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峰 B4 倚栏远眺青丝柳 寻春记epaper.jrkunshan.cn/resfile/2020-03-06/B04/B04.pd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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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峰 2020/3/6 星期五 责编:高超美编:张许校对:陆静芳 版面收稿邮箱: [email protected] 本版顾问:作家杨守松 B4 清晨,揉揉惺忪的眼睛,打开手机浏览。网 络不知疲倦地推送着关于武汉和湖北的信息。 我们这个日夜被繁华与喧腾充实的城市,竟出奇 地宁静。寒风掠过分外空旷的马路,令人忘了此 刻是冬的末梢还是春的芽尖。 窗外,江水闪烁着灰亮的波光,犹如一匹绸 缎。自古以来,它就不停不歇地向东流淌,见证 着城市的变迁。它似乎是恒定的事物,尽管也经 历过几次疏拓。岸边,香樟、冬青、广玉兰以及那 些叫不出名字的常绿树,经过几番寒潮的侵袭, 仍未见凋零,但毕竟称不上蓬勃葱茏。是的,它 们正等待,等待着春的消息。 想起一位台湾女作家的散文。她说:“当我 带着书踱上讲坛,下望黑压压地一堂青年的时 候,我的幻想,往往会开出无数芬芳美丽的花:安 知他们中间将来没有李白、杜甫、荷马、莎士比亚 那样伟大的诗人?安知他们中间,将来没有马可 尼、爱迪生、居里夫人一般的科学家?朱子、王阳 明、康德、斯宾塞一般的哲学家?……”她以春光 如海作譬喻。只有海,才可以形容出春的饱满, 春的浩瀚,春的磅礴,春的澎湃如潮的活力与生 意。 是的,没有比这更形象的譬喻了。然而,想 想,又发现,如今的春天总是超常规的。似乎是 刚刚脱下羽绒服,就得换上T恤。天气说暖就暖 了,外套里加一件羊毛衫的日子过不了几天。犹 如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唇上敷着淡淡汗毛,转 眼间却如雨后春笋般地拔高了,尚在变声期的嗓 音,说出话来已满腹经纶,滔滔不绝,成熟得出乎 你的想象。 春,是四季里的良辰;青春,是人生的黄金时 期。尽管今年的春景异乎寻常,笼罩心头的阴霾 一时难以驱散。中断了生活轨迹,闭门固守在家 的我们,无不企盼春消息次第传来,使心头得到 安慰。此刻,就愈发怀念乍寒还暖、不晴不雨的 天气,怀念青骢俊骑、单纯无瑕的岁月,甚至连少 年时冒冒失失犯过的错,也宁愿重犯一次,哪怕 受到惩罚。 其实,谁的心里都明白,春姑娘的脚步是不 会被冰雪雾霾阻挡的。百般红紫斗芳菲、无边光 景一时新的日子,很快就会出现。枝繁叶茂、浓 荫匝地的夏景,必然会在前面等待我们。 岁月的更迭是如此,生命的轮回不也是这 样?年轻时,无不满怀着理想和热情冲冲杀杀, 一不小心,发现眼角已偷偷地爬出细纹,腰肢也 似乎出现了恼人的赘肉。这才明白,即便是沉鱼 落雁的西施,也经不住岁月的无情煎熬。然而时 光之水不会倒流。容不得你有半点踌躇,分分秒 秒便滑过去了。难怪上了岁数的人常常捶着腰 背哀叹,年纪不饶人啊。但,人生岂能事事如 意?只有不甘屈从于命运摆布的人,才不会轻易 老去。 看看那些年轻人,确实是早晨八九点钟的 太阳,面对难以逆料的困苦与艰辛,眉眼间依然 是萌萌的笑意。春风愿意与他们作伴,丝毫容 不得嫉妒。你看,在武汉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 医生、护士,有很多是九零后。当年抗击“非 典”时,家长千方百计地保护他们。如今他们竟 成了主力军,以健壮的臂膀托起了一座座“雷神 山”“火神山”。 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这不再是一首 儿童歌曲,而是神州大地亿万人的心灵祈求。