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政協文史和學習委員會

香港文史編輯委員會

20th Anniversary of

Hong Kong Handover

向世界展示香港風采，

講好中國故事，

傳播中國聲音。

編

| 序言 001

01 | 香港回歸歷程素描 | 徐四民 006

02 | 香港特區籌組過程 | 鍾士元 012

03 | 參與香港回歸過渡期工作的經歷 | 劉宇新 026

04 | 中央駐港工作機構更名的來龍去脈 | 姜恩柱 034

05 | 桃李教 自難忘—深切緬懷魯平同志 | 陳佐洱 043

06 | 我所見證的七份中英外交函件 | 王鳳超 052

07 | 為香港順利回歸盡心盡力 | 鄭國雄 065

08 | 中央政府全心全意為香港同胞謀福祉 | 陳榮春 071

09 | 憶香港回歸途中的一段工作經歷—香港交接儀式背後的中英博弈 | 趙稷華 082

10 | 回憶在香港工作的經歷 | 陳丁福 088

11 | 協助解放軍接收英軍營區執行香港防務紀實 | 高敬德 098

12 | 駐港部隊進駐香港側記 | 曹紹業 103

13 | 國旗在中環軍營升起—駐香港部隊先頭部隊進駐親歷記 | 陳友清 107

14 | 依依送別子弟兵 | 劉建新 賈永 曾志軍 1 13

15 | 香港經貿商會的誕生與發展 | 李秀恒 120

16 | 香港廈門聯誼總會在香港回歸前後的工作 | 陳金烈 126

17 | 一九九七年《回歸詩詞百首》誕生記 | 施學概 132

18 | 為香港回歸獻給祖國的禮物 | 鍾漢波 136

19 | 九七回歸前夕的一場私人宴會 | 李衞東 140

20 | 回歸盛典 | 鍾士元 143

21 | 回歸花絮說端詳 | 趙秉欣 152

22 | 回歸慶典的幾個細節 | 陳丁福 167

23 | 我參與組織了香港回歸後的第一場綜合大型晚會 | 何志平 171

目錄

003

24 | 難忘九七　重憶九七—香港青年歡慶回歸盛況紀實 | 王志民 180

25 | 回歸的日子 | 葉長鳴 188

26 | 重臨香江話回歸 | 蔡仲敏 195

27 | 回歸廿年風雨同路 “一國兩制”創造歷史 | 李家傑 198

28 | 回首二十年風雨洗禮　香港和內地守望相助攜手共贏 | 王冬勝 202

29 | 香港回歸歷程—同舟共濟二十年 | 戴德豐 208

30 | “非典”疫情後中央政府果斷推出挺港措施 | 楊志紅 215

31 | 佛牙何所言 佛指何所指 | 葉小文 218

32 | 從出版紀念香港回歸十週年的《香江歷程》說起 | 計佑銘 226

33 | 回歸以來香港安老服務的發展 | 譚耀宗 231

34 | 鄉梓情深 熱血報國—香港回歸祖國二十週年有感 | 譚錦球 239

35 | 為民心回歸貢獻力量 | 楊志紅 249

36 | 加強香港中學生的國家觀念 | 胡葆琳 256

37 | 立德樹人 科教興國 | 唐偉章 266

38 | 回歸廿載 不忘初心 | 李國強 271

39 | 我所經歷的回歸二十年 | 李大壯 277

40 | 我在香港回歸前後的日子 | 陳偉南 282

41 | 問答特首二十年 | 吳小莉 286

42 | 我所經歷的香港回歸祖國十八年 | 朱正賢 293

43 | 回歸二十年之際的回顧 | 丁午壽 299

44 | 香港青年是葉 祖國是我們的根 | 李文斌 302

45 | 2003 年 7 月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 | 蘇福生 306

46 | 願化春泥護紫荊 | 韋子剛 310

47 | 以學術研究專著首次記錄香港與內地經貿合作狀況

—策劃寫作《香港與內地經貿合作十五年報告》及《粵港澳合作報告》始末 | 吳建芳 315

48 |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的親歷、親聞、親為—有關佛教文化方面的推動發展 | 王聯章 320

