你也不能推脫說「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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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初我想做的」。你說服、說明時，必須找你和對方的一

個接點、共同點，並且要用很多東西來支持你的主張，不然

大家就很難取得共識。

從一開始，我做音樂人時就必先聽他的音樂，我喜歡才能考

慮接這個工作，所以有些人會覺得我蠻跩的。……當我喜歡

這首歌，這首歌是一個商品，我要如何為它打造印象，讓它

顯得像一個符號一樣？如果能夠如此，讓大眾一見就能產生

鮮明印象，那它就是成功的。接著請看椎名林檎〈本能〉。

（放〈本能〉）……最後有拍到我，有沒有看到？剛剛走開

的那個，因為沒錢找別人，所以我充當一下。

當年做這 MV 是 cosplay 剛開始流行的時候。先前 cosplay 護

士的多做低胸，但這首我讓她穿這麼高領，後來 cosplayer

也學。

鄭：椎名是一個充滿了詭異的歌手，我非常喜歡她，她在日

本有明確的代表性，其造型也得到很多人關注……我也想知

道 momo 認識到的椎名是怎樣一個人，她在意什麼？

Momo：首先椎名的腦子實在很好，好得亂七八糟；她出道

後第二首歌，19 歲開始讓我給她作造型，我就感到她非常聰

明。當她聽我的改穿一套衣服時，她馬上切換到那身服裝的

形象；她也很清楚「想要穿的衣服」和「必須穿的衣服」的

差別。

另一曲〈罪與罰〉之中，她有兩個極端造型：小碎花和牛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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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前者是她的想法，後者是我提議的。我們先來看一下。

（放椎名林檎〈罪與罰〉）

透過 MV 可答椎名是怎樣一個人：當時她自己提出眼妝的

idea，髮型則有我介紹的髮型師，髮型師跟她說，這裡如果

把眉毛剃掉會更好，她毫不遲疑就剃了。還有一點比較驚人

的，那台切一半的車子就是她自己的車：當時我們討論在爆

炸之外有什麼點子，想到有國外藝術家做了些切一半的東西，

我們問要不要也切一半，她就說：那是拿我的車子來切一半

嗎？最後就這樣了。……

鄭：……各位如果要進入這個行業，第一步還是要多去聽，

你喜不喜歡的都要聽，這樣至少你反對的時候才能提出夠說

服力的意見。…我們時間不多了，還有好幾片沒看，請 momo

桑挑一下。

Momo：椎名那兩支差不多 12 年前的作品了，接下來介

紹……這裡面我除造型外還有接 creative director。

（放〈Bach〉）鄭：這支在日本得了很多獎。

Momo：現在這樂團很受歡迎，Vogue 雜誌也花了五頁來介

紹。當時我負責創意，我下了兩個重點：一、要看起來笨笨

傻傻；二、要跳舞。他們上了很多點子，我最後選了剛剛那

個（扮五線譜）。它衣服要那麼多套，因而要輕量化（？）。

鄭：請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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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日本流行歌曲、MV 和當代藝術中，普遍感受到了

「躁鬱」的情緒，我想這是日本人對現代文明與現實社會的

焦慮與不滿所在。那麼，作為 MV 導演，對於這躁鬱的種種

問題，您是覺得應該渲染它呢，還是緩解它呢？您會想以作

品指出某種出路嗎？（補充：與此相反，有許多「療癒系」

的歌曲，我也覺得是針對躁鬱的症狀而來。）

Momo：確實，我們會想透過作品給日本人的心靈某種方向，

然而您剛剛說的躁鬱我覺得是各人不同的主觀感覺。我並不

會把作品往負面的方向呈現，我也不以為「死」就是結束，

我會希望放在作品中的是未來。

鄭：我也回應一下。這就是視覺有趣的地方，每一位看到的

感到的都會不同；相對於椎名的壓力，森山的就很平靜……

年代也有關係……每個人會把自己的壓力去尋求某種釋放，

人會在視覺裡投射自己的相同經驗，這也是這種討論的意義

和趣味所在。

女：您入行十幾年，請問造型對你而言是什麼東西，你最喜

歡的，持續從事這一行的動力是什麼，創意來源如何，你對

自己的造型又是如何找到的。

Momo：我從事創意工作，最喜悅的就是見到成品賣得很好；

自己的造型，就是憑感覺，覺得今天該怎麼穿就怎麼穿。最

喜歡這行業哪一處？思考，絞盡腦汁地講這到底該怎麼辦，

想到之時就是無比的喜悅。幫別人做造型和幫自己做不一樣，

幫人做要思考很多，找適合的，找到的感覺就真的很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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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就是享受這個過程。