我 想起了一句诗: “生离死别已让我明白,最朴素的 真理就在一呼一吸……” 三月,是栽树的好时候。我在想,地球上有 那么多的树,到底是谁栽下的呢?我们的先辈、 远古的鸟、一阵风,还是那些树?都不太好说。 大多数的树,是鸟栽的。鸟在高山上栽一棵 树,那是这只鸟无意中栽下的,鸟不知道,树也不 知道。鸟乘风而来,飞累了,停在高山之上的一 块岩石上,想要休息一会儿。那只鸟从远方来, 嘴里衔了一枚树的种子,那是它裹腹的食物。鸟 看见眼前的景致这般陌生,很惊奇,想要发一番 感慨,才一张嘴,衔在嘴里的种子就掉了,找不到 了。这枚树的种子来自远方,它落地、生根、发 芽,长成了一棵树,这座山上的第一棵树。一棵 来自远方的树,就这样跟着一只鸟浪迹天涯,来 到了山上。 在山林间漫步,常看见,或是听见鸟在树上 啄食,尖尖的喙,在植物的果实上一啄一啄,笃笃 有声,那些果实是它们的食物。鸟们以果实饱 腹,吃饱了,它们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向远 方飞去。植物自有办法保护自己的种子,不能消 化的种子随着鸟的粪便,排出,落下,树的种子, 落地生根,长成了另一棵树。 我和老林,坐在河边的枫杨树下,钓鱼聊天, 有鸟在树上叽叽喳喳,我们各忙各的,互不相 扰。我看见一滴鸟屎落在眼前的河面上,荡起一 圈水波,我在想,那滴鸟屎里是不是也有一枚树 的种子呢?我问老林,他哈哈大笑,吓跑了树上 的鸟,大概也吓跑了水中的鱼,是不是还吓跑了 那滴鸟屎里的树的种子呢? 我们这儿,有一种树叫“鸟不啄”,这种树应 该不是鸟栽下的。 有些树,是风栽下的。我是见过风栽下一棵 树的,那是乌桕树。村东小河的西岸,有一棵高 大的乌桕,秋天,树上结满了蜡白的乌桕籽。收 割芦苇的时候,我从村东大湖回来,遇上了一阵 大风,风吹乌桕,籽落如雨,我看见那些乌桕籽落 在地上,掉进河里,被风吹到河的东岸。春天放 牛,在河的东岸走,我看见河岸边长出了一棵小 小的乌桕树。 一阵大风,吹走了一些树的种子,那些树的 种子,有多少落地发芽,后来又长成了一棵树 呢?我们无从知晓这些,但我们知道,风曾经栽 下过许多的树。 树,也是树栽下的。种子从树上掉下来,就 落在树下,也许顺着树下的坡滚了一段路,在来 年春天,种子发芽生长,如此循环往复,一棵树长 成了一片森林。也许,那枚种子被山上的雨水又 向前冲了一截路,或者被冲进了一条小河里,又 顺着河水往下游流了很远的路,在一处河湾停下 来,落地生根,长成了另一棵树。 树的根伸向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也会长成一 棵树。村外的小河边,有一片槐树林,就是自己 成林的。老人们说,槐树不成材,是没有人栽槐 树的,都是自己长出来的。奇怪的是,槐树都是 成片成片的,一棵槐树,根系在一片空地上蔓延, 用不了多少年,就长出了一片林子,一个槐树的 家族。 我们也栽树。小时候,父亲在屋后栽了一棵 泡桐树,父亲说,栽泡桐的时候,是指望它跟我一 样快快长大,长大了好给我打家具。后来,我长 大了,泡桐树也长大了,父亲将泡桐树砍了,卖 钱。父亲没用泡桐树给我做家具。泡桐树砍了, 根没有刨出来,过了一段时间,在离原来那棵泡 桐树不远的地方,又长出了几棵泡桐苗,嫩茎和 大大的叶上,布满了茸茸的毛。泡桐长得快,用 不了多久,就是一棵小树了。那些泡桐长大了, 是不是也可以给我的孩子做家具呢? 春天,是栽树的好时候,等疫情过去,我们是 不是应该学学那些可爱的鸟儿、路过的风儿,或 是一棵会栽树的树,也为自己栽下一棵树呢? 我的一亩田里春色已有六分吧,杏花零落,而梨 花正胜雪。 风摇花瓣落,点点飘至不远的韭菜畦里,一绿一 白,绿的晶莹,白的剔透。 人在这色彩纷呈的暖日,眼见田里的菜苗、树苗、 花苗,在渐渐流转的光阴里愈加婆娑妩媚,目光流连 的地方都是大美。 这种美,来自生命沉寂后的萌动,是教化众生从 头开始的自然物语。阳春白日风在香,空气里夹杂 了浸润灵魂的气息,让人有所领悟亦有所感动,所 以花香啊,草也香,就连土地上爬行的小虫也是香 气四溢。 