49 | 香港回歸祖國二十週年有感 | 張心瑜 322

50 | 香港回歸前後的“政協委員之家” | 梁錦安 327

51 | 香港回歸後親歷的五幕場景 | 劉永東 332

004

52 | 一個的士服務業人士在香港回歸前後的經歷與感受 | 黃一峰 337

53 | 我用歌聲見證了香港回歸 | 楊榮華 342

54 | 潮平兩岸闊 風正一帆懸—不能忘卻的香港回歸歷程 | 陳宇峯 346

55 | 從基建發展看香港回歸前後的變化 | 黃唯銘 350

56 | 香港那一年 | 韓偉峰 353

57 | 二十年，鳳凰與香港的故事 | 劉長樂 363

58 | 祖國伴我一路前行 | 楊孫西 377

59 | 赤子心　情牽回歸廿載 | 霍震宇 382

60 | 愛國　愛港　愛鄉 | 沈家燊 392

61 | 香港的明天更美好 | 馬浩文 400

62 | 我眼中的香港今昔 | 王明凡 406

63 | 香港回歸 企業發展 | 何焯輝 413

64 | 香江 回歸 | 應玉明 419

65 | 團結鄉親 建設香港─記香港廣東社團在回歸的前後 | 余國春 425

66 | 同心合力構建愛國愛港社團 共同譜寫“一國兩制”成功實踐新篇章 | 吳良好 430

67 | 香港社會要為退保制度給力 | 林淑儀 435

68 | 鑄就愛國愛港中堅力量—寫在香港回歸祖國二十週年之際 | 陳清霞 439

69 | 回憶港區省級政協委員聯誼會一二事 | 黃華康 449

70 | 香港回歸祖國二十週年有感 | 彭芷君 451

71 | 頂天立地董建華 | 趙秉欣 457

72 | 我的祖父徐四民在香港回歸前後 | 鄭程 467

73 | 回歸二十年　有喜也有憂 | 施子清 473

74 | 見證回歸二十年輝煌成就 實現“一國兩制”初心　振奮港人信心 | 王國強 477

75 | 回歸二十年香港風雨兼程 重燃獅子山精神　再創“東方之珠”輝煌 | 吳惠權 481

76 | 香港回歸祖國二十年的感想和感慨 | 藍鴻震 485

77 | 回歸二十年，香港到底改變了什麼 | 莊哲猛 490

78 | 提高參政議政水平　促進國家繁榮進步 | 蕭雲升 493

| 後記 498

005

006

紫荊花開映香江—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親歷記

香港回歸歷程素描　

徐四民

01

香港回歸歷程素描

徐四民

第一屆、第五至七屆全國政協委員，

第八、九屆全國政協常委，第一屆全

國人大代表，曾任香港《鏡報》雜誌

社社長。

歷史見證

在 1997 年 6 月 30 日的子夜，在香港會議展覽中心新翼政權移交大典的

會場內，隨着《天佑女皇》的樂聲結束、英國國旗落地的一刻，在中國國歌

的雄偉樂聲中，中華人民共和國五星紅旗和香港特別行政區紫荊花區旗冉冉

升起。旗降旗升，時針正指 7 月 1 日零時，標誌着英國殖民統治的結束、中

國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的開始。

我有幸站在會場上親眼目睹這歷史的時刻，見證香港在經歷百餘年英國

殖民統治之後重回祖國懷抱，感到無比的光榮和自豪。

畢竟是九十年代，時代進步了，英國對香港的管治期終結，以中英聯合

聲明中規定的時分計算。為體現在香港回歸問題上的合作，中英兩國政府聯

合舉行了政權移交儀式。為隆重其事，中國由國家主席江澤民、總理李鵬率

007

團；英方由查理斯皇儲、首相貝理雅為代表，既體現中方重新對香港恢復行

使主權，也顧及了英國的顏面，確是時代的一種進步。

記得 1948 年，緬甸擺脫殖民統治、宣佈獨立時舉行的儀式就有所不

同。緬甸政府是聽從高僧大和尚的擇時指點，在英殖撤離緬甸之日的 1 月 4

日 3 時 10 分“吉時”，在緬甸聯邦政府秘書廳大廈升起第一面緬甸國旗的。

而那邊英國人蘭斯少將則於上午 10 時才在總督府降下英國國旗。蘭斯少將眼

中滿含淚水，表現了內心的不情願，但是反殖反帝的潮流是勢不可擋的。

香港的回歸可以用“順利回歸、平穩過渡”八個字來形容。但這種結

果實在是來之不易。作為參與了過渡全過程工作、經歷了曲折艱辛的人士而

言，似乎有更深的體會，更懂得珍惜。

