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2 5 日 星期三 长征副刊 风雅颂 怀想高原 浪花催春 · 第378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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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8 社址 北京阜外大街 34 号 电报挂号 6043 邮政编码 100832 查询电话 66720114 发行科电话 68586350 广告许可证京西工商广字第 170 号 广告部电话 66720766 月定价 20.80 元 零售每份 0.80 元 昨日 北京版 开印 3 15 分 印完 4 30 12 责任编辑 傅强 E - mail : jbwypl@163 . com 20 17 1 25 星期三 长征副刊 浪花催春 外一首 臧思佳 浪花含苞时 河的脉络裂成四瓣 水 藕断丝连的骨缝里 洒满白雪 也絮满盐 扯痛了岸的表情 扭曲成桥 罂粟把星辰摇落桥头 暴徒把生命收割在桥尾 黑夜被刀枪捣碎 把两岸的日子 糊得密不透风 浪花盛放时 馨香缝补裂痕 法制缝补无知 合作缝补国界 正义 用细密的炊烟 把百姓惊慌的针脚 缝补得工工整整 为给浪花让路 雪花提前凋谢 泪花早日轮回 在浪花催开的春天 在湄公河的前世今生里 身体里的河 一条河 一条流淌过鲜血与骨骼的河 一条贫瘠而消瘦的河 一条被两岸的明枪暗箭刺得 遍体鳞伤的河 如今 静静流淌在我的身体里 根深深缠绕在我心上 我在法制的词典里寻找 公平 正义 合作 以水为火锻造 巡航 震慑 缉捕的养料 将这条河喂养 直到 水直立成军姿的威严行走四国 当我走上湄公河边防巡逻艇 湄公河便流淌进我身体里 流成肩头一颗星的硬度 挑在一杆枪尖上 又是灯笼高挂时 张贤林 那天妹妺来电话说母亲把红 灯笼早早地高挂于门楣之上就盼着 我回去过春节了我一时语塞告诉 妹妹今年过年回不去知情达理的妹 妹便轻轻放下了电话亲人相聚的欢乐是母亲最大的期 母亲对我没有别的要求仅此而 然而 在急切和不安的期待中 随着节日渐渐临近失望也就悄然埋 藏在母亲如霜的银发和深深的皱纹之 那画面抹不去也忘不掉只是尽力让自己值守的岗位平安无 让辖区百姓过好一个祥和欢乐的 春节春节将至过年的氛围由淡到浓并逐渐溢满了营区的角角落落听着 官兵欢笑嬉闹制造的年声看着瓜果 鱼肉营造的年味儿在记忆深处红如炭火的灯笼也跃然心畔摇曳在 泪波之中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母亲都要 用细竹篾和红纸扎几只灯笼挂在门 楣两侧为清贫的家增添几分喜庆和 祥和此时也是我与妹妹最快乐的 时光不仅可以穿新衣还能吃上一 顿丰盛的年饭对于现在的农村来说人们常穿新衣常吃年饭一样的美餐已不算什么了但对那时还不及温饱 线的家庭来说这绝对是一份美丽的 奢侈我从军以后母亲依然会在每年 春节扎上几只形粗体陋的灯笼高高 挂起 迎接新年的到来 其实我知 更多时候母亲是想以这样一种 方式 等待军营的儿子归来 合家 团聚 现如今母亲的灯笼扎得比我入 伍前更圆更大有几次我劝母亲别扎 挺累的 但母亲却说 灯笼吉 象征着团圆和美于是她又以 扎灯笼的形式重复着她的期盼没有 回乡的那些春节 妹妹总会告诉我 母亲又扎灯笼了过了正月看我依然 不能回乡才迟迟地摘下又是一年灯笼高挂时在战备值 执勤的岗位上当我被嘹亮幽远 的军号声和官兵甜美淋漓的鼾声所浸 染的时候在遥远的豫南山村母亲 一定又倚靠门扇在大红灯笼的映照 顶一头霜染的白发想象着她儿 子守卫的塞外边陲…… 守岁灯盏 李皓 亲情卷土重来 让白生生的饺子 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粘连在一起 孩子们像极了叽叽喳喳的小鸟 怎么也抵不过远处的鞭炮声 大声说出 必须坚守的孝道 那些烟花 是提前打开的春天 春天在上 红火的日子在上 有鸡有鱼有血有肉有哭有笑 有亲人的灵魂 冰雪的祈祷 那不咸不淡 群发的祝福和问候 正在被厌弃 那变了味道的红包 在各种名目的微信群朋友圈里 极尽狂欢之能事 不痛不痒 民俗正在无奈地消逝 对父母的守候竟显得弥足珍贵 两张苍老的面孔 熟悉而陌生 我常常无言以对 只好提着尘世的灯盏 从五更出发 在自己的怀里 