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 6月 25日星期二癸巳年五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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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马丽 版式：李雯 校对：任家萍厚重宋韵 雍容文明

大相国寺是开封的地标建筑，早在北宋时期就是皇家寺院了。南宋使节只要经过开封，就会关注大相国寺的现状或者前去凭吊一番。后世的小说评话以及古典戏剧、曲艺演唱中提到开封时，也大多会加入一些大相国寺的情节，比如《水浒传》中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就是在大相国寺的菜园；《说岳全传》中有一章还写了“大相国寺闲听评话”。古今多少事，尽在笑谈中。寺内“资圣熏风”、“相国霜钟”是著名的开封胜景。一座宝刹，穿越千年，历经战火、水灾后，在神圣与凡俗之间，从容、淡定……

一

现 在 的 大 相 国 寺 ，是 清 代 翻建、新中国成立后整修的，规模比历 史 上 小 了 很 多 ，原 来“ 基 址 七进，有五百四十余亩”。大相国寺的 地 址 ，原 为 战 国 时 魏 公 子 无 忌信 陵 君 的 故 宅 ，也 有 说 是 他“ 胜游 ”、“ 游 赏 ”的 场 所 ，宋 代 将 这 一带 叫 做“ 信 陵 坊 ”。 南 北 朝 时 期 ，佛 教 盛 行 ，各 处 纷 纷 建 立 寺 院 ，555 年，曾在这个地址建立一座建国 寺 ，后 来 遭 兵 燹 毁 坏 。 唐 初 为歙 州 司 马 郑 景 的 宅 园 ，附 近 还 有一个福慧寺经坊。701 年，一个叫慧 云 的 僧 人 来 到 了 开 封 ，夜 宿 繁台 ，隔 着 汴 河 望 见 异 象 ，“ 徒 步 临岸 ，见 澜 漪 中 有 天 宫 影 ，参 差 楼阁 ，合 沓 珠 璎 ，门 牖 彩 绘 ，而 九 重仪像，逶迤而千状，直谓兜率之宫院矣”。《智严经》说，琉璃地上，现宫 殿 之 影 ，此 不 思 议 之 境 界 也 。于 是 他 打 算 在 那 里 建 一 座 寺 院 。711 年 ，慧 云 募 购 郑 景 宅 园 ，掘 得北 齐 置 寺 的 古 碑 ，遂 改 福 慧 寺 为建 国 寺 ，并 将 以 前 募 铸 的 高 一 丈八尺的弥勒佛像安置其中。当时唐 睿 宗 为 了 纪 念 自 己 由 相 王 即位皇帝，于是下诏把建国寺改为大相国寺，并御书牌额。从此，大相国寺香火日盛、名声显赫。唐代大书法家李邕撰写的《大相国寺碑》称大相国寺“棋布黄金，图拟碧络，云

廓八景，雨散四花。国土威神，塔庙崇丽，此其极也……人间天上，物外异乡，固可得而言也”。

唐 代 大 相 国 寺 里 面 是 个 艺 术宝 库 ，佛 殿 内 有 吴 道 子 画 的 文 殊维 摩 像 、石 抱 玉 画 的 护 国 除 灾 患变 相 、车 道 政 画 的 北 方 毗 沙 门 天王 和 塑 圣 杨 惠 之 所 做 塑 像 ，都 非常 神 妙 。 寺 内 一 些 建 筑 ，不 仅 非常宏丽，而且非常精巧，比如大相国寺楼门，宋代的木工喻浩曾说：

“他皆可能，唯不解卷檐尔。”后来遭受一次严重火灾，三日不息，大部分烧毁殆尽。804 年，日本国遣使空海来大相国寺学习 3 个多月，学习汉语言和密法。他归国前再次寄宿大相国寺，学习天台密法，研 习 中 文 汉 字 ，并 撰 述 大 量 笔记 。 后 来 他 用 汉 字 草 书 的 偏 旁 ，参 以 梵 文 的 音 符 ，制 成《伊 吕 波歌》，成为日文字母之一——平假名的创始人。

二

大 相 国 寺 在 北 宋 时 期 最 为 繁华，当时恰位于东京里城的南部，是 当 时 最 繁 华 的 区 域 ，又 正 在 汴河 北 岸 ，交 通 便 利 ，加 上 规 模 宏大、游人众多，从而自发地形成百姓的交易市场。据记载：“相国寺每 月 五 次 开 放 万 姓 交 易 ，大 三 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 所 不 有 ……”寺 内 汇 集 了 大 批民众在此娱乐，有上元观灯，各种灯艺，光彩争华。有资圣熏风，夏日纳凉，冬季赏雪。听琴观画、僧院品茶，繁华世界，百姓乐园。