訊息初傳

八十年代初，英國人急於知道中國領導人對香港“九七”之後的取態，

派出時任港督到北京探訪，並且有意放出風聲：“只有在英國的管治下，香

港才有可能繼續繁榮，才能保住東方之珠的美譽。”許多外國政界人士也擔

心香港回歸中國會影響到香港的繁榮，估計北京不至於貿然行事而作出收回

香港的決定。

就在這疑慮重重的氣氛下，1982 年 6 月 15 日，香港十二位知名人士王

寬誠、費彝民、祁烽、李俠文、徐四民、李子誦、吳康民、楊光、陳復禮、

梁培、蘇務滋和湯秉達，被邀請到北京共襄國事。到了下榻的釣魚台國賓館

時，才知道是鄧小平先生和國務院港澳辦主任廖承志先生接見，要和大家商

討香港回歸的大問題。

見面握手後，鄧小平先生開門見山說：中國政府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不平

等條約。對香港問題，中國政府的態度是在適當的時候用和平的方式收回。

英國人要求讓他們在“九七”後繼續管治，希望續約。如果我們在續約上簽

字，我們就是李鴻章，今天誰也不肯再當李鴻章。我現在告訴大家，到了

1997 年 7 月 1 日，中國政府收回香港，恢復在香港行使主權。我國政府決心

008

紫荊花開映香江—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親歷記

香港回歸歷程素描　

徐四民

用和平的方式收回香港。如果出現意外，中國政府將另外考慮收回的時間和

方式。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巨人發出的吼聲。當時我即於心中斷定：中國政府

會用最大、最堅強的決心處理香港問題，任何的艱難險阻，都無法改變巨人

的堅強決心。我回到香港後，《鏡報》就此重要信息專門舉行了三天的內部

會議，分析了形勢，部署了報道的策略，隨即把這個強大的聲音傳播到香港

社會和海外。在報道我國政府決心用和平的方式收回香港這一重要信息上，

《鏡報》是香港傳媒中報道最早的刊物，這也是《鏡報》同仁引以為榮的一

件事。

1984 年“兩會”期間，鄧小平先生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接見人大代表和政

協委員，我再次見到了鄧小平先生。在談及香港問題時，鄧小平先生強調了

“一國兩制”方針，宣佈維持香港資本主義制度五十年不變。他還風趣地問在

場的人：“五十年時間夠不夠？”贏得滿場掌聲。當時社會上對香港實行“一

國兩制”階段的時間長短問題出現意見分歧，或者說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此

階段可以短一些，主張三十年；有人認為要長一些，主張要七十五年。而那

時是 1984 年，離“九七”還有十幾年過渡時間，於是當時我就站起來請教

這位中國現代化的總設計師：貫徹、落實“一國兩制”方針，維持香港資本

主義制度五十年不變，是從您宣佈之日算起？還是從回歸之日算起？鄧小平

先生胸有成竹地果斷答道：當然從九七回歸日算起！這位世紀偉人的明確表

態，又贏得全場長久不息的掌聲。

長路漫漫

中英聯合聲明簽署之後，中國着手起草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這是

為貫徹“一國兩制”方針，專門設計適合香港社會制度的“小憲法”。本人

有幸參加了基本法諮詢委員會，對基本法的制定提供意見。為順利制定一部

貫徹“一國兩制”、適合香港實際情況的基本法，諮委會作了不少努力，對

基本法的一些條文提出了許多修改意見。在 1990 年 4 月全國人大通過、並

009

頒佈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之前，三上三下廣泛地諮詢了香港民眾的意見，

召集各種形式的專題研討會，邀請各類專家進行公開的討論，包括專門召開

過研究保障香港新聞和言論自由的會議。為了讓香港同胞認識基本法，作為

諮委會的一員，必須面向香港市民大眾。當時我已年逾古稀，仍然到處“跑

場”，宣講基本法，接待訪客，解答港人的問題。記得還曾跑上地處半山的