种下慈悲 种下一滴泪水的羞愧 感念 游目骋怀触摸灵魂之巅 风雅颂 情至心处诗最美 回眸 咀嚼风雪回味精神 象外 边关哨位连接万家温暖 中国画 邵叶道 怀想高原 王龙 每当夕阳西下 落日熔金之时 我总爱一个人在苍茫暮色中燃烟静坐出神地凝望那轮亘古不变的太阳舒缓 恬静地下沉下沉…… 西风残照里 苍山如黛 暮色 似海 我微闭上疲惫的双眼 任灵 魂在千年孤寂 万古萧飒中尽情飞 心灵深处恍忽有某种夜莺般的 歌声 悄然穿行于无边的大地 …… 我知道我的心又飞回高原了已记不清是怀着怎样一种激情踏 上高原的了 但那一个震撼人心的瞬 间至今仍清晰地镶嵌在我灵魂深处 当满载新兵的军车喘息着爬上高原 皑皑的大雪山第一次扑进我的视野 闻到第一口清新而冷冽的雪风 我猝 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寒颤 —— 面对如此 巍峨雄壮的冰峰 广袤空旷的蛮荒 风雪黄昏里 彻骨的凉意狂奔在我周 一种利器披风的声音陡然间高悬 于我的生命 游刃于我的骨骼和头颅 之间就在那一瞬间 我领悟到了什么 叫真正的博大与庄严千百年来诗人们所反复呤哦的苍 山烟雨 大河奔腾 在眼前的土地面 前居然如此渺小 我甚至对过去生活 在故乡狭隘丘陵的 18 年产生了某种难 以遏抑的羞怯一路上 万里赴戎机 关山度若 的书生豪情顿时无影无踪 取而 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臣服与敬畏 车的战友因为一路的颠簸劳累全都昏 昏睡去了 而我 就那样两眼紧盯着 远方的旷莽雪山 茫茫雪原 直到两 眼酸涩头脑一片空白…… 在至尊至圣的高原面前 我心甘 情愿地作了它的俘虏我的耳边回响起一句话 从高 原归来和正在走向高原的人们 无疑 都是命运的英雄。” 我必须以勇者的方式 去朝拜隆 起于我心海之上的崇高圣地到达西藏后一个雪后初晴的难得 假日 我一个人偷偷溜出营门 迫不 及待地去征服连队背后那座当地著名 的达姆拉山峰 那是一座直插云霄 终年积雪的高山 一条九曲回环的川 藏线从半山腰绕过 汽车吃力地爬过 去也要大半天时间选择了这座被人尊崇的山峰作为 我扣响西藏心门的第一站 是因为我 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渴望征服 难愈进的欲望—— 尤其是一来到高原我绝不甘心自己灵魂的海拔如此低矮沿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山间小路艰 难地向上跋涉 连贪婪地深吸一口长 气都成了无法企及的奢望 渐渐地 僵硬的两腿顽固起来 不听大脑的使 按捺住如鼓狂响的心 我简直担 心它立刻会从胸膛呼啸而去 永不回 抬起头 总是看见不远的上前方 就是渴望至极的顶峰 当我一次次欣 喜若狂地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奔上去 才发现更远更高的顶峰还挑衅似的耸 立前方 就像冷峻幽远 深不可测的 未来…… 早已无路 迷漫双眼的全是零落 的黄沙和枯死的刺蓬 雪雾飞扬的四 铁幕般的凄凉与孤寂将人紧紧裹 得喘不过气来忽如其来的巨大恐慌似秃鹰自天而降的利爪 让你一阵阵 四顾茫然不知所措悲哀 愤怒 绝望 可怕的沮 丧潮水一般将我慢慢淹没 直到头 …… 当一切失落终于被清冷的山风 吹散时 我还是又一次痛苦地迈开了 脚步 只有走 才能到达顶峰 只要 一定能到达顶峰 因为我不想放 我要进行一场一个人的战争此时心中唯有一个简单的欲望 攀登一千次地攀登下午 终于到达山顶 从云雾缭 绕的半空回望身后隐隐约约 飞流直 下三千尺 的来路 任狂啸而过的雪 风撕扯凌乱的头发扑打冰冷的面颊那种疲惫到极限之后的巨大喜悦 我这一生都很难再体验到的 —— 只觉 得嘴唇颤抖得厉害 狂跳不止的心犹 如困兽般嗷嗷啸叫 我清晰地听见了 它不堪重负的泣血呐喊…… 举目四望 衰草遍地怪石嶙峋 阴风怒吼残雪纷飞 低垂的天幕触手 可及 令你悚然心惊 不远处神秘而 寂静的天葬台四周 五色的经幡猎猎 飘飞 怪诞的声响诉说着无人能懂的 千载苍凉…… 雄悍霸气的群山之巅 君临万物 的夕阳将圣洁祥和的光芒遍洒天宇 仙乐飘飘如诗如梦般久萦于波涛汹涌 的云海之间这时候 一只苍鹰无声地滑过我 的眼前 它那有着金属般光泽与质感 的翅膀 完全就是平贴在天空的巨幅 标本 每一根粗糙硬朗的羽毛都被高 原铁质的气流鼓满 有一瞬间 我甚 