鄭：謝謝 Momo 桑，我想我們這行從無到有，再看到消費者

的感受，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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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筆記

周耀輝，《7749─四十九個我試過、聽過、想過的創作練習》

周耀輝老師也是香港著名詞人，1989 年出道、詞風華麗

而詭譎多變的他，在 2011 年得到阿姆斯特丹大學傳播研究

博士學位後，返港任教於本校，是黃霑之後第一位進入學界

的流行歌詞作者。2008年發表演講〈十八變─從聽歌到寫詞、

從消費到生產、從理論到實踐看我（們）的變化與變遷〉，

他表示，在研習傳播理論和文化研究的歷程中，「我慢慢領

悟文化生產與消費的過程。我越來越覺得寫歌者的權力在這

個過程中十分有限，同時也要接受、尊重並且嘗試探索聽歌

人在消費之中的自主與能動性(agency)。我也開始明白，創

作的不單是站在流行音樂工業這一端的生產者，也是那一端

的消費者。我學會了放開，讓自己去寫一些小事情、小幸福、

小感動。」2然後多處點明了自己詞作對性別、愛情、社會的

問題意識所在，可見流行詞壇已有主動在創作中應用前沿理

2 馮應謙主編，《歌潮．汐韻─香港粵語流行曲的發展》，香港：次文化堂，2009 年 5 月，頁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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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更非等閒了。

這本小書談的是如何發想、觀照、創意，收錄 49 篇記

敘、抒情短文，每篇末提出習題，如練習 3：「找一個小孩，

任他／她發問，直到你一時啞口無言，再努力想出一個千奇

百怪的回答。」練習 7：「寫一篇完全不用形容詞的文章。」

練習 44：「找一個你覺得自己不屬於的地方，走進去吧。」

很能讓人瞭解他作品中別出心裁的思路由來。常人謂創作從

生活中來，此書即問「如何把居住的地方變為異地？」而以

「生活得更有趣、更好奇、更飄浮」為目的，俾能處處留意、

創意而不拘於常軌，為他家所未及。周耀輝用了「飄浮」一

詞，是由於他長年旅居異地所養成的心識，亦似可見在不確

定的年代中生長的幾代香港人的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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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科舉考生論國民教育

本文刊登於 8 月 5 日，《明報》編輯非常夠意思，給配了這張圖和豐子愷漫

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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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建制派堅決推行擁護黨國的「國民教育」，正鬧得滿

城風雨；有論者指出，「國民教育」一名始自十八世紀的普

魯士王國，目的是在國族主義之下造就服從王事的「軍國民」，

而現代民主社會需要的應該是能夠反制威權的「公民教育」。

事實上，從清末到民國，從國民黨到共產黨治下，義務教育

都是按「軍國民」的思維設計的；一百年來，惟有香港人得

以不被此等教條洗腦，所以諸君在抵抗專制之餘，也不妨考

究一下中國對「國民教育」的觀念演變，以及香港曾經相對

的有過何等樣的清流。

四年前我寫過一篇談 1904 年最後一屆科舉的報告，當時

清廷已廢了八股，改試策論，考題亦緊扣時務，答卷因而特

能展現時人的思想。當時第二場「各國政治藝學策」五道題

中的第一題，問的就是教育：

學堂之設，其旨有三，所以陶鑄國魂，造就人才，振興

實業。國民不能自立，必立學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

愛之心，自養之技能，必需之知識。蓋東西各國所同，日本

則尤注重尚武之精神，此陶鑄國民之教育也；講求政治、法

律、理財、外交諸專門，以備任使，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

分設農，工，商，礦諸學，以期富國利民，此振興實業之教

育也。三者孰為最急策？

我查閱《清代朱卷集成》，讀到了 11 份此題的答卷，其

中 10 人都以「國民教育」為最重要，且皆稱道日本，希望中

國也能有那樣尚武而守紀律的軍國民。

在這樣一面倒的「標準答案」中，只有一位王季烈，雖然也

肯定國民教育的意義與價值，卻對它的成立條件有較深刻的

辨析，其見也突出，其解也含蓄，值得特別一論。茲將其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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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抄錄如下：