前几年有些人靠着一亩一亩田发过卖树苗的财, 只不过如今树苗行业萧条,一亩一亩的田地也跟着荒 芜起来。可我的一亩田里,还播种了侧柏和黄菠萝 树。三两年光景,郁郁已成林,枝叶太葳蕤。偶尔卖 些零花钱,心里添些小欢喜。更多的是无聊的周末, 心里多了一块记挂的地方。 因为有了这样一处地方,被钢筋水泥禁锢的心 灵,仿佛有所寄托。修枝打杈,浇水捉虫,叩粪垦壤, 自得怡然。就像侍弄自己的心情一样,扔掉一周里精 神的疲累,浣洗去不能自持的压抑,亲近土地,亲近生 命,亲近本真。这样一想不但没有催生不能发财的怨 怅,倒是心中有天地,世间自在人。 突然想起一个禅理故事,一个孩童在春耕时节, 偷偷溜进附近的寺院,溜溜达达经过禅房,看到禅师 正在打坐禅修。 孩童就走进去问禅师: “老爷爷坐着干嘛呢?” “耕 田呢。”禅师知道孩子是从田间跑来的,就故意打趣地 说。 “你一直坐着,还闭着眼睛,怎么耕田呀?”孩子一 脸诧异。 禅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是耕心田。” “心里也有田地吗?这点小地方,连个耩子都放 不下。”孩童更加迷惑了,小手摸着自己的胸脯。 “这地方可不小,大着呐。”禅师耐心地对孩子说, “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比山大的是海,比海大的是天, 比天大的是人心,谁把自己的心耕耘好了,谁就有个 丰足的人生……” 生活就是这样,知足者常乐,不知足者常常痛 苦。每一个人心里都应该经营一亩田,用对待生命的 态度,虔诚去播种,用心去耕耘,给自己一个丰厚完满 的内心世界。 那一亩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那一亩田,一个人,荷锄,听曲,尽情点染美意,渐 渐看它华枝春满。 那一亩田,苦乐自知,葱茏处一派禅趣,我腾出一 隅,留待种上闲花野草。 三毛说: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 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用它 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 我那一亩田,种花,种树,种自己。 今年的这个春,不知打破了多少人的生活规律, 好多年养成的晚饭后散步的习惯,也被“不出门”的 告诫给取消了。眼看着一个多月过去了,双腿也没 能适应过来,只得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冒冒险,在单位 边上一条几乎无人无车的道路上,像是完成任务般 走上个把小时。 道路很是干净,天空蔚蓝,空气也很清新,特别 是路两边的香樟和桂花,不分冬夏地呈现出一片片 绿,正适合休闲散步,要不是戴着口罩,时不时地被 自己呼出的水气模糊眼镜,我都忘了还有一丝危险 存在着。 那天,途经大桥时暂停了脚步,倚着石栏杆远 眺,被河岸边一排垂柳给吸引住了。那是个生态园, 高大的柳树应该有些年头了,长长的灰褐色柳丝遮 住了树的身影。河水清清,微风如梳,轻轻梳理着如 少女秀发般的柳条,以水为镜,分不清哪是真哪是 影,优雅至极,以至于此后每天经过时都会停下脚步 欣赏一番。 封不住的萌动,关不住的春天,万物的感知远超 我们。忽一日,惊讶地发现,那柳条仿佛被画家偷偷 泼了一盆颜料,愣是把满头的黑发,染上无数星星点 点的新绿,来了个“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 绦”的美丽转变。 在乡下时,柳树随处可见。冬日的河边很冷,不 会冒着寒风去看柳;夏日柳树成荫,担心藏于柳叶间 的毛毛虫而不敢近之;只有这春日柳丝新绿,我们才 会放心大胆地与它无限亲近。 河岸边的柳树有护栏围着,只能远远眺望而无 法亲近,此时脑海中浮现出家园边的柳树,不想失去 在柳树下漫步的好时光。 于是,放大了胆子,步入那片柳树下。