据 说 北 宋 立 国 不 久 ，宋 太 祖就 到 大 相 国 寺 视 察 工 作 ，面 对 佛像 ，宋 太 祖 问 陪 同 的 赞 宁 和 尚 是否 跪 拜 ，赞 宁 和 尚 十 分 聪 慧 ，说

“ 现 在 佛 不 拜 过 去 佛 ”，宋 太 祖 会心 一 笑 ，一 高 兴 就 为 寺 院 题 写 金字 牌 匾 ，以 后 皇 帝 在 上 元 节 来 大相国寺游赏成为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 大 相 国 寺 有 五 百 罗 汉 ，个 个栩栩如生。元丰年间，久旱无雨，宋 神 宗 在 宫 中 祈 祷 多 次 ，梦 有 一僧骑马飞驰空中，口吐云雾，化为倾 盆 大 雨 。 第 二 天 ，宋 神 宗 命 人寻 梦 中 之 人 ，在 大 相 国 寺 三 门 五百 罗 汉 中 第 十 三 尊 找 到 梦 中 那僧。

大 相 国 寺 对 文 人 的 诱 惑 尤 为强 大 ，常 有 宝 贝 在 此 悄 然 现 身 。王 得 臣 在 大 相 国 寺 淘 得《张 登 文集》一册六卷，黄庭坚于大相国寺得宋祁《唐史藁》一册，“归而熟观之，自是文章日进”。上官极游大相 国 寺 ，买 诗 一 册 ，纸 已 发 黄 ，回家 一 看 ，包 书 皮 的 纸 竟 是 五 代 时

门 状 一 幅 ，上 面 还 有 皇 帝 赐 进 士及的文书。米芾曾购得王维的真迹；苏轼海南放还时，欠人酒钱写诗抵账，不久，这幅字就出现在了大相国寺里。李清照为丈夫赵明诚的《金石录》作序，回首往事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大相国寺。她与赵明诚结合时，赵明诚才 21 岁，在太 学 每 休 假 ，他 总 是 把 衣 服 典 当了，换钱去大相国寺买些碑文。

宋 徽 宗 继 位 前 是 端 王 ，他 到大 相 国 寺 游 玩 时 ，一 高 兴 就 叫 直省 官 替 他 算 了 一 卦 ，算 卦 人 是 浙江 的 陈 彦 ，问 过 八 字 文 后 大 惊 失色，曰：“必非汝命，此天子命也。”直 省 官 大 骇 ，狼 狈 走 归 ，不 敢 声张 ，第 二 天 悄 悄 告 诉 了 端 王 ，“ 王默然”。

还 有 一 个 在 寺 门 口 算 卖 卦 的先生，有天连接做了 4 个书生的生意，掐指算来竟然都要当宰相，连他 自 己 都 晕 了 ，说 怎 么 会 一 天 之内来 4 个宰相，围观的人更是哄堂大笑，从此再没人信他的卦术，落了 个 穷 饿 而 死 。 那 4 个 书 生 为 张士逊、寇准、张齐贤、王随，后来皆为一时名相。

三

金 元 多 战 火 ，大 相 国 寺 一 度被战火波及，《汴京遗迹志》和《宋东 京 考》都 说 大 相 国 寺“ 金 元 兵毁”。大相国寺原有 60 余院，历经兵火只剩数间房屋。范成大作为出 使 金 国 的 使 者 ，路 过 开 封 ，“ 过大 相 国 寺 ，倾 檐 缺 吻 ，无 复 旧观 ”。 元 世 祖 曾 对 大 相 国 寺 进 行修葺，寺院主要建筑如旧，但是已经没有北宋时的繁华了。

到 了 明 代 ，开 封 作 为 地 方 政治 经 济 文 化 中 心 ，加 上 明 太 祖 朱元 璋 也 是 和 尚 出 身 ，极 为 重 视 佛教。朱元璋在洪武初年重修大相国寺，改赐额为崇法禅寺，后沦于河患。永乐、成化、嘉靖年间经过多 次 修 建 ，明 代 大 相 国 寺 的 规 模虽 不 如 北 宋 的 宏 丽，却比金、元时繁盛得多。据《如梦录》记载：“每日寺中有说书、算卦、相面，百艺逞能，亦有卖吃食等项。”明代的大相国寺庙会已由宋代每月 5 次、金代每 月 8 次 的 定 期 开 放 变 为 百 姓 日常交易和游乐的场所。