“盲人協會”，向該會的會員介紹基本法的制定過程和意義。而失明人士對香

港回歸祖國的喜悅心情和建設香港、繁榮香港的熱忱，給我留下極為深刻的

印象。

1989 年春夏之交政治風波後，英方認為有機可乘，改變了在中英聯合

聲明基礎上同中國合作的政策。在香港回歸問題上，英方節外生枝，公然單

方面中止了中英外交談判，並且由末代港督彭定康在施政報告中提出了“三

違反”的政改方案。原先的關於香港最後一屆立法局議員直接過渡至香港特

別行政區第一屆立法會的“直通車”方案被英方破壞了。鑒於英方的行動破

壞了原由雙方建立起來的政制銜接的橋樑，中方決定“另起爐灶”，由人大

常委會通過設立“香港特別行政區籌備委員會”的預備委員會，着手特別行

政區的籌備工作。其後，預委會和籌委會就是在英方一些人及其追隨者的不

斷攻擊和誹謗聲中成立，並開始艱巨的工作的。他們在港英政府不予承認、

不予配合、不提供任何協助的背景下，認真規劃香港特區的未來。雖然會議

上經常出現激烈的爭論，但通過說理、溝通，最終取得了共識，實在難能

可貴。

令人難忘的是負責推選臨時立法會議員和推選特區第一任行政長官的

四百名推選委員會委員產生的問題，當時對推委中“原政界人士”一百個名

額的分配出現嚴重的意見分歧。有人認為只能給香港地區全國政協委員四個

名額。我據理力爭，強調港區全國政協委員係來自香港的各行各業，具有相

當的代表性，結果終於爭取到了三十四個名額。

010

紫荊花開映香江—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親歷記

香港回歸歷程素描　

徐四民

榮獲勳銜

1997 年 7 月，我的心情特別暢快。香港回歸祖國，普天同慶，我和全國

人民一樣沉浸在歡樂氣氛中；而就在回歸後的第二天，包括我在內的十二位

人士又獲特區政府頒授大紫荊勳章。獲得香港特別行政區新勳銜制度中的最

高榮譽，這是對我六十年來為國家、為香港所作貢獻的肯定，我欣然接受並

作為今後繼續努力工作的鞭策。

7 月 2 日上午 10 時，在原港督府舉行了授勳儀式。特區政府幾乎所有的

高官和臨時立法會的議員都出席觀禮。陪同江澤民主席、李鵬總理參加回歸

慶典的國務院錢其琛副總理、港澳辦公室魯平主任、新華社香港分社周南社

長也出席了儀式。

在莊嚴、簡潔的儀式上，特區行政長官董建華代表特區政府給我佩戴

了大紫荊勳章，令本人浮想聯翩。我十分清醒地認識到：這個榮譽體現了主

權。第一批獲授勳者不少是參與過基本法草委、諮委和預委、籌委的人士，

在過渡期內做了不少工作；但在以前，這類人士多數被排斥在建制之外，為

港人利益努力工作卻得不到承認。因此，特區政府的授勳不僅是對個人以往

愛國愛港工作的表彰，也是對香港長期愛國人士的肯定。

1998 年春節前，香港特別行政區授勳及嘉獎制度正式公佈。行政長官將

於每年的 7 月 1 日公佈有關獲獎人選，表揚致力服務香港特區表現卓越的人

士，嘉許行為英勇的人士。

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授勳及嘉獎制度，大紫荊勳章（GBM）為香港最

高榮譽勳章。該勳章以紫荊花和五角星為圖案，象徵“一國兩制”。勳章為

18K 金和純銀製作，每年頒予五至十名對香港有極大貢獻及長期為香港服務

的人士；榮獲者可以在其中文名字後加上“大紫荊勳賢”，英文名字前則加

上“THE HONOURABLE”；可以使用機場貴賓室；在特區政府的禮賓名單上

排名在太平紳士之前。

其次是紫荊（金、銀、銅）星章，分別以 18K 金、純銀和銅製成。三級

勳章反映不同的貢獻，其中銅紫荊星章的頒授數量最多。

011

再次是英勇（金、銀、銅）勳章。圖案有男有女，代表男女齊心、表現

英勇。這種勳章將授予行為英勇的市民和公務員。

還設有榮譽勳章（只設一個等級）。該種勳章將頒予對社區有貢獻的人

士或有突出表現的公務員。

另外，特區政府的授勳和嘉獎制度，還包括分為兩種的行政長官獎狀，

有專為獎勵公務員而設的公共服務獎狀，也有專為獎勵社會人士而設的社區

服務獎狀。

授勳名單一般由審議委員會建議。該委員會由政務司司長、財政司司

長、兩位行政局成員、兩位社會賢達及公務員敘用委員會主席組成。社會人

