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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 第 2 卷 2017 年第 4 期

对外汉语教学练习研究的现状及发展

刘颂浩 日本大阪大学

提  要  本文对2010年到2016年期间的对外汉语练习研究进行了考察。这段时间内，练习

研究受重视的程度稍有提高。文章指出，最新的练习研究理论性有所加强，更重

视对练习有效性的研究，研究视角也更趋多样化。文章认为，目前的练习研究缺

少一个大家普遍接受的框架，部分研究也存在着“简单比较”的问题。

关键词  对外汉语教学 练习 练习研究

Abstract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exercise study between 2010 and 2016. During this period, the emphasis attached to exercise studies has been slightly increased. The article characterizes the latest exercise research as more theoretically oriented, more emphasis on the effectiveness of exercise, as well as more diversified in research perspective. The article argues that the current exercise study lacks a generally accepted framework, and some studies have the “simple comparison” problem.

Key words Teachi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exercise; exercise study

* 本文初稿在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主办的 2016 年“黉门对话——汉语教材与学科发展”论坛（2016 年 10 月 29 日，北京大学）上选读，此次发表进行了较大修改。

教材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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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问题研究 ／ 对外汉语教学练习研究的现状及发展

练习是对外汉语教学的重要环节。方绪军、

李翠（2015）指出，语言教学要想使学生逐步掌握

听、说、读、写等技能，在教学过程中就要安排大

量且多样的练习。然而，令人担忧的是，对外汉语

练习研究方面的进展一直比较缓慢。刘颂浩（2009）

指出：“近年来，不断有人提出，练习是教材编写

与研究中的薄弱环节，所言非虚。”他搜集到的对

外汉语教学领域中，标题中包含“练习”二字的

研究论文还不到 10 篇。刘弘、蒋内利（2015）的

研究表明，即使把硕士论文包括在内，2003—2012

年期间，研究对外汉语练习的论文也只有 32 篇，

在全部教材研究论文 603 篇中也只占 5.3%。本文

首先评述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最新进展，指出现有

研究的不足，然后探讨如何拓展练习研究的领域问

题，以期推动学界对练习研究的重视。

一、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现状

我们把本文评述的现状操作化定义为“2010

年以后的研究情况”。这是因为，任何研究都要建

立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刘颂浩（2009）曾对此前

的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状况做过详细评述，并总结出

研究者基本达成的 6 个方面的共识，即：练习应该

有明确的目的，练习应该有效，区分主要题型和次

要题型，区分课内练习和课外练习，练习编排要讲

究顺序，练习量不是越大越好。本文在此基础上，

讨论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最新进展。

我们进一步把文献的选取范围确定为：语言教学

相关领域专业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专业期刊上发表的

论文，一般都经过严格的同行专家评审，质量较高，

能够代表当前的研究水平。本文选取了 8 种语言教学

相关领域中的专业期刊。我们以期刊名称为来源刊

物，以论文标题中包含“练习”或“习题”为检索条

件，时间设定为从 2010—2016 年 1，在 8 种专业期刊

中进行检索，得到表 1 的结果。作为对比，我们在表

1 中也列出了相同期刊 2000—2009 年的数据。

表 1  8 种专业期刊 2000—2016 年期间刊登的对外

汉语练习研究论文数量（按期刊名称分类）

期刊名称2010—2016年

论文数量

2000—2009年

论文数量

总

和

《华文教学与研究》 5 0 5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

（对外汉语教学与研

究版）》

4 1 5

《世界汉语教学》2 3 1 4

《语言教学与研究》 2 1 3

《国际汉语教学研究》 2 — 2

《语言文字应用》 2 0 2

《海外华文教育》 1 1 2

《汉语学习》 0 4 4

共计 19 8 27

表 1 显示，2010—2016 年期间在专业期刊上

刊登的关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论文数量为 19 篇。

刊登关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论文数量最多的是

《华文教学与研究》，共 5 篇；其次是《云南师范大

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和《世界汉语

教学》，分别为 4 篇和 3 篇；《语言教学与研究》《国

际汉语教学研究》和《语言文字应用》各 2 篇；《海

外华文教育》刊登了 1 篇；《汉语学习》没有刊登

过关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论文。另一个颇有意思

的现象是，《汉语学习》在 2000—2009 年期间刊

登的关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论文最多，2010 年

之后却没有再刊登过这方面的论文。总的来说，

2010—2016 年期间，这 8 种专业期刊上刊登的关

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论文数量，是此前 10 年的

两倍多，关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论文数量上的

增长还是令人欣慰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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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 第 2 卷 2017 年第 4 期