终于近距 离地观察到,那长长柳丝上的新绿,虽只是一个个芽 苞,却已是顶着点点翠绿,点缀在柳丝上,极像一幅 精美的水彩画,是景似画。突然明白了画家为什么 要写生,那是在向自然要灵感和素材,更是要把自然 的精华浓缩于自己的作品中。 绿使人感到亲切,绿使人感到自然,绿使人浮想 万千。也不知为什么,路边常绿的香樟和桂花,会败 在这一排柳丝上,或许是春天的新绿,让我们看到了 新的希望,憧憬美好的未来。 看到青丝柳,手会情不自禁地痒痒,凑上前去折 一枝。学着童年时的模样,用大拇指在上面掐上一 圈,然后两个手指捏紧了,从根部开始,把整个树皮 轻轻地拉到头上,于是,一朵漂亮的柳花就在我的手 上出现了。 把玩着手上的柳花,想着家里空着的花瓶,又随 手折上几枝,带回家中插在花瓶里,也就有了春风轻 轻吹,柳条轻轻舞,心儿随梦飞的好心情了。 春天,似乎早已经来了。 春天,在小鸟的蹦跳和啁啾中,在春雨的润物细 无声中,在小猫圆滚滚的身躯中,兴味盎然、生机勃勃 地翩翩走来。 节气已过惊蛰,阳光日渐灿烂起来,电视里播放 着轰轰烈烈的春耕场面和争分夺秒的生产场面。 大自然在提醒我们,春天无可阻挡地来了,热烈 而灿烂。 校园里的小树苗已经长成了密密匝匝的树林,不 时有大鸟从树林里飞出,“呼啦啦”一声,吓你一跳。 这些鸟,悠悠闲闲的。少有人打扰,现在该是它们最 香甜的春天吧? 香樟树稀稀落落的叶子透下不少阳光,春天,是 它更换叶子的季节,很特别。香樟树的果实像葡萄一 样累累地挂在枝头,映衬着稀疏的叶子,绽放着光彩; 掉在地上的果实像蓝莓,一颗一颗圆滚滚,因为长时 间没人打扫,已经小地雷似的密密排布好等人踩爆 浆,无论你怎么留心,都绕不过“噗”一声响踩到它,像 小时候男孩子玩的“噼啪子”。 以前忙忙碌碌,从来没注意过香樟树春天是这个 样子的。 十年前毕业班种的金桂只有很小的一棵,在阳光 雨露的滋养下,光阴飞逝,它已经高过二层楼,长得很 粗壮了。看着这棵树,你不禁会想到种树的孩子们, 十年过去了,这些孩子们该风华正茂了。今年在一线 抗击疫情的很多九零后医护人员就差不多这么大。 他们已经长成了社会的中坚力量,未来的希望。 人的一生应该怎么活?还记得往年春天琅琅书 声中的回答吗? 吃好饭、睡好觉,做好自己的本分,平时练好本 领,危难时不推脱。伟大出于平凡,平凡也孕育伟大。 你也是闲时才能记起他们小时候的调皮模样。 他们若是忙于奉献忘了你当然更是好事。 玉兰花像振翅欲飞的鸽子,像迫不及待的毕业班 的孩子,像这个校园里脚步匆匆、忙忙碌碌一辈子的 白头师者。你也该停下脚步欣赏一下窗前的玉兰花 了。它还没有长叶子,正是昂扬向上的年纪,真是“忽 如一夜春风来” “千朵万朵压枝低”啊! 金边黄杨的金边愈加灿烂,石楠的红色嫩芽和绿 叶交相辉映,它不是“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 数”的“落红”,而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红”,鲜艳 夺目,生机蓬勃。 茶花向来是不吝展现它的美丽,迎风摇动,风姿 绰约。 今年春天,情况特殊,虽春光明媚多向往,然而还 是要约束欲望管住腿,直到战“疫”取得最后胜利。 我们站在自家阳台眺望,戴着口罩在小区和工作 单位溜达,方寸之间是平安福地,真要感谢前方冒险 逆行的医护人员和很多很多不知名的英雄们。 春和景明,早日归来,我们的英雄! 我那一亩田 我那一亩田 王宏亮 寻春记 寻春记 潘慧莹 倚栏远眺青丝柳 倚栏远眺青丝柳 朱闻麟 谁栽下了树 谁栽下了树 章铜胜 春消息 春消息 陈益 线穿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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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玉峰 2020/3/6 星期五 责编:高超 美编:张许 校对:陆静芳版面收稿邮箱:[email protected]本版顾问:作家杨守松