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生命 竟能 以如此高傲神圣的姿态存在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翱翔在高 原辽远幽邃的苍穹 自由而轻快 着而坚定 高度对于它已毫无意义 它本身就代表一种无法到达的高度 我在侵骨的雪风中一动不动地仰望着 这个傲视苍生的精灵 它那种触 目惊心的孤独 悲壮 奋进 骄傲 作为毕生神圣的图腾 从此镌刻于我 的记忆伫立于此刻的高原 目光穿越如 烟沧海 万古风云 聆听这片神奇土 地上飘荡经年的法号 遥想文成公主 的懿德 松赞干布的辉煌 以及江孜 炮台的雄姿 仓央嘉措的诗章 …… 的血管里悠然响起西天佛地那明净的 牧人歌吟 和朝圣者至死无悔的铿锵 足音落日金黄的余晖中 似有一地残 雪噼啪燃烧直面高原的威凛愚蛮苍凉 …… 你无法不超脱 宁静 并由 衷地为他感动永远的高原 一个西藏兵心中永 远雄浑真实又不可企及的大高原当我重新回到已经陌生的都市 朋友们迫不及待好奇地追问关于西 藏的种种秘闻 而我 实在没有更 多的话要说 唯有尴尬的沉默 现代技术的进步 已经可以让 人们足不出户便能在电视上从各个 角度充分领略西藏的万种风情 管我依然完全可以天花乱坠地一通 胡吹海侃 让他们情不自禁地瞪大 双眼 但老实说 作为它一个匆匆 的过客 我们的确都没有过多指手 画脚的资格 否则既对它是一种亵 也显出了自己的轻狂 所以朋友们失望地离去时都说 你这家伙 要不是看你一身旧军装 一脸铁锈色 一副深沉样 打死我也 不信你去过西藏他们不知道属于我自己的高原永远只在我自己的心中—— 就像每一 个从高原归来的人一样…… 就让我们在各自的心中默默地怀 想高原吧—— 因为感激雪山 年夜饭 窦孝鹏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起 我在驻 青藏高原某部任职部队大部分驻守 在海拔 4000 米以上的雪山高原那年 春节前夕我陪部队领导去唐古拉山 通信机务站过年唐古拉山机务站 驻守在被称为 生命禁区的海拔 5000 多米的唐古拉 山上他们担负着 132 公里电话线路的 维护任务这里是祖国内地通往西藏地 区唯一的一条架空明线的最高处和最险 雪山地形复杂气候恶劣电话线 挂在雪山顶冰河旁经常会受到自然 灾害的侵袭维护任务十分繁重再加 上高原空气稀薄含氧量不及内地的一 气温最冷达零下三四十摄氏度存和工作环境十分艰苦但机务站的同 志深知自己维护的是一条极为重要的国 防通信线路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总部 的许多重要指示要通过这条线路传达下 下面的许多重要信息要通过这条线 路送到北京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们自己在营院里用捡来的石子镶出了 八个一米见方的大字准确迅速确保 畅通随着一场鹅毛大雪的降临 平时 就少有人迹的唐古拉山 这时更是 人影难觅车马稀”。 多年未休假的站 长趁春节回内地休假去了几个老兵 也探家走了站里只留下指导员徐长 发带领 20 多位同志坚守岗位这已是徐指导员在唐古拉山度过 的第 7 个春节了为了营造过年气氛他一边安排炊事班为大家做一顿丰盛 的年夜饭一边带人把自己写的两副 对联贴上营院门口上联为缺氧气缺暖气不缺志气下联为想咱爹想咱娘更想祖国横批是心在线 站部门口上联是保畅通保准 一颗红心连银线下联是抗风 抗严寒满腔热血写春秋横批 赤诚奉献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吃完年夜饭后开个联欢晚会再放 几挂鞭炮 当时山上尚无电视机)。 夜幕降临了 当大家闻着阵阵香 兴高采烈地走进食堂倒上青稞 一等指导员发表完新年祝词 准备干杯的时候突然机房出现了报 警信号去西藏方向 50 公里处线路发 生故障接到值班员的报告 徐指导员放 下酒杯一挥手准备车辆紧急 抢修!” 几分钟后 他和刘技师带着抢修 组出发了雪还继续下着地上的积 雪有一尺多厚汽车在冰雪路上小心 地奔驰着由于积雪把道路和沟壑填 平了 再加上风刮雪飞 视线不清 所以行车非常困难50 多公里整整走 了两个半小时到那里以后天已完 全黑了他们踏着没膝深的积雪 沿 着山坡深一脚浅一脚地奔波在各线杆 之间打着手电筒查找故障点天黑雪大 故障点非常难找 着走着徐指导员感到迈不开步子了他用手电筒一照原来两条裤腿冻成 了冰筒 两只鞋则成了两个大冰坨 他使劲用榔头敲掉冻冰才又能前行 新战士小鲁来回奔波后高山反 应严重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喘不上 来气大家要把他送回车上休息 哭着喊着不同意说这是自己参军后 的第一个除夕夜要在战斗中度过故障点找到了!” 