开 封 自 明 末 黄 流 淹 灌 后 全 城“俱被泥沙围拥地下”，大相国寺只存形迹，大部均遭淤没。周亮工由南京赴北京，路过开封，亲眼看到水退后情形：“大殿檐溜当胸，释迦巨像，裁露肩肘……”

清代先后 9 次修葺大相国寺，其中以 1766 年的规模最大。乾隆

皇帝钦赐大相国寺碑文匾额。今天寺中的主要建筑多是此次重修的，但因“周遭各设公廨”(即各郡行 馆)，使 得 大 相 国 寺 的 面 积 较 之前 大 大 缩 小 了 。 大 相 国 寺“ 百 物充 盈 ，游 人 毕 集 ”，仍 为 一 圣 地 。清 末 由 寺 出 资 在 东 、西 走 廊 一 带建一些店铺，赁与商贩营业，所有地皮和住房由寺按口或按月收租金 。 营 业 时 间 只 限 于 白 天 ，入 夜即须歇业外出，因寺内惯例，每至晚 10 时必须净寺锁门。寺内店铺出售的物品除书籍、字画、古董外，还有布料、药品、玩具、首饰、女工针线、各类杂货及各种地方小吃。此外，还有说书、相声、双簧、坠子、摔跤、武术、算卦、测字、相面等各种杂耍。

1927 年 ，冯 玉 祥 改 大 相 国 寺为中山市场。寺内佛像除千手千眼 佛 外 大 部 分 被 毁 ，寺 内 建 筑 物长年失修，残破零落。据《开封新建设一览》记载，当时的中山市场由 商 店 、娱 乐 场 及 公 共 游 览 处 等部 分 组 成 ，商 店 种 类 繁 多 ，有 布匹、国货、织染、铜锡铁器、油酒酱酪 、古 玩 画 籍 、饭 馆 等 ；娱 乐 场 有戏 园 、词 曲 、武 术 、绘 书 、杂 货 、烟店、茶社、幻术、留声机、写真片及动 物 游 艺 等 ；游 览 处 则 有 平 民 休息 处 ，马 戏 、平 民 公 园 演 讲 处 ，民乐 厅 、革 命 纪 念 馆 、美 术 馆 、图 书馆 、游 艺 馆 、实 业 馆 。 张 履 谦 的

《相国寺民众娱乐调查》一书记载了 大 相 国 寺 11 类 娱 乐 ，分 为 戏 剧( 包 括 梆 子 、京 剧 、坠 子 3 种)、说书 、大 鼓 书 、道 情 、相 声 、竹 板 快书 、西 洋 镜 、卖 解 、幻 术 、日 光 电影、玩鸟等。

1933 年 ，刘 峙 将 河 南 省 立 民众教育馆由城隍庙迁移到中山市场 。 1946 年 ，大 相 国 寺 主 持 释 华庵向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朱家骅递 交 了 申 诉 文 件 ，有 理 有 据 有 节地阐述了河南当局判决河南省立民众教育馆仍在大相国寺办公之事 。 笔 者 根 据 见 到 的 档 案 显 示 ，1946 年 8 月 汴 教 四 字 第 5149 号 代电令该寺交与河南省立民众教育馆，释华庵不服河南省政府行政处分依法诉愿，上访到国民政府教育部。释华庵陈述了大相国寺的历史价值之后，据理力争，维护寺院利益。

1992 年 3 月 28 日 ，大 相 国 寺作为佛教场所重新开放。

作 为 千 年 古 刹 ，大 相 国 寺 既是佛教寺院，又是文化寺院。

在 神 圣 与 凡 俗 之 间 ，大 相 国寺一如帝都几千年的发展变化一样，沧桑从容，优雅淡定……

（本 文 图 片 由 刘 海 永 提 供 ，李雯制图。）

1004 年 ，辽 国 20 万 大 军 南 下 ，马 不 停蹄，攻城略地，兵临澶州(今河南省濮阳县)，直逼京城汴梁（今河南省开封市）。在寇准等人的极力主张下，宋真宗御驾亲征，并登上澶州北城督战，顿时士气大振，“诸军皆呼万岁，声闻数十里，气势百倍”，人人冲锋陷阵，个个奋勇杀敌，辽军受挫，担心僵持下去于己不利，便与宋朝在澶州签订了停战协定，史称“澶渊之盟”。