    B4

    清晨,揉揉惺忪的眼睛,打开手机浏览。网络不知疲倦地推送着关于武汉和湖北的信息。我们这个日夜被繁华与喧腾充实的城市,竟出奇地宁静。寒风掠过分外空旷的马路,令人忘了此刻是冬的末梢还是春的芽尖。

    窗外,江水闪烁着灰亮的波光,犹如一匹绸缎。自古以来,它就不停不歇地向东流淌,见证着城市的变迁。它似乎是恒定的事物,尽管也经历过几次疏拓。岸边,香樟、冬青、广玉兰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常绿树,经过几番寒潮的侵袭,仍未见凋零,但毕竟称不上蓬勃葱茏。是的,它们正等待,等待着春的消息。

    想起一位台湾女作家的散文。她说:“当我带着书踱上讲坛,下望黑压压地一堂青年的时候,我的幻想,往往会开出无数芬芳美丽的花:安知他们中间将来没有李白、杜甫、荷马、莎士比亚那样伟大的诗人?安知他们中间,将来没有马可尼、爱迪生、居里夫人一般的科学家?朱子、王阳明、康德、斯宾塞一般的哲学家?……”她以春光如海作譬喻。只有海,才可以形容出春的饱满,春的浩瀚,春的磅礴,春的澎湃如潮的活力与生意。

    是的,没有比这更形象的譬喻了。然而,想想,又发现,如今的春天总是超常规的。似乎是刚刚脱下羽绒服,就得换上T恤。天气说暖就暖了,外套里加一件羊毛衫的日子过不了几天。犹如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唇上敷着淡淡汗毛,转眼间却如雨后春笋般地拔高了,尚在变声期的嗓音,说出话来已满腹经纶,滔滔不绝,成熟得出乎你的想象。

    春,是四季里的良辰;青春,是人生的黄金时期。尽管今年的春景异乎寻常,笼罩心头的阴霾

    一时难以驱散。中断了生活轨迹,闭门固守在家的我们,无不企盼春消息次第传来,使心头得到安慰。此刻,就愈发怀念乍寒还暖、不晴不雨的天气,怀念青骢俊骑、单纯无瑕的岁月,甚至连少年时冒冒失失犯过的错,也宁愿重犯一次,哪怕受到惩罚。

    其实,谁的心里都明白,春姑娘的脚步是不会被冰雪雾霾阻挡的。百般红紫斗芳菲、无边光景一时新的日子,很快就会出现。枝繁叶茂、浓荫匝地的夏景,必然会在前面等待我们。

    岁月的更迭是如此,生命的轮回不也是这样?年轻时,无不满怀着理想和热情冲冲杀杀,一不小心,发现眼角已偷偷地爬出细纹,腰肢也似乎出现了恼人的赘肉。这才明白,即便是沉鱼落雁的西施,也经不住岁月的无情煎熬。然而时光之水不会倒流。容不得你有半点踌躇,分分秒秒便滑过去了。难怪上了岁数的人常常捶着腰背哀叹,年纪不饶人啊。但,人生岂能事事如意?只有不甘屈从于命运摆布的人,才不会轻易老去。

    看看那些年轻人,确实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面对难以逆料的困苦与艰辛,眉眼间依然是萌萌的笑意。春风愿意与他们作伴,丝毫容不得嫉妒。你看,在武汉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医生、护士,有很多是九零后。当年抗击“非典”时,家长千方百计地保护他们。如今他们竟成了主力军,以健壮的臂膀托起了一座座“雷神山”“火神山”。