刘技师突然喊 了一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大家看 到两股电话线被冰雪冻结造成短路徐指导员不顾大家的阻拦 套上 脚扣向杆上爬去可刚爬上去还未站 哧溜一下滑了下来通信 兵把这叫 坐滑梯”, 他被跌得半天不 能动弹班长小吴不等指导员发话 抢先 一步套上脚扣向杆上爬去他仔细检 查后报告有一根电话线被风刮得松 动了将要从线担上脱落指导员便 命令他首先处理这个故障零下 40 氏度的严寒使吴班长双手很快失去 了知觉手指握不拢工具频频掉了 下来10 级左右的大风刮得他在空中 像树叶一样飘摇飞雪一把把打在他 的脸上呛得他睁不开眼睛大约十 分钟过去了指导员怕他被冻坏 便 叫他下来缓缓气换别人上去可吴 班长坚持要自个儿干完15 分钟过去 20 分钟过去了 吴班长还没下 喊他也没有回音怎么回事 家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吴班长直直地 立靠在线杆上 已冻得失去了知觉 刘技师急忙爬上杆去用绳子绑住他小心地将他吊下来指导员命人将他 送到车上去休息刘技师经过检查 发现那根将要 脱落的电话线已被吴班长处理好了 他便开始处理被冰雪冻结在一起的两 根电话线但电话线被厚厚的冰棒包 裹着结实得像被焊在了一起怎么 也掰不开他想用榔头砸又怕伤了 电话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战士小 段一看便点着喷灯上去增援他用 喷灯的火焰朝冰棒烧了一会儿冰棒 被烧得开始流水等冰棒变得越来越 细时两人一齐动手终于把 混线分开了等排完故障 已是凌晨两点多钟 他们坐在冰冷的汽车里开始往回 路上徐指导员把吴班长的两只 冻脚抱在自己怀里用体温温暖着 他看到新战士小鲁凝望着车窗外 在想什么就问小鲁去年这时 你在干什么?” 小鲁的高山反应已 经轻了许多 他眨眨眼说 守夜 吃年夜饭!” 提起吃年夜饭 大家这才感到肚 子有点咕咕叫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来 得及吃晚饭呢雪路难行 途中车子滑进了一个 雪窝费了好大劲才开了出来等他们 回到站里时已是拂晓 5 点钟了大家 顾不上吃饭急忙把吴班长背到卫生室 继续施治他的四肢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知觉小鲁从壶里倒出一些热水要为吴 班长烫脚指导员一把拦住他不能 用热水否则会把皮烫离!” 他用脸盆 从院子里端来半盆雪抓在手里在吴 班长的脚上腿上搓揉起来直搓得他皮 肤发红渐渐有了知觉这时指导员才站起来发令道我们开始补吃年夜饭!” 但是 炊事员却苦着脸告诉他 指导员年夜饭不能吃了!” 为什 ?” 原来当抢修组出发后 机务站 也遭遇了十几级大风的袭击暴雪夹 着飞沙走石噼里啪啦地击打着机务 站低矮的营房那些无孔不入的沙石 从门窗缝隙冲进机房严重威胁着机 器设备的安全机务站留守的全体人 ( 包括炊事员) 都拿起了被子奔向机 堵门的堵门塞窗的塞窗盖机 器的盖机器全力维护着通信设备的 安全等暴风雪停后他们跑回食堂 一看 还没来得及吃的年夜饭上面 落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尘…… 炊事员抱歉地说 年夜饭吃不 成了大家先吃些饼干垫补垫补吧大年初一的早餐为大家包饺子!” 指导员点点头 一边啃着饼干 一边望着晨光熹微的东方的一天开始了让我们明年再补这顿 年夜饭吧!” 如今 40 余载过去当年经历已成 故事但始终历历在目既令人回味又让人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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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88 期