表 2 显示，2010—2013 年期间，偶尔有对外

汉语练习研究论文发表，2014 年和 2016 年数量增

加到 3 篇，2015 年则增至 7 篇。2015 年对外汉语

练习研究论文数量的忽然大增也许有一定的偶然因

素，不过，将表 1 和表 2 的信息综合起来，我们还

是可以比较肯定地说，对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学

界的重视程度有所增加，学术成果也缓慢增多。

二、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新进展

2010 年以来的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主要有以

下几个方面的特征。这些也可视为对外汉语练习研

究的新进展。

（一）实证性研究开始出现

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的很多问题，特别是练

习的有效性问题，需要借助实证研究的结果才能回

答。2010 年以前的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实证研

究基本没有。2010—2016 年期间，出现了 7 篇实

证研究论文。田靓（2001）采用个案研究方法，考

察了复述练习频率对基础阶段汉语学习者口语表达

流利度和正确率的影响，主要发现之一是，在“朗

读后复述”这一练习中，完成第三遍时成绩提高最

明显。杨翼、罗小菲（2014）研究了话题熟悉度（分

为高、低两个条件）对“完成句子”这一练习完成

情况的影响。结果发现，对被试而言，完成话题熟

悉度高的题目时，其练习效果好于完成话题熟悉度

低的题目。张文贤、李榕（2015）将汉语本体研究

与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相结合，分析了学生实际复述

语篇中出现的问题以及汉语教材对话体与叙述型复

述的语体差异。两位作者认为，在教学中可以根据

学生水平，由低到高分别采用听读、分段复述、根

据关键词句复述、拓展性复述等练习方法。刘颂

浩、曹巧丽（2015）以学习者在课堂学习中的作文

练习和调查问卷反馈为语料，从作文质量和师生看

法两个角度，对 5 种作文题型的练习效果进行了探

讨。结果发现，单一目的题型在该目的上的练习效

果比较好，但在其他方面并非如此；多目的题型在

每个目的上的表现不如单一目的题型，但总体的训

练效果尚可。文章据此对练习题型和练习目的的关

系以及如何更合理地选择练习题型进行了讨论。刘

颂浩、彭馨（2016）以汉语母语者的语料为参照，

调查了日本高级水平汉语学习者在缩写练习中的语

言表现。结果表明，缩写涉及一系列学习者需要掌

握的能力，诸如语篇能力、写作能力以及综合分析

能力等，能够发现他们写作中的一些问题，是一种

有价值的练习题型。王磊（2016）调查了教师对“完

成句子”练习的主观认识以及学生对具体题目的

答题情况，从语境、文化知识和题目难度等方面，

详细分析了影响“完成句子”练习使用效果的因

素，提出了改进建议。周梦圆、陆凯英（2016）对

6 份优秀初中级口语课课堂教学录像中包含的全部

224 个练习片段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大部分练

习（68.8%）集中在语言点讲练、生词讲练两个环

节。不过，巩固拓展环节中练习的交际性最鲜明、

如果从时间上看，则有如下结果：

表 2  8 种专业期刊 2010—2016 年期间刊登的对外汉语练习研究论文数量（按时间分类）

时间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总计

文献数量 2 2 1 1 3 7 3 19

91

教材问题研究 ／ 对外汉语教学练习研究的现状及发展

任务更复杂，虽然这个环节中练习数量只占总数的

10.3%，但花费的时间却更多。调查还显示，生词

讲练和语言点讲练环节使用最多的练习类型是情景

造句，出现频率远高于其他练习，是录像中最常用

的练习类型。文章还具体分析了主要练习类型的实

施过程。

实证研究对教学的启发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田靓（2001）发现，朗读后可以多进行几遍复述练