“澶渊之盟”缔结后，边境安宁无事，国内一片繁荣，沾沾自喜的宋真宗便飘飘然起来。人一得意就会忘形，就会自我膨胀，就想搞出些大动静，比如搞点政绩工程表表功，搞些大型庆典显显摆等，这是历代帝王的通病，无非是想告诉老百姓，我是普天之下最英明的领袖。而下面那些擅长察言观色的大臣，往往对皇帝的心思洞若观火，像王钦若，就对宋真宗的想法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辽军攻打澶州时，王钦若是最张皇失措的大臣之一，他建议宋真宗迁都南逃，他算准了宋真宗害怕战争。只是，宋真宗拗不过寇准那刚烈的脾气，硬是被他逼得骑虎难下，最后不得不勉强亲征。如今，王钦若又清楚地知道皇帝想闹大动静，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形式。于是，王钦若在皇帝耳边嘀咕，说“唯有封禅泰山，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动员宋真宗搞“封禅”大典。封禅，是我国古代帝王为祭拜天地而举行的大型典礼，然而，表面是祭拜天地，实际上却是夸耀政绩，自吹自擂，搞个人崇拜。试想，全民动员，全民参与，万人空巷，三呼万岁的场面，哪个皇帝不喜欢？尤其是宋真宗这种好大喜功、爱搞“花架子”的皇帝。

但让他有一丝犹豫的是，祭拜天地需要天降“祥瑞”，就是要有天意，不符合天意的

“封禅”会让人闲话。王钦若何等精明，立刻说：“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者，唯人主深信而崇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意思是前代所谓“天瑞”，都是人造的，让某人从某地拣到一封信、一张符什么的，只不过是君主们把它当成真的崇敬起来，昭示天下而已。宋真宗心领神会，正中下怀。

尽管如此，宋真宗还是不放心，他担心王旦不同意。虽然口无遮拦的寇准已被王钦若挤走了，但王旦那一关也不容易通过。王钦若是宋真宗肚里的“蛔虫”，一看就懂，他说：“我转告王旦，这是陛下的意思，估计不 会 反 对 。”王 钦 若 出 面 做 王 旦 的 思 想 工作，王旦是同意了，但同意得很勉强，这让宋真宗愁眉不展。

为了彻底封住王旦的口，让他在“封禅”工作中由后进变为先进，由犹豫派变为拥护派，由旁观者变成参与者，宋真宗决定亲自出马。他在皇宫里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单独 宴 请 王 旦 ，君 臣 二 人 频 频 举 杯 ，开 怀 畅饮，让王旦满心温暖。酒足饭饱之际，宋真宗还让侍从抬出一樽酒送给王旦，说：“带回去同家人一起享用吧。”王旦回家一看，哪是什么酒呀，满满一樽全是珠宝。原来，宋 真 宗 为 了 让 王 旦 支 持 自 己 的“ 封 禅 ”大典，给了他一笔昂贵的“封口费”。

王旦收了“封口费”后，态度立刻为之一变，不但对“封禅”不再异议，而且坚决拥护、大力支持、全心投入。他率领文武百官、诸军将校、州官县吏、僧人道士、少数民族首领等 24370 人 ，连 续 5 次 上 书 请 求 宋 真 宗“ 封禅”，甚至与王钦若一起，伪造所谓“天书”，形成了“封禅”工作强大的舆论氛围。

1008 年 10 月，王旦亲任“封禅大礼使”，陪同宋真宗到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此次“封禅”历时之长、耗资之巨、参与人数之多，堪称前无古人，但宋真宗如此折腾搞庆典，只为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所以，这既是一场精心导演的闹剧，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治笑话。而一向头脑清醒的王旦，被皇帝一笔“封口费”就给收买了，最终把这场闹剧推向了高潮。

从此，在宋真宗面前唱赞歌、拍马屁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市场，老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以至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曾经辉煌于世的大宋王朝开始走向衰败。

大相国寺大相国寺：：

神圣与凡俗之间的从容神圣与凡俗之间的从容刘海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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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位于开封市自由路西段，2013 年 5 月入围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 [

宋真宗的“封口费”建怀

王旦画像。 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