士也可向各政府部門建議授勳人選，由有關部門向審議委員會提出，再向行

政長官推薦人選。

在英國統治香港期間，每年都將適用於英國本土的勳銜，由港督代表

英女皇授予“對香港有貢獻的人士”。勳章最高等級為英帝國爵級司令勳章

（KBE），以下依次為：英帝國司令勳章（CBE）、英帝國官佐勳章（OBE）、

英帝國員佐勳章（MBE）、女皇警察獎章（QPM）、女皇消防獎章（QFSM）、

殖民地警察獎章（CPM）等。香港政權移交後，由特區政府頒授的勳章系列

理所當然地取代了英國的勳銜制度，體現了中國的主權，而香港的授勳及嘉

獎制度，也異於中央政府的做法，更能夠充分體現“一國兩制”的精神。此

舉將進一步鼓勵六百多萬港人的積極性：將服務社會、貢獻社會的意願，轉

化為改造社會、創造美好未來的巨大動力。

原文刊載於福建省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歲月留

痕：文史資料彙編》，福建人民出版社 1999 年版。

012

紫荊花開映香江—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親歷記

香港特區籌組過程　

鍾士元

02

香港特區籌組過程

鍾士元

時任香港特別行政區籌備委員會成員，

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會議召集人。

臨立會代替“直通車”

在籌組香港特別行政區過程中，臨時立法會可說是臨時加插的議程。假

如沒有末任港督彭定康、沒有其政改方案所挑起的中英爭拗，根本不會出現

一個臨立會—這是預委會在兩個有限選擇中選出來的較佳安排。

根據中英政府在 1990 年初達成的共識，港英政府最後一屆立法局將會

坐上“直通車”，過渡成為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屆立法會。不過，這項有利

平穩過渡的安排，被中途闖入的彭定康和他的政改方案所破壞。1994 年 6

月，挑起中方神經的彭定康政改方案在香港立法局以一票之微，避免被自由

黨修改，那一列載着不少人的努力和夢想的“直通車”從此退隱，再無法按

原定的軌跡前進。我作為委員之一的“香港特別行政區籌備委員會預備工作

委員會”（預委會），接下來就開始籌謀“直通車”脫軌後的善後安排。

013

可以預見的是，香港特別行政區在 1997 年 7 月 1 日成立之際，即時已

經有許多立法及與立法機關有關的工作擺在辦公桌上必須進行。我們經過討

論，定出五項必不可少的工作：

（一）根據基本法第九十條，特區終審法院的法官和高等法院首席法官

的任命，須由行政長官徵得立法會同意。

（二）根據全國人大在 1990 年 4 月 4 日關於設立香港特區基本法委員會

的決定，香港的六名委員應由特區行政長官、立法會主席及終審法院首席法

官聯合提名。

（三）在 1997 年 6 月 30 日午夜香港特區成立時審議及通過香港特別行

政區回歸法。

（四）修改與基本法相抵觸或特區政府不同意的原有香港法律。

（五）審議及通過特區政府第一個財政預算案。

結論顯而易見，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立法會不能在 1997 年 7 月 1 日後才

成立。

這個法律真空的問題，又落在一直為中英不咬弦研究應變之道的預委會

政務專題小組頭上。小組在討論如何成立特區立法會時，有兩個主流意見，

一個是先成立臨時立法會，然後在短期內成立第一屆立法會；另一個是直接

成立第一屆立法會。

直接成立第一屆立法會的邏輯是，根據基本法第六十八條立法會是由選

舉產生，而立法會產生的具體辦法，則由基本法附件二“香港特別行政區立

法會的產生辦法和表決程序”而規定。

基本法附件二中的第一部分是關於立法會的產生辦法，其中對第一屆立

法會有下列規定：

甲、香港特別行政區立法會議員每屆六十人。

乙、第一屆立法會按照《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關於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屆政府和