习（不超过三遍），这样练习效果更好。杨翼、罗

小菲（2014）发现，给学生做完成对话练习时，教

师最好选择话题熟悉度高的材料。王磊（2016）认

为，对于语境明确、语境与所给词语使用情境协调

的题目，学生完成练习后的正确率高；对于过于

简单的题目，学生练习的有效性低；文化知识、语

体差异和生词等会成为学生完成练习时的障碍。这

些信息对提高练习设计质量是非常有帮助的。刘颂

浩、彭馨（2016）认为，缩写是一种有价值的练习

题型，因此，目前对外汉语教学界对这一题型近乎

遗忘的状态值得反思。

实证研究也能够为解决学术上的争论提供有

价值的参考资料。比如，对“根据提示写一段话

（提示包括结构方面的提示和词汇方面的提示）”这

一练习形式，周健、唐玲（2004）认为学生“容

易运用所学词语完成成段表达的任务”，而刘颂

浩（2009）则持不同的看法。根据刘颂浩、曹巧丽

（2015）的研究结果，学生普遍认为，这一题型要

求高，难度大。他们的语料分析结果也说明，学生

在完成这一题型时，写出的作文衔接度较差，这一

结果，可以印证刘颂浩的观察（“很多学生写出来

的话语，句与句之间毫无关联”）。尽管这些实证研

究的结论尚需进一步证实，但能够在已有的实证研

究基础上讨论练习设计问题，仍然是对外汉语教学

学科的重要进展。周梦圆、陆凯英（2016）的研究

结果，进一步明晰了口语课堂上的练习情况，也可

供新手教师参考以提高其口语教学水平。

从严格意义上讲，上述实证研究都存在着一

定的不足，主要有：研究对象比较少，语料不够丰

富，研究设计尚显粗糙等。后续研究需要更加注意

这些问题，以增强研究结果的说服力和普适性。

（二）研究的理论色彩更浓，理论探讨的深度

也有所增强

方绪军、李翠（2015）从题目性质、目标和用

途、内容、形式、编制过程以及质量指标等角度，

探讨了试题和习题的区别与联系。他们指出，汉语

教学活动中应重视区分试题与习题，让试题和习题

各自发挥其本来的作用。试题的主要目的是测试语

言能力，而习题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和提高学生的语

言能力。这项研究，对于全面了解试题和习题的特

征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田艳、陈磊（2014）认为对外汉语教材的结构

体系多为“割裂式”，即：“主体部分（课文、生词、

语言点）+ 练习部分”。两位作者认为，这样的设

计体现了主体部分“整体输入”、练习部分“整体

输出”的理念。而他们的研究发现，国外语言类教

材并没有所谓的主体部分，每个部分（如会话、语

法、阅读等）都在展示教学内容后设置了自己的练

习，其结构安排则是“层递式”的。他们认为，“应

该摒弃传统教与学的二分法，在练习设置方面充分

运用层递式的方式。”此外，他们还探讨了练习之

间的关系和配置，即练习的内部组合方式问题。

理论研究方面最重要的进展，也许是关于练

习有效性的探讨。刘颂浩（2009）将“练习应该有

明确的目的”和“练习应该有效”看成是学界业已

达成的共识。在此基础上，杨翼（2010）明确提出

了“练习题的有效性”这一概念，并将之定义为“练

92

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 第 2 卷 2017 年第 4 期

习题在多大程度上练到了它想要练的东西，在多大

程度上达到了它想要达到的目的”。杨翼认为，有

效性是衡量练习题质量优劣的最重要的指标，有效

性研究是练习题研究的关键，也是提高练习题质量

的突破口。方绪军、李翠（2015）也多次提到有效

性。比如，他们认为，“习题编制的出发点和最终

目的是使其对学习起到有效帮助的作用。”他们也

指出，同样的一种题型，用作试题或习题的有效性

可能是不同的。不过，方绪军、李翠对有效性的定

义和杨翼并不一致，他们的定义为：“一道习题能

够训练和帮助学生掌握某项语言知识或技能项目的

程度。”唐师瑶、苏新春（2015）的文章应该是对外

汉语教学界第一篇以练习有效性为研究对象的博士

论文，这也充分说明了学界对练习有效性的重视 4。

李绍林（2014）指出，“练习质量不好、缺乏

有效性的原因首先是练习的针对性不强。”他将综

合课的语法点分为 4 类，分别是：依赖语境的语法

点、同现词语的语法点、适配人称的语法点、满足

数量的语法点。然后，根据语法点的类型设置了 6

个有针对性的练习题型，并研究了这些练习题型和

每类语法点的对应关系。这一研究说明，不同类型

的语法点，宜采取不同类型的练习题型，这样才能

增强练习的有效性。