    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这不再是一首儿童歌曲,而是神州大地亿万人的心灵祈求。我想起了一句诗:“生离死别已让我明白,最朴素的真理就在一呼一吸……”

    三月,是栽树的好时候。我在想,地球上有那么多的树,到底是谁栽下的呢?我们的先辈、远古的鸟、一阵风,还是那些树?都不太好说。

    大多数的树,是鸟栽的。鸟在高山上栽一棵树,那是这只鸟无意中栽下的,鸟不知道,树也不知道。鸟乘风而来,飞累了,停在高山之上的一块岩石上,想要休息一会儿。那只鸟从远方来,嘴里衔了一枚树的种子,那是它裹腹的食物。鸟看见眼前的景致这般陌生,很惊奇,想要发一番感慨,才一张嘴,衔在嘴里的种子就掉了,找不到了。这枚树的种子来自远方,它落地、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树,这座山上的第一棵树。一棵来自远方的树,就这样跟着一只鸟浪迹天涯,来到了山上。

    在山林间漫步,常看见,或是听见鸟在树上啄食,尖尖的喙,在植物的果实上一啄一啄,笃笃有声,那些果实是它们的食物。鸟们以果实饱腹,吃饱了,它们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向远方飞去。植物自有办法保护自己的种子,不能消化的种子随着鸟的粪便,排出,落下,树的种子,落地生根,长成了另一棵树。

    我和老林,坐在河边的枫杨树下,钓鱼聊天,有鸟在树上叽叽喳喳,我们各忙各的,互不相扰。我看见一滴鸟屎落在眼前的河面上,荡起一圈水波,我在想,那滴鸟屎里是不是也有一枚树的种子呢?我问老林,他哈哈大笑,吓跑了树上的鸟,大概也吓跑了水中的鱼,是不是还吓跑了那滴鸟屎里的树的种子呢?

    我们这儿,有一种树叫“鸟不啄”,这种树应该不是鸟栽下的。

    有些树,是风栽下的。我是见过风栽下一棵树的,那是乌桕树。村东小河的西岸,有一棵高大的乌桕,秋天,树上结满了蜡白的乌桕籽。收割芦苇的时候,我从村东大湖回来,遇上了一阵大风,风吹乌桕,籽落如雨,我看见那些乌桕籽落在地上,掉进河里,被风吹到河的东岸。春天放牛,在河的东岸走,我看见河岸边长出了一棵小小的乌桕树。

    一阵大风,吹走了一些树的种子,那些树的种子,有多少落地发芽,后来又长成了一棵树呢?我们无从知晓这些,但我们知道,风曾经栽下过许多的树。

    树,也是树栽下的。种子从树上掉下来,就落在树下,也许顺着树下的坡滚了一段路,在来年春天,种子发芽生长,如此循环往复,一棵树长成了一片森林。也许,那枚种子被山上的雨水又向前冲了一截路,或者被冲进了一条小河里,又顺着河水往下游流了很远的路,在一处河湾停下来,落地生根,长成了另一棵树。

    树的根伸向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也会长成一棵树。村外的小河边,有一片槐树林,就是自己成林的。老人们说,槐树不成材,是没有人栽槐树的,都是自己长出来的。奇怪的是,槐树都是成片成片的,一棵槐树,根系在一片空地上蔓延,用不了多少年,就长出了一片林子,一个槐树的家族。

    我们也栽树。小时候,父亲在屋后栽了一棵泡桐树,父亲说,栽泡桐的时候,是指望它跟我一样快快长大,长大了好给我打家具。后来,我长大了,泡桐树也长大了,父亲将泡桐树砍了,卖钱。父亲没用泡桐树给我做家具。泡桐树砍了,根没有刨出来,过了一段时间,在离原来那棵泡桐树不远的地方,又长出了几棵泡桐苗,嫩茎和大大的叶上,布满了茸茸的毛。泡桐长得快,用不了多久,就是一棵小树了。那些泡桐长大了,是不是也可以给我的孩子做家具呢?

    春天,是栽树的好时候,等疫情过去,我们是不是应该学学那些可爱的鸟儿、路过的风儿,或是一棵会栽树的树,也为自己栽下一棵树呢?

