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千萬里

彭蒙惠為愛奉獻

揮別家人、告別初戀，離鄉背井落腳臺灣60多年的彭蒙惠老師，與遠

在美國的親友有千里之遙，僅能透過信件表達思念，就連雙親過世

時，也未及見上最後一面。然而，彭老師從不後悔踏上這趟旅程，熱

愛生命的她，堅持了一生，傳揚無數福音、推廣英語教育，影響數百

萬華人，她覺得這一切都很值得。

文字╱

陳筱君

圖片╱

空中英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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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ple人物專訪

對於在臺灣長大的孩子來說，「彭蒙惠」

是大家共同的英文老師。即便升學考

試從聯考換成基測、學測，彭蒙惠創辦的「空中英

語教室」、「大家說英語」依然是大部分英文老師

指定的輔助教材。

每天，空中英語教室總會收到許多學生從世界各地

寫給彭老師的信，感謝她的英語教學，感謝她讓自

己的生涯大轉彎。甚至有從花蓮監獄寄來的卡片，

是受刑人謝謝她循循善誘，讓鐵窗中的他們有機會

用最簡單的方式學習英文。

帶著家人的祝福，向東方啟程

彭蒙惠老師回想 11歲參加夏令營時，從計志文牧

師口中第一次聽到中國這個遙遠的國度，隔年就下

定決心要到華人地區宣教。

即使從小和爸媽很親近、8個小孩手足情深，但彭

蒙惠很清楚自己的方向，帶著家人的鼓勵和祝福，

告別初戀男友，在 1948年初秋從美國西雅圖搭船

前往上海，開啟這一生宣教的路程，那一年的她只

有 21歲，卻沒想過這也是和雙親的最後一別。

初到國共內戰的中國，彭蒙惠跟著其他宣教士們從

上海、重慶到甘肅蘭州，1年內不停逃難，之後輾

❶

❷

❶ 父親用聖經的句子鼓勵隻身在外的彭蒙惠。

❷ 從監獄寄來給彭老師的生日卡。

轉抵達香港，除了信仰，爸媽不間斷的家書，是支

撐她度過逃難生涯的重要力量。

後來彭蒙惠所屬的基督教協同會評估戰勢，決定將

中心搬到日本，大部分的人不是跟著去日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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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美國，但一心想留在華人世界的彭蒙惠，聽說有一個

叫做福爾摩沙的地方，決定這就是她的下一站。

父親去世，彭蒙惠更堅定志向

那是 1950 年，過完聖誕節、準備動身前往福爾摩沙的彭

蒙惠，收到一封母親拍來的電報，工整、不帶情感的文字，

宣告父親的死訊。她無法相信身體一向強健的父親，竟會

因為在聖誕節前粉刷地下室牆面，吸入太多有毒氣體而中

毒，送醫一個多星期後過世，悲痛的她打電話給媽媽，第

一次動了回家的念頭。

彭蒙惠想著那個從小教她要簡樸、對自己負責的爸爸、那

個送她薩克斯風的爸爸，在她離開西雅圖前對她大喊：

「孩子，如果妳後悔，現在下船還來得及！」她能想像責

任感重的爸爸，因長時間在地下室刷油漆，就算略感不適

也未曾離開休息，才會導致中毒太深，但媽媽在電話裡告

訴她，「妳要照原定計畫去福爾摩沙，不能半途而廢，這

是妳的志向和心願，也是妳的責任。」忍住悲痛，彭蒙惠

照著計畫來到臺灣，並選擇在花蓮落腳，開始了她的宣教

與教學事業。

投入志業，讓犧牲更有意義

初到花蓮的彭蒙惠，跟著泰雅族小孩學原住民語，讓所有

人認同她，還為她起了「利百加」這個原住民名字。「這

裡有和西雅圖一樣的好山好水，有跟印地安人長得很像的

原住民……。」彭蒙惠面對著太平洋，寫下一封封報平安

的家書，盡其可能地給媽媽最大的安慰，不料兩個月後，

一封電報上面簡單的幾個字：「妳媽媽因為糖尿病去世

了。」讓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想到從此和父母天

人永隔，就自己一個人躲在櫃子裡，盡情哭泣宣洩她的悲

傷。她也會想像媽媽就在她的面前，像小時候一樣和媽媽

說話，但哭完之後就告訴自己：「我犧牲了陪伴家人、見

爸媽最後一面的機會，要讓這個犧牲有意義，不能浪費過

去這幾年時間的努力。」

於是彭蒙惠更積極投入工作，也因為親身經歷過，她對人

生的苦痛有更深的理解，在陪伴失去親人的教友時，更能

❸ 金髮碧眼的利百加是原住民的好朋友。

❹ 五十多歲才學潛水，彭蒙惠很享受在水底世界悠遊的感覺。

❸

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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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ple人物專訪

感同身受撫慰他們，而自己失去雙親的悲痛，也在

一次次安慰別人的過程中慢慢平復。在先總統蔣公

過世後，彭蒙惠曾寫信給蔣宋美齡女士，希望平撫

她的傷痛，很快她就收到回信，夫人信上表示，對

彭蒙惠無私的慰問心存感激，更感動於她選擇成為

「我們的」家人，為這片土地做出貢獻。

「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但是事情發生時

我們不能放棄。」無法分身宣教，於是彭蒙惠向中

廣申請頻道，成立廣播中心，從每週一次克難地在

家中錄製節目，到最後擁有國、臺、粵、英的專業製

播團隊，受邀製作「空中英語教室」，再從廣播跨入

電視。一路走來，彭老師面臨許多困境，但是她總

是積極尋求解決之道，她總說神會給她力量，殊不

知她才是帶著身邊同事、朋友往前衝的最大動力。

一生奉獻，她的字典裡沒有退休

終身未婚的她，把一生絕大多數的時間貢獻給她熱

愛的宣教和英語教學工作，其實她在風華正茂的青

春歲月，也嚮往過和深愛的人結婚、生子，像自己

父母那樣過著平凡又幸福的生活。但使命感強烈的

她，幾度放棄追求婚姻的機會，將她的愛情獻給了

上帝和她所愛的華人。

對於生命中的捨得、捨不得，彭蒙惠有著超乎常人

的智慧和勇氣，在臺灣住了 60多年，她早已經是個

不折不扣的臺灣人，她說在她字典裡沒有退休，她

要工作到生命的最後一天，把她對宣教和英語教學

的熱忱，盡可能傳播到臺灣每個角落。

1926 年出生於美國西雅圖，10 歲受洗成為基督徒後，立志到華人地區傳教，

最後落腳臺灣，個性積極、創意十足，她創辦的《空中英語教室》為 1950 年

代之後的臺灣人英語教育打下基礎，更曾榮獲金鐘獎、金鼎獎、師鐸獎等殊榮，

用她的熱情、友愛感染身邊每一個人。

彭蒙惠小檔案

❺ 蔣宋美齡寫給彭蒙惠的信。

❻ 彭老師和林語堂博士一起錄節目。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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