上引 7 例实证研究，不少也可以从有效性的角

度加以理解。比如杨翼、罗小菲（2014）对影响练

习有效性的因素（对内容的熟悉度）进行了研究；

刘颂浩、彭馨（2016）用学习者的实际语料证明，

缩写是一种有效的练习形式；张文贤、李榕（2015）

则将复述进行了更细致的分类，认为需要考虑学习

者的程度来加以选择，这样的复述练习才有效。杨

翼（2010）认为，对外汉语教材练习研究正在经历

从形式到内容、从数量到质量的转化过程，转化的

核心和关键就在于对练习效果的关注。本文的分析

说明，杨翼的这一判断是非常精确的。

（三）练习研究的视角不断扩大，中外教材练

习对比成为热点

赵明（2010）以 4 部典型中级精读教材为代

表，考察了教材文化词语的呈现方式及练习设置情

况。结果发现，从呈现方式来看，部分教材文化词

语语境设置不够典型；从练习形式来看，把文化词

语作为专项内容进行练习的题型过少，练习方式也

有待多样化。杨恬（2011）以英汉翻译练习为切入

点，考察了美国学生翻译时出现的词语误用、语序

混乱、篇章衔接偏误等问题，并据此对翻译练习提

出了改进建议。刘弘、董彩凤（2013）借助语料库

技术，研究了《体验汉语（口语 1—3 册）》与《发

展汉语（初级口语）》中的练习指令。结果发现，

任务型教材中的指令语比传统口语教材复杂，指令

中的动词不仅数量多，且搭配情况也更加多样。他

们据此对任务型口语教材的指令编写提出了具体建

议。张璐（2015）考察了 8 部视听说教材的练习设

计，发现了普遍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练习层次编

排不清晰，交际型练习所占比例过低，练习技能设

置不符合汉语视听说课型特点等。张璐又从后方法

时代教师观的角度出发，提供了重新设计以后的视

听说练习方案。杨翼（2015）指出，微信的多种免

费使用功能特别适合开展汉语练习活动，并详细介

绍了微信练习的推进形式、练习方式、活动层次以

及组织形式。杨翼认为，微信练习具有自由性、多

样性、互动性、共享性、时效性以及生活化等特

点。这几项研究的视角都与传统的练习研究有所区

别，令人耳目一新。

在练习研究中，中外教材对比常常因结果显

著而令人印象深刻，并因此成为研究的热点。在本

文检索到的 2010—2016 年期间专业期刊上刊登的

93

教材问题研究 ／ 对外汉语教学练习研究的现状及发展

19 篇练习研究论文中，有 3 篇是从中外教材对比

的角度展开的。

刘娅莉（2012）对比了词汇巩固策略在初级汉

语教材（国内 2 部，海外 1 部）练习中的运用情

况，并引入 1 部海外初级英语教材作为参照。结果

发现，练习中运用重复策略的比例，国内高于海

外；而运用小组活动、图片、语义场、个人经历等

策略的比例，海外高于国内。其中，小组活动这一

社交策略的运用比例，是国内、海外练习最大的不

同：海外高达 9.7%，而国内却没有使用。她认为，

国内汉语教学强调“精讲多练，反复巩固”，教材

练习重视的也是反复操练，并因此大量使用重复策

略；而海外教材采用的是任务教学法，更重视意义

和交际，重视语言材料的真实性。她指出，国内教

材需要更多地借鉴国外教材的理念，因为使用目的

语进行交际的能力“是语言教学的始和末”。田艳、

陈磊（2014）在研究时，采用的是同样的思路，将

中外教材存在差异的原因归结为教学理念的不同，

并认为国外的理念更值得参考甚至采纳。我们认

为，这样一种取向有可能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了，有

进一步讨论的必要。

相对来说，陈楠、杨峥琳（2015）比较好地避

免了这种简单化的逻辑思维方式。她们对比了美

国、日本及韩国编写的 3 部使用广泛的汉语教材，

发现教材练习采用的策略存在较大差异：美国汉语

教材以社交策略、自然练习（认知策略）等为高频

策略，日本汉语教材采用的多是演绎（认知策略）、

重复（认知策略）、意象（记忆策略）等策略，韩

国汉语教材较多采用翻译（认知策略）。两位作者

虽然也认为，这种现象的产生和各地区流行的教学

理念有关，但同时指出，某个地区的教学法，和当

地学生的学习习惯以及课堂现状有密切的联系，是

构成教材本土化和个性化的重要因素，不应该轻易

舍弃。从本土化和个性化出发提出的这一观点，考

虑到了教材的地区差别，值得赞赏。

三、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上文概述了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现状，并分