社址 北京阜外大街 34号 电报挂号 6043 邮政编码 100832 查询电话 66720114 发行科电话 68586350 广告许可证京西工商广字第 0170号 广告部电话 66720766 月定价 20.80元 零售 每份 0.80元 昨日(北京版)开印 3时 15分 印完 4时 30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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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责任编辑 /傅强E-mail : [email protected]2 0 1 7 年 1 月 2 5 日 星期三 长征副刊

浪花催春(外一首)■臧思佳

浪花含苞时 河的脉络裂成四瓣

水 藕断丝连的骨缝里

洒满白雪 也絮满盐

扯痛了岸的表情 扭曲成桥

罂粟把星辰摇落桥头

暴徒把生命收割在桥尾

黑夜被刀枪捣碎 把两岸的日子

糊得密不透风

浪花盛放时 馨香缝补裂痕

法制缝补无知 合作缝补国界

正义 用细密的炊烟

把百姓惊慌的针脚

缝补得工工整整

为给浪花让路 雪花提前凋谢

泪花早日轮回

在浪花催开的春天

在湄公河的前世今生里

身体里的河

一条河

一条流淌过鲜血与骨骼的河

一条贫瘠而消瘦的河

一条被两岸的明枪暗箭刺得

遍体鳞伤的河 如今

静静流淌在我的身体里

根深深缠绕在我心上

我在法制的词典里寻找

公平 正义 合作

以水为火锻造

巡航 震慑 缉捕的养料

将这条河喂养 直到

水直立成军姿的威严行走四国

当我走上湄公河边防巡逻艇

湄公河便流淌进我身体里

流成肩头一颗星的硬度

挑在一杆枪尖上

又是灯笼高挂时■张贤林

那天, 妹妺来电话说, 母亲把红灯笼早早地高挂于门楣之上, 就盼着我回去过春节了。 我一时语塞, 告诉妹妹今年过年回不去, 知情达理的妹妹便轻轻放下了电话。

亲人相聚的欢乐是母亲最大的期盼。 母亲对我没有别的要求, 仅此而已。 然而, 在急切和不安的期待中 ,随着节日渐渐临近, 失望也就悄然埋藏在母亲如霜的银发和深深的皱纹之间, 那画面, 抹不去, 也忘不掉。 我只是尽力让自己值守的岗位平安无患, 让辖区百姓过好一个祥和欢乐的春节。

春节将至, 过年的氛围由淡到浓,并逐渐溢满了营区的角角落落。 听着官兵欢笑嬉闹制造的年声, 看着瓜果鱼肉营造的年味儿, 在记忆深处, 那红如炭火的灯笼也跃然心畔, 摇曳在泪波之中。

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 母亲都要用细竹篾和红纸扎几只灯笼, 挂在门楣两侧, 为清贫的家增添几分喜庆和

祥和。 此时, 也是我与妹妹最快乐的时光, 不仅可以穿新衣, 还能吃上一顿丰盛的年饭。 对于现在的农村来说,人们常穿新衣, 常吃年饭一样的美餐,已不算什么了, 但对那时还不及温饱线的家庭来说, 这绝对是一份美丽的奢侈。

我从军以后, 母亲依然会在每年春节扎上几只形粗体陋的灯笼高高挂起 , 迎接新年的到来 。 其实我知道 , 更多时候母亲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 , 等待军营的儿子归来 , 合家团聚。

现如今, 母亲的灯笼扎得比我入伍前更圆更大。 有几次我劝母亲别扎了 , 挺累的 , 但母亲却说 , 灯笼吉祥, 象征着团圆和美。 于是, 她又以扎灯笼的形式重复着她的期盼。 没有回乡的那些春节, 妹妹总会告诉我 ,母亲又扎灯笼了, 过了正月看我依然不能回乡, 才迟迟地摘下。

又是一年灯笼高挂时。 在战备值班、 执勤的岗位上, 当我被嘹亮幽远的军号声和官兵甜美淋漓的鼾声所浸染的时候, 在遥远的豫南山村, 母亲一定又倚靠门扇, 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 顶一头霜染的白发, 想象着她儿子守卫的塞外边陲……

守岁灯盏■李 皓

亲情卷土重来 让白生生的饺子

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粘连在一起

孩子们像极了叽叽喳喳的小鸟

怎么也抵不过远处的鞭炮声

大声说出 必须坚守的孝道

那些烟花 是提前打开的春天

春天在上 红火的日子在上

有鸡有鱼有血有肉有哭有笑

有亲人的灵魂 冰雪的祈祷

那不咸不淡 群发的祝福和问候

正在被厌弃 那变了味道的红包

在各种名目的微信群朋友圈里

极尽狂欢之能事 不痛不痒

民俗正在无奈地消逝

对父母的守候竟显得弥足珍贵

两张苍老的面孔

熟悉而陌生 我常常无言以对

只好提着尘世的灯盏

从五更出发 在自己的怀里

种下慈悲 种下一滴泪水的羞愧

感 念游目骋怀,触摸灵魂之巅

风雅颂情至心处诗最美

回 眸咀嚼风雪,回味精神

象 外边关哨位,连接万家温暖

威(中国画)邵叶道作

怀想高原■王 龙

每当夕阳西下 , 落日熔金之时 ,我总爱一个人在苍茫暮色中燃烟静坐,出神地凝望那轮亘古不变的太阳舒缓恬静地下沉, 下沉……

西风残照里 , 苍山如黛 , 暮色似海 。 我微闭上疲惫的双眼 , 任灵魂在千年孤寂 、 万古萧飒中尽情飞翔 , 心灵深处恍忽有某种夜莺般的歌声 , 悄然穿行于无边的大地……