教育者，因政體之殊、國勢之別，而不能不異其趨向者

也。政體善，則國勢強而收教育之效亦最為完備；政體不善，

則國勢不強而收教育之效亦不能完備。

教育之效維何？曰：有國民，有人才，有實業。此三者，

惟在政體已臻完善，國勢已臻強盛者能兼收其利益。而其注

重者，當在國民。若政體猶待改良，國勢猶待振興，則未可

遽言得國民，而所急者在求人才。若政體之腐敗不可改，國

勢之衰弱不可振，則雖有人才，亦已無及；惟講求實業，或

能使他日之為遺民者生計不致盡絕。此可證之東西各國之事

而得其說也。

今日英、德、美、日諸邦，莫不以教育立國矣。而教育

之要旨，尤在乎養成國民，是以國勢日臻強盛，人人有左右

世界之雄心；民族主義之時代，一變而為帝國主義之時代。

英以此以墟印度、據大洋洲；美以此勝西班牙、奪飛律賓；

德以此占膠澳，日以此割台灣。嗚呼！自有國民教育，而奪

取他邦之權利，增進本國之勢力，蓋非特長於外交之君相，

絞盡腦汁、耗心血以圖之；凡通國之人民，莫不甘為國家而

捐其性命、傾其財產，以圖國勢之鞏固、權力之擴張矣。

然則，興教育而不欲收其大效則已；欲收教育之大效，

舍全國從事於國民教育，其奚由哉？雖然，欲從事於國民教

育，當先知「國民」二字之解釋。

夫有一定之土地，而有自主之政權者，名之曰國。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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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斯土之人，可稱曰人民，未可遽稱曰國民。蓋國民者，與

國家有關係者也。人民之知識發達，知己體為國家之一分子，

有維持國家之責任；政治思想，無時或去於心，斯乃襲國民

之稱而無愧矣。故阿利司台爾（亞理斯多德 Aristotle）曰：

國民者，政治上之動物也。而政治學家則謂：國民與憲法同

時成立，無政權之人民，不得襲國民之名。

觀此數說，可知國民之由來，雖基於教育，而尤關乎政

體。政體之紊亂不革，而施國民教育，則斷不足以收效，而

反覺其多流弊。此又有列國之往事可以為鑒也。

日本之在今日收強兵之效，而能雄長於亞東，固當推國

民教育之功矣。然當明治之初，憲法未立、國是未定，板垣

退助設「立志社」於土佐，大為政府之敵；少年子弟，靡然

從之。既而山口有前原一誠之亂，東京有長岡久茂之變，熊

本有神風連之暴舉。蓋惟政治思想之發達，在下者求立議會

而不可得，乃有此激烈之運動耳。

不特此也；今之巍巍銅像，高立於上野公園者，夫非稱

偉大國民之西鄉氏乎？當時則以起事鹿兒而見誅矣。久任外

交，威名卓著者陸奧宗光，在今日非國家之勳臣乎？當時則

以謀襲大坂而下獄矣。是故，立憲時代之所謂國民者，即專

制時代之所謂亂民也；當立憲之世而能效忠國家者，即當專

制之世而欲反抗夫政府者也。此非特日本為然。俄羅斯不立

憲法，而學生之風潮，獨甚於他國；雖防以嚴密之警察，懲

以苛殘之刑罰，而迄不能平；非俄之學者獨為不逞也，國民

與專制之政，有不兩立之勢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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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非立憲之邦，則因政體尚未完善，言教育者，不