析了对外汉语练习研究领域出现的新进展，这些

都是令人欣慰的，说明对外汉语练习研究在进一

步走向成熟。不过，在看到成绩的同时，不能不注

意到，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也有一些需要关注的

问题。其中有些问题（比如现有实证研究的一些缺

陷），上文已经提及了。这里集中讨论另外两个我

们认为比较重要的问题。

（一） 练习分类框架

随着对外汉语练习研究的深入，缺少常用练

习分类框架的问题日益凸显。如果练习分类采用的

框架迥然不同，就很难在不同的研究之间进行比

较，不同的研究成果也因此无法整合起来，形成统

一认识。

举例来说，陈楠、杨峥琳（2015）采用的是

Oxford（1990）的学习策略分类，首先分为直接策

略和间接策略两大类，直接策略包括记忆策略、认

知策略和补偿策略，间接策略包括元认知策略、情

感策略和社交策略。刘娅莉（2012）采用的则是

Schmitt（2002）的词汇学习策略分类，首先分为

发现策略和巩固策略，前者又分为判断和社交两

类，后者则分为社交、记忆、认知和元认知四类。

张璐（2015）则采用杨寄洲（2003）的系统，将练

习分为理解型练习、模仿记忆型练习、开发智力型

练习和交际型练习等四大类。由于分类不同，如果

不十分留意，就可能无法理解现有的研究结果。如

上所说，刘娅莉（2012）发现，小组活动这一社交

策略的运用比例差异，是国内、海外练习最大的不

94

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 第 2 卷 2017 年第 4 期

同：海外高达 9.7%，而国内却没有使用。一般来

说，交际型练习使用的也是社交策略。然而根据张

璐（2015），交际型练习却占到了 11%，虽然在各

类练习中比例最低（理解型为 39%，开发智力型为

27%，模仿记忆型为 23%），但还是有一定的应用

空间的。再如，陈楠、杨峥琳（2015）提到了重复

策略，张璐（2015）提到了模仿记忆型练习，二者

是什么关系，也不是很容易判断。

当然，比较的教材不同，研究的重点有别，

研究者需要采用最适合自己研究目的的分类框架。

在这个问题上，显然不能采取强行统一的办法。然

而，今后的对外汉语练习研究，如果能够采用最常

用的分类框架，则必将更加有利于学术的进步，有

利于在不同的研究之间进行比较。根据前文的研

究，练习的有效性在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会成为练

习研究中最重要的问题，而有效性与练习目的直接

相关。因此，我们建议，今后的对外汉语研究应尽

可能地采用根据目的进行分类的研究框架。

（二）简单比较问题

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值得关注的另一个问题，

本文称之为“简单比较问题”。根据我们的考察与

思考，简单比较常常出现在练习数量统计与教材理

念比较这两方面。

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是练习

的数量，而数量往往表现为数字。在将练习进行统

计并归纳练习的具体数量时，现有的做法一般是简

单地一道一道来计算。以张璐（2015）为例，她的

算法是：按小题计算，其中填空题按空计算。这样

算的时候，研究者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不同类型

的题目，其难度以及完成时所需要的时间是不一样

的。以张璐（2015）自己设计的练习为例，既有根

据剧情判断正误题，如“刘星和夏雪、夏雨他们之

间没有共同爱好”，选词填空题，如“弟弟总是欺

负同学，______ 到了老师的批评”；也有成段表达

题，如“如果你遇到刘星这样的同学，你对他是什

么态度？”；更有课外社会调查题，如“查找新闻

报道，或走访中国同学、街头采访等，调查不同年

龄层次一定数量的中国人对‘问题学生／少年’的

看法，并在第二次课上进行报告”。不言而喻，成

段表达和社会调查题目，不管是练习涉及的内容还

是练习时所花费的时间，都比判断正误题和填空题

要多很多，将它们简单地都按 1 道题来计算，就无

法体现这些题目内在的巨大差别。相应地，在解

释按照这种方式计算得到的结果时，就需要特别小

心。比如张璐（2015）的统计说明，交际型练习在

所有练习中的运用比例为 11%。如果交际型练习需

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练习到的内容也更多，

那么，11% 究竟意味着什么，就需要重新加以评估

（周梦圆、陆凯英，2016）。我们认为，今后的研究

应该充分认识到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并采取更加合

理的统计方法。

简单比较问题在教学理念方面的表现，上文

已经稍有涉及。研究者在中外教材中发现了一些差

异，认为这些差异体现了中外教学理念的不同，并

进一步认为国内汉语教材的设计理念存在问题，需