我知道, 我的心又飞回高原了!已记不清是怀着怎样一种激情踏

上高原的了。 但那一个震撼人心的瞬间至今仍清晰地镶嵌在我灵魂深处 :当满载新兵的军车喘息着爬上高原 ,皑皑的大雪山第一次扑进我的视野 ,闻到第一口清新而冷冽的雪风, 我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寒颤———面对如此巍峨雄壮的冰峰 、 广袤空旷的蛮荒 ,风雪黄昏里, 彻骨的凉意狂奔在我周身。 一种利器披风的声音陡然间高悬于我的生命, 游刃于我的骨骼和头颅之间。

就在那一瞬间, 我领悟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博大与庄严。

千百年来诗人们所反复呤哦的苍山烟雨、 大河奔腾, 在眼前的土地面前居然如此渺小。 我甚至对过去生活

在故乡狭隘丘陵的 18 年产生了某种难以遏抑的羞怯。

一路上 “万里赴戎机, 关山度若飞” 的书生豪情顿时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臣服与敬畏。 同车的战友因为一路的颠簸劳累全都昏昏睡去了, 而我, 就那样两眼紧盯着远方的旷莽雪山、 茫茫雪原, 直到两眼酸涩, 头脑一片空白……

在至尊至圣的高原面前, 我心甘情愿地作了它的俘虏。

我的耳边回响起一句话: “从高原归来和正在走向高原的人们, 无疑都是命运的英雄。”

我必须以勇者的方式, 去朝拜隆起于我心海之上的崇高圣地。

到达西藏后一个雪后初晴的难得假日, 我一个人偷偷溜出营门, 迫不及待地去征服连队背后那座当地著名的达姆拉山峰 。 那是一座直插云霄 、终年积雪的高山, 一条九曲回环的川藏线从半山腰绕过, 汽车吃力地爬过去也要大半天时间。

选择了这座被人尊崇的山峰作为我扣响西藏心门的第一站, 是因为我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渴望征服、 愈难愈进的欲望———尤其是一来到高原,我绝不甘心自己灵魂的海拔如此低矮!

沿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山间小路艰难地向上跋涉, 连贪婪地深吸一口长气都成了无法企及的奢望 。 渐渐地 ,僵硬的两腿顽固起来, 不听大脑的使

唤。 按捺住如鼓狂响的心, 我简直担心它立刻会从胸膛呼啸而去, 永不回还。

抬起头, 总是看见不远的上前方就是渴望至极的顶峰。 当我一次次欣喜若狂地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奔上去 ,才发现更远更高的顶峰还挑衅似的耸立前方, 就像冷峻幽远、 深不可测的未来……

早已无路, 迷漫双眼的全是零落的黄沙和枯死的刺蓬。 雪雾飞扬的四周, 铁幕般的凄凉与孤寂将人紧紧裹得喘不过气来。 忽如其来的巨大恐慌,似秃鹰自天而降的利爪, 让你一阵阵四顾茫然, 不知所措。

悲哀 ? 愤怒 ? 绝望 ? 可怕的沮丧潮水一般将我慢慢淹没 , 直到头顶……当一切失落终于被清冷的山风吹散时, 我还是又一次痛苦地迈开了脚步。 只有走, 才能到达顶峰; 只要走, 一定能到达顶峰! 因为我不想放弃, 我要进行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此时心中唯有一个简单的欲望 :攀登, 一千次地攀登!

下午, 终于到达山顶。 从云雾缭绕的半空回望身后隐隐约约 “飞流直下三千尺” 的来路, 任狂啸而过的雪风撕扯凌乱的头发, 扑打冰冷的面颊,那种疲惫到极限之后的巨大喜悦, 是我这一生都很难再体验到的———只觉得嘴唇颤抖得厉害, 狂跳不止的心犹如困兽般嗷嗷啸叫, 我清晰地听见了

它不堪重负的泣血呐喊……举目四望 , 衰草遍地怪石嶙峋 ,

阴风怒吼残雪纷飞。 低垂的天幕触手可及, 令你悚然心惊。 不远处神秘而寂静的天葬台四周, 五色的经幡猎猎飘飞, 怪诞的声响诉说着无人能懂的千载苍凉……

雄悍霸气的群山之巅, 君临万物的夕阳将圣洁祥和的光芒遍洒天宇 ,仙乐飘飘如诗如梦般久萦于波涛汹涌的云海之间。

这时候, 一只苍鹰无声地滑过我的眼前。 它那有着金属般光泽与质感的翅膀, 完全就是平贴在天空的巨幅标本, 每一根粗糙硬朗的羽毛都被高原铁质的气流鼓满。 有一瞬间,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生命, 竟能以如此高傲神圣的姿态存在!