立法會產生辦法的決定》產生。

014

紫荊花開映香江—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親歷記

香港特區籌組過程　

鍾士元

因此，基本法及其附件只規定第一屆立法會人數為六十人，而關於第一

屆立法會的組成和產生辦法，都不在基本法或其附件內，而是由全國人大決

定。有預委會委員認為，修改全國人大在 1990 年 4 月 4 日的決定，改由產

生第一任行政長官人選的第一屆政府推選委員會，同時選舉產生首屆立法會

全部六十位議員，並不等於修改基本法。

基於上述邏輯，有委員認為直接成立第一屆立法會，較先成立臨時立法

會，然後在短期內再成立第一屆立法會，更為可取。

不過，以上述組合產生的新一屆立法會，卻不可能依照基本法附件二中

的第二部分規定，執行對法案及議案的表決程序。

另一個主流意見，就是先成立臨時立法會，然後在短期內成立第一屆立

法會。根據全國人大在 1990 年 4 月 4 日通過的決議案，將設立香港特區籌

備委員會，負責籌備成立香港特別行政區有關事宜。中國法律專家認為，籌

備委員會有權決定成立香港特區的有關事宜，包括成立臨時立法會，由產生

第一任行政長官人選的第一屆政府推選委員會，選舉產生全部六十名議員。

不過，此臨時立法會亦不可能依照基本法附件二中的第二部分規定，而執行

對法案及議案的表決程序。

最後，預委會決定採用先行成立臨立會，然後在一年內成立第一屆立法

會的方案。

預委會在作出決定的同時，已預期 1997 年前後香港人可能向香港司法

機關申請司法覆核，挑戰臨立會是否違背基本法。果然，有民主派人士在

1997 年 5 月向高等法院尋求司法覆核，挑戰臨時立法會的法律地位，但結果

在 6 月 12 日被法庭判敗訴。特區成立後，法院其後亦面對類似的訴訟，但

裁決與回歸前相同。下文將有較詳細敘述。

臨時立法會在 1996 年 12 月由四百人的第一屆政府推選委員會選舉產

生，並於 1997 年初在中國深圳運作，在彭定康來港未幾先後辭去行政、立

法兩局議員職務的范徐麗泰，被互選為主席。1998 年 5 月 28 日，第一屆立

法會按照基本法附件二產生後，臨立會旋於 1998 年 6 月 30 日完成使命謝幕

下台。

015

猜估遊戲

籌組特區的工作千頭萬緒，但外界最矚目焦點始終放在誰是第一任行政

長官之上。事實上，英國撤出、回歸中國、籌建特區然後落實“一國兩制”，

艱巨而複雜，而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是整件事的靈魂人物，一個理想人

選出任行政長官比什麼都重要。偏偏在殖民統治下長大的香港人在這方面毫

無經驗，香港一百多年來的總督均由一個人一張票選出來，而這張選票永遠

屬於英國首相。

難怪，選舉行政長官這個新奇而重要的題目，由始至終都吸引所有人的

注意，甚至連中方官員都問過我，有沒有興趣角逐—我也不能說自己完全

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早在 1994 年 9月號的《鏡報》，就曾報道前任人大委員長萬里表示，北

京收到若干香港特區首長的提名，其中一位是鍾士元。在報道中萬里形容我

雖然當時已經 76 歲，但年紀並不會是首任特區首長的障礙，並認為我有才

能、有資本主義的管理才幹云云。

萬里透露其他被提名的有當時的首席大法官楊鐵樑、大法官李福善、港

府高官陳祖澤、會德豐主席吳光正及地產顧問梁振英等人。

其後，我的名字亦經常出現在揣測首屆特首人選的名單中。1995 年 11

月 23 日《南華早報》刊出記者黃麗君（Fanny Wong）一篇分析文章，標題

為《鍾士元名列榜首》。她形容在特區首屆特首熱門人選的排名榜上，我已

名列第一。我在 12 月 21 日的演說更尤如一份競選政綱，詳細講出特首人選

在政權過渡前十二個月的工作。

事實上，預委會及籌委會若干委員，例如鄔維庸、徐四民、何志平等，

都曾經建議我角逐首屆特首，但我每次都會禮貌地一一婉拒。

我於 1988 年 9 月在行政局退休，當時我已逾 70 歲，距離 1997 年香港

回歸尚有九年。我的希望是能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親歷香港回歸，落實中

英聯合聲明。擔任第一屆行政長官，我想都沒有想過。

直至 1992 年中國政府聘我為港事顧問，及 1993 年獲委為預委會成員，

016

紫荊花開映香江—

香港回歸二十週年親歷記

香港特區籌組過程　

鍾士元

在身邊一些人的鼓勵下，我才隱約想過參選行政長官的問題。

不過，在同一時間，我亦發現我的頭髮不是脫落便是變得斑白，體力亦

大不如前。我想，要我再多活十年恐怕已經不易，何況要在這十年的後期，

角逐和擔任特區首長，領導剛成立的特別行政區前進，實屬不自量力，結果

只會兩敗俱傷，既角逐失敗，又損害健康。因此，我早已打定主意，不會逐

鹿。我曾百無禁忌地向鼓勵我參選的鄔維庸打趣說：“你叫我參選，簡直是

想我國葬啊！”