能遽求國民，而當以造就人才為亟。人才者，改良政體之根

本也。國無人才，則政治、法律祇能墨守成規而已，安得有

所改易？蓋立憲國之政法，其精細周密，實遠過乎前代，非

卒業於專門學校者，不易得其要領。日本之憲法，定自伊籐

（伊藤博文）、大隈（大隈重信）諸臣；而此數人者，皆游

學歐洲，卒業於法科之士也，故能參酌於英、德憲法之間，

以合本國之程度。自有憲法而出，治者與被治者，始各守其

規律，而不相侵犯。又，司法之人與行法之人判而為二，故

官司不得濫用其刑罰，而小民自無所冤抑。又有議政、舉官

之權，則民之抱望治之心者，皆得以上達而無遏抑之憾。故，

憲法定而人民與政府始無衝突矣。今之論日本者，以立憲之

功歸之伊籐、大隈，而不知非勸游學、蓄人才，則歐洲之良

法美意，何由輸入亞東之三島乎！政體未善之國，其教育所

以重在人才者，此也。

雖然，此改革政體之舉，亦僅可望之有明君之國耳。否

則如俄羅斯、如土耳其，猶保守其專制之習俗而不肯少改，

土之孱弱不振，已為世所共知；俄則外強中乾，近與日本相

爭，而其內政之敗壞，始漸畢露。此二國而言教育，非特其

不能陶鑄國民也；就令欲造就人才，而彼之政府方且忌嫉學

生之不暇，又安有任用賢才，以振國勢之望哉？

然則彼二國者，以不立學校、不談教育之為愈乎？曰：

非也。吾聞猶太之滅也，其人以長於商法、勤於殖產，猶得

遷徙於世界之上，以圖自存。蓋惟能抱持實業，故雖國破之

後，而尚足以存其種類於他人之宇下。是以俄、土二國在上

者，如竟不能整理其國政，則宜注重實業，以使其民他日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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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圖存之地。否則斯臘夫之人種、天方教之遺族，將求為猶

太之類而不可得矣。此又值無可如何之際而施教育之法也。

我 皇上銳意維新，廣開學校，而又令大臣修改刑律，實為

頒布憲法之先聲，將見人才群起，百度俱興；明治變法之效，

不得專美於東方矣。3

好一個王季烈，講得比誰都詳細，最後又不明說他到底

主張國民還是實業，只說：在皇上聖明、而尚未立憲的前提

下，宜先人才；至立憲成功，國民教育即可行；立憲不成，

大家就只好學點實業為各自的生計打算吧。末段揄揚新政為

「頒布憲法之先聲」，然後便草草結論，文氣較先前軟弱了

許多，而這軟弱便有著大家心知肚明的深長意味。

證諸後來的發展，王季烈說對了。各級新式學堂之設，

原意在廣大朝廷選材基礎，培養國民意識以穩固統治，但清

廷依然保守腐敗、失能失德，於是「培養國民意識」和「穩

固統治」便具有無法調和的矛盾。如桑兵在《晚清學堂學生

與社會變遷》一文中所述：學生在新式學堂裡結成團體，發

生了「國家主人翁」的意識，普遍流傳著自由、民主、共和

的理想與理論；學堂監督堅持忠君和官本位的教條，禁止學

生閱讀傾向革命的新式書報，又以記過、開除為處分手段，

引發學生群起反抗，形成了一波波學潮。學生在政治啟蒙之

後，很快培養出了自己的「國民意識」，走到了專制朝廷的

前面，以至清廷固本培元之意，反成其自掘墳墓之舉。

今日香港之處境，有許多處都可從這篇答卷中找到對照；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當前的中國算是上文所論的哪一種國

3 90 407-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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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呢？你覺得自己該走國民、人才，還是實業的路呢？作國

民，是要作「專制時代之所謂亂民」還是相反呢？請憑良心

與理智，好好思量思量。

後記：為寫這篇文章，我也把當年那篇報告修改了一下，

改題為〈末屆科舉答卷中的教育觀與國際觀〉發到網上，有

興趣的朋友可以點上面連結去看一看，或點這裡用新浪微盤

下載。國際觀的部份，有人把作詩賦的功夫拿來講外國史，

精彩極了，如：「昔亞歷山大麾神廟之戈，萬里而征印度；

謨罕默德持天堂之鑰，一劍而掃波斯；成吉思龍飛朔漠，割

兩洲若犬牙；拏破崙躍馬西歐，執半球之牛耳。自來列國雄

主，拓地之廣，用兵之強，勳名之赫濯，威望之隆重，無有

過於此者。然而東馳西騖，糜餉老師，天下懲其始禍，後世

目為佳兵，固未有中懷叵測，外示和平，折衝樽俎，而戰勝

於無形；唇齒輔車，而滅亡不覺如近世歐洲之外交政策者

也。……愛來巴海水不波，弔拏破崙之末路；迦太基長城已

壞，泣漢尼巴之暮年。……今日者，渤澥波飛，暘谷日出；

東望扶桑，戰雲蓊鬱。三島之強，已為全球所默許；而迴視

埃及，則尼羅河藍白之流，嗚咽而不語；門非司金字之塔，

黯淡而無色。」實在是太有趣了。

（本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