鹰, 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翱翔在高原辽远幽邃的苍穹, 自由而轻快, 沉着而坚定 。 高度对于它已毫无意义 ,它本身就代表一种无法到达的高度 。我在侵骨的雪风中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它, 这个傲视苍生的精灵。 它那种触目惊心的孤独 、 悲壮 、 奋进 、 骄傲 ,作为毕生神圣的图腾, 从此镌刻于我的记忆!

伫立于此刻的高原, 目光穿越如烟沧海、 万古风云, 聆听这片神奇土地上飘荡经年的法号, 遥想文成公主的懿德、 松赞干布的辉煌, 以及江孜炮台的雄姿、 仓央嘉措的诗章……我

的血管里悠然响起西天佛地那明净的牧人歌吟, 和朝圣者至死无悔的铿锵足音。

落日金黄的余晖中, 似有一地残雪噼啪燃烧。 直面高原的威凛、 愚蛮、苍凉……你无法不超脱、 宁静, 并由衷地为他感动。

永远的高原。 一个西藏兵心中永远雄浑真实又不可企及的大高原。

当我重新回到已经陌生的都市 ,朋友们迫不及待好奇地追问关于西藏的种种秘闻 。 而我 , 实在没有更多的话要说, 唯有尴尬的沉默。

现代技术的进步 , 已经可以让人们足不出户便能在电视上从各个角度充分领略西藏的万种风情 。 尽管我依然完全可以天花乱坠地一通胡吹海侃 , 让他们情不自禁地瞪大双眼 , 但老实说 , 作为它一个匆匆的过客 , 我们的确都没有过多指手画脚的资格 , 否则既对它是一种亵渎, 也显出了自己的轻狂。

所以朋友们失望地离去时都说 ,你这家伙 , 要不是看你一身旧军装 、一脸铁锈色、 一副深沉样, 打死我也不信你去过西藏!

他们不知道, 属于我自己的高原,永远只在我自己的心中———就像每一个从高原归来的人一样……

就让我们在各自的心中默默地怀想高原吧!

———因为感激。

雪山“年夜饭”■窦孝鹏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起, 我在驻青藏高原某部任职。 部队大部分驻守在海拔 4000 米以上的雪山高原。 那年春节前夕, 我陪部队领导去唐古拉山通信机务站过年。

唐古拉山机务站, 驻守在被称为“生命禁区” 的海拔 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上, 他们担负着 132公里电话线路的维护任务。 这里是祖国内地通往西藏地区唯一的一条架空明线的最高处和最险处。 雪山地形复杂, 气候恶劣, 电话线挂在雪山顶、 冰河旁, 经常会受到自然灾害的侵袭, 维护任务十分繁重。 再加上高原空气稀薄, 含氧量不及内地的一半, 气温最冷达零下三四十摄氏度, 生存和工作环境十分艰苦。 但机务站的同志深知自己维护的是一条极为重要的国防通信线路, 党中央、 中央军委和总部的许多重要指示要通过这条线路传达下去, 下面的许多重要信息要通过这条线路送到北京。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 他们自己在营院里, 用捡来的石子镶出了八个一米见方的大字: 准确迅速, 确保畅通。

随着一场鹅毛大雪的降临, 平时就少有人迹的唐古拉山 , 这时更是“人影难觅车马稀”。 多年未休假的站长趁春节回内地休假去了, 几个老兵也探家走了, 站里只留下指导员徐长发带领 20 多位同志坚守岗位。

这已是徐指导员在唐古拉山度过的第 7 个春节了。 为了营造过年气氛,他一边安排炊事班为大家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一边带人把自己写的两副对联贴上, 营院门口上联为: 缺氧气,缺暖气, 不缺志气; 下联为: 想咱爹,想咱娘, 更想祖国。 横批是: 心在线上。 站部门口上联是: 保畅通, 保准时, 一颗红心连银线; 下联是: 抗风雪, 抗严寒, 满腔热血写春秋。 横批是 : 赤诚奉献 。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吃完年夜饭后, 开个联欢晚会, 再放几挂鞭炮 (当时山上尚无电视机)。

夜幕降临了。 当大家闻着阵阵香

气, 兴高采烈地走进食堂, 倒上青稞酒, 一等指导员发表完新年祝词, 就准备干杯的时候, 突然机房出现了报警信号: 去西藏方向 50 公里处线路发生故障。

接到值班员的报告, 徐指导员放下酒杯, 一挥手: “准备车辆, 紧急抢修!”