要学习西方教材的理念，因为后者更先进、更科

学。比如田艳、陈磊（2014）认为：“每一种新教

材的编写，尤其是其中占关键地位的练习设计都应

是科学的教学理念的体现。只有在先进的教学思

想、教学方法的指导下，才能设计和编写出好的教

材练习。”两位作者认为的“先进”“科学”理念，

从他们的文章中可以看出，均来自英语第二语言研

究和英语教材。诚然，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汉语教学

研究由于历史短等原因，在总体水平上与以英语为

代表的国际第二语言教学研究还有很大的差距，但

95

教材问题研究 ／ 对外汉语教学练习研究的现状及发展

是，把国外英语教学模式等同于先进和科学，把国

内汉语教学理念看成是后进和落后的想法，无疑是

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难以让人赞同。

在国际第二语言教学中，一般认为，自 20 世

纪 90 年代以后，进入了所谓的“后方法时代”。研

究者和教师不再追求一整套可以拷贝的程序和方

法，而是充分考虑语言教学所处的地区和社会文

化环境，选择适合的教学手段和方法（Pennycook，

1989；Prabhu，1990；Kumaravadivelu，1994，

2001，2006）。另一方面，语言教学思想变化非常

快，即使在西方，对所谓的主流教学思想进行质疑

的声音也从未间断。曾于 2009—2012 年期间担任

英国应用语言学会会长的 Guy Cook 教授曾经不无

讽刺地说：“对任何目前被冷落的 TESOL 活动，我

都有执拗的兴趣；对反对这些活动的理论，我都不

相信。我认为这一爱好很健康。在 TESOL 界，昨

天的罪犯变成今天的嘉宾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以

至于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在这一无休止的改变中，

今天的不合法到了明天就会被人高声赞美。赌徒们

会发现，TESOL 界是个好地方。”我们也完全赞同

这种质疑态度。

目前在西方广为流行的任务教学法，同样遭

到过严厉的质疑。Swan（2005）就指出，任务教

学法（TBI）暗含了三个假说：在线假说、察觉假

说、可教性假说。但是，支持这些假说的实验证

据很少。因此，“TBI 是一种建立在牢固的理论和

研究基础之上的高级教学方法”这一看法，是不成

立的。Swan 认为，TBI 能够成功地促进学习者对

已有知识的掌握，但对于新的语言知识的系统传授

来说，TBI 的效果就要差很多。如果时间不够，并

且缺少课外接触输入的机会，那么，对于世界上大

多数语言学习者来说，基于任务的教学项目就是

不合适的。Long（2015）在一本超过 400 页的著作

中，专门讨论第二语言习得和基于任务的教学法，

但是并没有充分讨论学界的一些反对意见，包括这

里所说的 Swan 的意见，这本著作也因此受到一些

质疑。

假定我们不把西方教学思想和科学、先进等

同起来，那么，我们就需要考察研究者提出的其他

观点。田艳、陈磊（2014）之所以认为汉语教材的

练习编排方式需要抛弃，一个主要原因是：“汉语

教材中，练习与课文等主体部分的距离较大，输出

和输入的距离相对较远，学习者的注意间距也比较

大，因此难免会产生疲劳的情绪，不利于对新知识

的吸收，也不符合记忆规律。”也就是说，这里其

实是把练习与课文之间的空间距离，和输出与输入

之间的时间距离，以及学习效果等同了起来。这一

对应，也许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样过于简单了。一

方面，教材的主体部分（课文、生词、语言点）在

前，练习部分在后，本质上只是编者的编排方式，

和教师使用时的顺序是两个不同的问题。教师完全

可以根据自己的教学理念，重新安排使用顺序。另

一方面，有些练习是在学完全部内容之后的综合型

拓展提高题目，比如上面提到的张璐（2015）设计

的社会调查题，这样的题目放在其他练习之后是比

较合适的。如果分开编排的话，可能很难归入任何

一部分。即使是以复习词语或语法为主的练习，在

全部内容学完后再编排练习的做法，也给编者提供

了更大的选择空间，使编者能够更容易地把词汇和

语法结合在一起进行练习。最后，目前国内的练

习编排，讲究由浅入深并重视重现率，不同类型

的练习可以起到互为语境、彼此强化的作用。根

据 Laufer 和 Rozovski-Roitblat（2011）的研究，如

果用“回忆测试”成绩来衡量，那么，只做 1 次

词汇练习的效果和仅在课文中遇到生词（2—7 次）

的差别不显著，做 3—4 次词汇练习的效果优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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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 第 2 卷 2017 年第 4 期