我也向內地官員表達了同樣的想法。1995 年預委會在北京舉行會議，

內地與香港成員一如慣常入住港澳中心。一個晚上，我單獨和港澳辦主任魯

平在他的酒店房間討論一些事情。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忽然問我

有沒有意思角逐首屆特首。雖然我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突然會出諸他口，

但答案卻是我早早想定的。我老老實實地告訴他，我已屆 78 之齡，年事已

老，精力有限，倘如我年輕 20 年，我一定積極考慮參選，但現在即使有心

亦實在無力，無論選舉成功抑或失敗恐怕都負荷不到。換言之，我表態，無

意角逐特首職位。

荊棘滿途

籌組香港特別行政區工作困難重重。無論是行政長官人選，抑或臨時立

法會，都遇到來自末任港督彭定康領導的港英政府的阻力，分別僅是程度不

同而已。港英政府對候任班子的不友善態度，早在 1995 年已有伏筆，我當

時便身受其害。

1995 年 11 月 21 日晚上，香港管理專業協會在九龍麗晶酒店舉行週年晚

宴，我以《香港過渡最關鍵的一年》為題發表演說，大膽預測香港特別行政

區候任政府在 1997 年 7 月前最後十二個月的工作。

我向在場嘉賓展示了一幅籌組特區的藍圖：第一任行政長官將會在 1996

年下半年產生，他當選後，隨即要馬不停蹄地按照基本法的規定，負責籌組

第一屆特區政府。首任行政長官人選必須儘早組成作為他內閣的行政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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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向中央政府提名主要官員，協助制定有關過渡事宜的政策。他將會成為全

香港甚至全世界鎂光燈聚集的焦點，從早到晚都會被傳媒追問香港特別行政

區的政策及移交問題，以及要他評論港英政府在後過渡期所推行的極具爭議

性的法例和政策。

按照我的構想，這位忙碌的首任行政長官人選，1996 年底會成立一個

擁有約二百名工作人員的特區政府臨時辦事處，向他提供支援服務。然而，

臨時辦事處將會令一些香港市民感到焦慮，並且強烈觸動港英政府的神經，

擔心出現他們所認為的第二個權力中心，港英政府淪為跛腳鴨。但正式移交

之前出現影子政府是無可避免的事。以美國為例，每隔四年的 1 1 月第一個

星期，便會競選下屆總統，而新總統則於來年 1 月 20 日正式上任。新任總

統在正式就任之前，已經要密鑼緊鼓組織他的新政府。美國人對於新舊總統

交替的近三個月期間出現所謂兩個權力中心早已習以為常，也不覺有任何不

妥當。

香港人在 1997 年面對的，遠比一個國家轉換執政黨複雜。兩個主權國

家以和平方式移交香港，其過程及工作的繁重和艱巨是史無前例的，近代世

界歷史從未有經驗可堪借鑒。首任行政長官人選利用六個月的重疊期處理面

前排山倒海而來的工作，並不過長，更非無理。我利用這次向台下一眾工商

專業人士演說的機會，公開呼籲香港市民和港英政府應該以理性而非感性的

態度來衡量這個問題。

我早已經預計兩個權力中心所帶來的敏感和挑釁，所以當我忠誠地向大

家講出客觀事實的時候，亦力圖詳盡地分析為何不能避免兩個權力中心在短

時間同時在香港出現。不過，這並沒有改變港英政府和一些傳媒對我的大肆

抨擊。他們提出了種種似是而非的錯誤觀點，誤導港人。

事實是對我最大的支持。董建華在 1996 年 12 月被推選為首屆特區行政

長官人選後，旋於 1997 年 1 月在花園道的亞太金融大廈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

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辦公室。當時約有八十名工作人員協助他工作，大

部分是由港英政府調派而來，小部分是他家族公司東方海外的職員。辦公室

最高級一位官員，是當時的民政事務司、現任政制事務局局長孫明揚，現時

這是一個崇高而莊嚴的時刻：1997年7月1日，香港，經歷了一百五十六年的漫漫長路，終於重新跨進祖國溫暖的家門。我們在這裡用自己的語言向全世界宣告：香港進入歷史的新紀元。

——董建華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暨特區政府宣誓就職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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