几分钟后, 他和刘技师带着抢修组出发了。 雪还继续下着, 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多厚, 汽车在冰雪路上小心地奔驰着。 由于积雪把道路和沟壑填平了 , 再加上风刮雪飞 , 视线不清 ,所以行车非常困难, 50 多公里整整走了两个半小时。 到那里以后, 天已完全黑了, 他们踏着没膝深的积雪, 沿着山坡深一脚浅一脚地奔波在各线杆之间, 打着手电筒查找故障点。

天黑雪大, 故障点非常难找。 走着走着, 徐指导员感到迈不开步子了,他用手电筒一照, 原来两条裤腿冻成了冰筒 , 两只鞋则成了两个大冰坨 。他使劲用榔头敲掉冻冰, 才又能前行了。 新战士小鲁来回奔波后, 高山反应严重, 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喘不上来气, 大家要把他送回车上休息, 他哭着喊着不同意。 说这是自己参军后的第一个除夕夜, 要在战斗中度过。

“故障点找到了!” 刘技师突然喊了一声。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 大家看到两股电话线被冰雪冻结造成短路。

徐指导员不顾大家的阻拦, 套上脚扣向杆上爬去。 可刚爬上去还未站稳, 就 “哧溜” 一下滑了下来, 通信兵把这叫 “坐滑梯”, 他被跌得半天不能动弹。

班长小吴不等指导员发话, 抢先一步套上脚扣向杆上爬去。 他仔细检查后报告: 有一根电话线被风刮得松动了, 将要从线担上脱落。 指导员便命令他首先处理这个故障。 零下 40 摄氏度的严寒, 使吴班长双手很快失去了知觉, 手指握不拢, 工具频频掉了下来。 10 级左右的大风刮得他在空中像树叶一样飘摇, 飞雪一把把打在他的脸上, 呛得他睁不开眼睛。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 指导员怕他被冻坏, 便叫他下来缓缓气, 换别人上去。 可吴班长坚持要自个儿干完。 15 分钟过去了 , 20 分钟过去了 , 吴班长还没下来, 喊他也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 大家用手电筒一照, 只见吴班长直直地立靠在线杆上 , 已冻得失去了知觉 。刘技师急忙爬上杆去, 用绳子绑住他,小心地将他吊下来, 指导员命人将他送到车上去休息。

刘技师经过检查, 发现那根将要脱落的电话线已被吴班长处理好了 ,他便开始处理被冰雪冻结在一起的两

根电话线, 但电话线被厚厚的冰棒包裹着, 结实得像被焊在了一起, 怎么也掰不开, 他想用榔头砸, 又怕伤了电话线, 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战士小段一看, 便点着喷灯上去增援。 他用喷灯的火焰朝冰棒烧了一会儿, 冰棒被烧得开始流水, 等冰棒变得越来越细时, 两人一齐动手, 终于把 “混线”分开了。

等排完故障, 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他们坐在冰冷的汽车里开始往回返。 路上, 徐指导员把吴班长的两只冻脚, 抱在自己怀里, 用体温温暖着他。 他看到新战士小鲁凝望着车窗外在想什么, 就问: “小鲁, 去年这时候, 你在干什么?” 小鲁的高山反应已经轻了许多 , 他眨眨眼说 : “守夜 !吃年夜饭!”

提起吃年夜饭, 大家这才感到肚子有点咕咕叫了, 他们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

雪路难行。 途中车子滑进了一个雪窝, 费了好大劲才开了出来。 等他们回到站里时, 已是拂晓 5点钟了。 大家顾不上吃饭, 急忙把吴班长背到卫生室继续施治, 他的四肢到现在还没有恢复知觉。 小鲁从壶里倒出一些热水要为吴班长烫脚, 指导员一把拦住他: “不能用热水, 否则会把皮烫离!” 他用脸盆从院子里端来半盆雪, 抓在手里, 在吴班长的脚上腿上搓揉起来, 直搓得他皮肤发红, 渐渐有了知觉。

这时, 指导员才站起来, 发令道:“好, 我们开始补吃年夜饭!”

但是 , 炊事员却苦着脸告诉他 :“指导员, 年夜饭不能吃了!” “为什么?”

原来, 当抢修组出发后, 机务站也遭遇了十几级大风的袭击, 暴雪夹着飞沙走石, 噼里啪啦地击打着机务站低矮的营房, 那些无孔不入的沙石从门窗缝隙冲进机房, 严重威胁着机器设备的安全。 机务站留守的全体人员 (包括炊事员) 都拿起了被子奔向机房, 堵门的堵门, 塞窗的塞窗, 盖机器的盖机器, 全力维护着通信设备的安全。 等暴风雪停后, 他们跑回食堂一看 , 还没来得及吃的年夜饭上面 ,落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尘……

炊事员抱歉地说: “年夜饭吃不成了。 大家先吃些饼干, 垫补垫补吧!大年初一的早餐为大家包饺子!”

指导员点点头 , 一边啃着饼干 ,一边望着晨光熹微的东方, 说: “新的一天开始了! 让我们明年再补这顿年夜饭吧!”

如今 40 余载过去, 当年经历已成故事, 但始终历历在目, 既令人回味,又让人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