1—2 次，做 5—6 次词汇练习的效果优于做 3—4

次。词汇练习次数对词汇再认成绩的影响呈现出相

同的趋势，但效果没有回忆测试那么大。这一研究

中的词汇练习，指的是传统的词汇练习方法，比如

词汇和定义（或近义词、反义词）连线、选择正确

的释义、选词填空等。这些练习，也正是国内教材

中用得较多的。在这些练习之外，再加上其他类型

的语法、语篇和交际练习，对于学习者巩固并拓展

已学知识，无疑是有帮助的。我们看到，田艳、陈

磊（2014）虽然断言国内教材练习编排方式的效果

差，但并没有提供任何来自实证研究的证据。

田艳、陈磊（2014）的研究，从宏观（练习和

其他部分的关系）以及微观（练习内部的组合方

式）两个角度出发，发现了中外教材在很多方面的

差异，是一项很有创意的研究。我们这里只想指

出，在对发现的差异进行解释时，该文中的想法过

于简单了；相应地，“‘主体部分 + 练习部分’的

编排方式需要摒弃”这一结论也言之过早。国内教

材编写理念确实有需要更新的地方，但是在这一过

程中，切忌把对外汉语教学界的优秀理念（比如对

汉字教学的重视、对反复操练的强调等）丢弃掉。

四、对外汉语练习研究领域的拓展

如果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观察，就会发现，

2010—2016 年期间及此前的研究，主要针对的是

教材的练习以及练习编写的一般理论问题。而在教

学实践中，教师不仅仅是课本练习的使用者，也经

常需要自己编写一些练习。教师熟悉学生的情况，

教师个人编写的练习也因此更有针对性。因此，我

们认为，对外汉语练习研究中，除了教材中的练习

外，也需要关注教师自编的练习以及练习的使用过

程，这些是对教材练习的有益补充。下面以笔者自

己编写的练习为例，对此稍加说明。

在过去十多年的教学生涯中，笔者一直尝试

在领读生词、简单讲解语法之后，学习课文之前，

使用自编的词汇、语法练习进行课堂练习，以期达

到三方面的目的：一、熟悉、巩固本课的生词和语

法；二、高效地复习前几课学过的生词和语法；三、

创造出有意义、趣味性强的交际情境，提高学生的

积极性。从形式上看，自编练习主要是问答题和多

选题，比如（画线部分是当课生词，使用教材为《博

雅汉语（初级起步篇Ⅰ）》）：

1.“别紧张，放松一点。”这句话让你很生气，

是吗？

（28 课，“让”27 课）

2. 今天的作业全部做完以后，你想去哪儿放

松一下？

（29 课，“放松”28 课）

3. 快要回国了，你想抓紧时间做什么？

A. 到邮局买邮票 B. 给朋友寄明信片

C. 多跑步多锻炼 D. 多看韩国电视剧

（27 课，“快要……了”“邮局”“邮票”

“寄”“明信片”26 课，“跑步”“锻炼”“电

视剧”25 课）

4. 汉语老师编的故事怎么样？

A. 效果不错 B. 没人感兴趣

C. 糟糕极了 D. 哎，别提了

（29 课，“编”“故事”“效果”28 课，“感

兴趣”“极了”27 课）

上述三个目的中，第一个是主要目的。因此，

所有的例句都要能展示出画线生词的意义和用法。

在此基础上，尽量兼顾增强复习效果和增强趣味性

这两个目的。从题型的角度看，多选题实现复习目

的的能力强于问答题，因为多选题可以在一个题干

下多角度展开，因此就能尽可能多地使用意义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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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问题研究 ／ 对外汉语教学练习研究的现状及发展

联系的词汇（参看上面例 3 和例 4），问答题则没

有这种自由。另一方面，增强趣味性这一目的，可

能比增强复习效果这一目的更难实现。上面几个例

子中，例 1 和例 4 的趣味性稍强于例 2 和例 3。例

1 与事实不符（“别紧张，放松一下”是安慰的话，

一般人听到不会生气的），所以会有因新奇感带来

的趣味性；例 4 中的 B、C、D 三个选项，是汉语

老师的“自嘲”，学生能够理解，也能够会心一笑。

不过，例 2 和例 3 极易变成真实的交际问题，这样

的话，练习就具有了真实的交际意义。从这个角度

看，它们因与学生的生活密切相关而具有吸引力。

自编的这些题目，如果和课文中同类的练习题相比

的话，就更容易看出差别。

5. 快要考试了，同学们都有些紧张。（28 课

“选词填空”答案）

6. 他买了一件衣服，另外还买了一束花。（29

课“选词填空”练习）

对比上面例 1—4 就会发现，例 5、例 6 跟学

生自己的生活的关联度要弱很多，两个题目本身的

趣味性也不强。在《博雅汉语（初级起步篇Ⅰ）》

的练习中，不能说完全忽视了对旧词的重现（比

如，例 5 就重现了 26 课的“快要……了”），但大

部分的练习题目都和例 6 一样，很少重现前几课的

旧词。

教师自编练习时，由于熟悉同学们的情况，

更容易把学生生活中发生的真实事件考虑进来，暗

含在题目中。因此，有些题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

淡无奇，但由于蕴含着教师的精心设计，因此在使

用过程中就会妙趣横生。比如：

7. 山本要去美术馆看展览，不能来上课了，

谁只好哭了？ （26 课，“美术馆”“展

览”24 课）

山本是班上一位日本女同学，学习刻苦，成

绩也很好，深受大家喜爱。学习第 26 课前两天，

班里的同学一起吃饭。山本在全班的微信群里上传

了一张她和班长（一位德国男生）一起碰杯的照片，

成为同学们开玩笑的对象。回答这个问题时，有

的同学回答说“老师”，有的回答说“班长”，都引

起哄堂大笑；山本自己则回答“大家”，更是把欢

乐的气氛推向高潮。“老师”和“班长”两个回答，

在教师的设计中；山本的回答，则出乎教师的预料。

这就是说，练习的使用中，既有设计好的幽默情境

的再现，也有意料之外的幽默情境的产生。根据我

们的经验，教师自编的练习更容易产生这种“叠加

效果”。

研究练习设计理论，研究已有教材练习设计

的现状，都是为了进一步提高练习设计的质量和水

平。但是，受制于本身的特性，教材练习在结合学

生的具体生活经验方面总是会欠缺一些。因此就需

要教师在使用的过程中采用自编的练习予以弥补。

从这个角度看，如果只关注练习设计理论，只研究

教材的练习设计问题，显然是不够的。对外汉语教

学练习研究中，同样需要关注和重视教师自编的练

习及其使用问题。

五、结束语

本文大致是一篇综述性的评论文章。国际第

二语言教学研究界，有专门的综述性期刊，比如

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 Annu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普通的刊物也经常发表综述性的文章。

综述性文章的研究方法，也从传统的综述法发展到

了“整合分析”（Meta-analysis）。整合分析以已有

的研究和发现为对象，采用量化研究的技术，对研

究现状进行总体效应评价，并将结果转化为数字，

因此更有说服力和普遍性，研究结果也更显著。不

管是哪种综述法，都会对相关领域的研究进行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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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 第 2 卷 2017 年第 4 期

的比较，指出已有的进展和研究中尚存的问题，以

及未来的发展方向。这些都为今后的研究奠定了良

好的基础。

正因为如此，综述性文章往往成为重要的参

考资料，被引量也非常高。以汉语语言学研究为

例，中国知网上沈家煊教授被引量最高的文章就是

综述（《“语法化”研究综观》）。对外汉语教学界也

存在同样的情况，李泉教授的《近 20 年对外汉语

教材编写和研究的基本情况述评》，在他发表的论

文中，被引量高居榜首；笔者发表的论文中，《对

外汉语听力教学研究述评》的被引量也最高。本文

对语言教学相关领域专业期刊近年来的练习研究论

文进行综述，一方面是为了探讨练习研究的现状与

可能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呼吁对外

汉语教学界更重视综述研究，希望我们的学术刊物

能够发表更多的高水平的综述性文章。

作者简介

刘颂浩，原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现就职于日本大阪大学外国语学部言语文化研究科。研究

方向为第二语言习得、对外汉语教学以及教师教育。

附注

1 检索日期为 2017 年 5 月 1 日。

2 《世界汉语教学》2000 年第 1 期有一篇书评，“在交际中学习语言——《一起来说：以图片为基础的课堂交际练习》评介”，作者王素云。

该文符合本文设定的检索条件。不过，它虽然涉及了练习，但并不是真正的练习研究，因此，我们将它排除在外。

3 需要说明的是，8 种专业期刊中，《国际汉语教学研究》创刊于 2014 年。

4 《语言文字应用》的这篇文章，其实只是唐师瑶博士论文的简介。根据本文体例，这里不再追溯原文介绍唐师瑶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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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杨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