    我的一亩田里春色已有六分吧,杏花零落,而梨花正胜雪。

    风摇花瓣落,点点飘至不远的韭菜畦里,一绿一白,绿的晶莹,白的剔透。

    人在这色彩纷呈的暖日,眼见田里的菜苗、树苗、花苗,在渐渐流转的光阴里愈加婆娑妩媚,目光流连的地方都是大美。

    这种美,来自生命沉寂后的萌动,是教化众生从头开始的自然物语。阳春白日风在香,空气里夹杂了浸润灵魂的气息,让人有所领悟亦有所感动,所以花香啊,草也香,就连土地上爬行的小虫也是香气四溢。

    前几年有些人靠着一亩一亩田发过卖树苗的财,只不过如今树苗行业萧条,一亩一亩的田地也跟着荒芜起来。可我的一亩田里,还播种了侧柏和黄菠萝树。三两年光景,郁郁已成林,枝叶太葳蕤。偶尔卖些零花钱,心里添些小欢喜。更多的是无聊的周末,心里多了一块记挂的地方。

    因为有了这样一处地方,被钢筋水泥禁锢的心灵,仿佛有所寄托。修枝打杈,浇水捉虫,叩粪垦壤,自得怡然。就像侍弄自己的心情一样,扔掉一周里精神的疲累,浣洗去不能自持的压抑,亲近土地,亲近生命,亲近本真。这样一想不但没有催生不能发财的怨怅,倒是心中有天地,世间自在人。

    突然想起一个禅理故事,一个孩童在春耕时节,偷偷溜进附近的寺院,溜溜达达经过禅房,看到禅师正在打坐禅修。

    孩童就走进去问禅师:“老爷爷坐着干嘛呢?”“耕田呢。”禅师知道孩子是从田间跑来的,就故意打趣地说。

    “你一直坐着,还闭着眼睛,怎么耕田呀?”孩子一脸诧异。

    禅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是耕心田。”“心里也有田地吗?这点小地方,连个耩子都放

    不下。”孩童更加迷惑了,小手摸着自己的胸脯。“这地方可不小,大着呐。”禅师耐心地对孩子说,

    “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比山大的是海,比海大的是天,比天大的是人心,谁把自己的心耕耘好了,谁就有个丰足的人生……”

    生活就是这样,知足者常乐,不知足者常常痛苦。每一个人心里都应该经营一亩田,用对待生命的态度,虔诚去播种,用心去耕耘,给自己一个丰厚完满的内心世界。

    那一亩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那一亩田,一个人,荷锄,听曲,尽情点染美意,渐

    渐看它华枝春满。那一亩田,苦乐自知,葱茏处一派禅趣,我腾出一

    隅,留待种上闲花野草。三毛说:“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

    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

    我那一亩田,种花,种树,种自己。

    今年的这个春,不知打破了多少人的生活规律,好多年养成的晚饭后散步的习惯,也被“不出门”的告诫给取消了。眼看着一个多月过去了,双腿也没能适应过来,只得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冒冒险,在单位边上一条几乎无人无车的道路上,像是完成任务般走上个把小时。

    道路很是干净,天空蔚蓝,空气也很清新,特别是路两边的香樟和桂花,不分冬夏地呈现出一片片绿,正适合休闲散步,要不是戴着口罩,时不时地被自己呼出的水气模糊眼镜,我都忘了还有一丝危险存在着。

    那天,途经大桥时暂停了脚步,倚着石栏杆远眺,被河岸边一排垂柳给吸引住了。那是个生态园,高大的柳树应该有些年头了,长长的灰褐色柳丝遮住了树的身影。河水清清,微风如梳,轻轻梳理着如少女秀发般的柳条,以水为镜,分不清哪是真哪是

    影,优雅至极,以至于此后每天经过时都会停下脚步欣赏一番。

    封不住的萌动,关不住的春天,万物的感知远超我们。忽一日,惊讶地发现,那柳条仿佛被画家偷偷泼了一盆颜料,愣是把满头的黑发,染上无数星星点点的新绿,来了个“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美丽转变。

    在乡下时,柳树随处可见。冬日的河边很冷,不会冒着寒风去看柳;夏日柳树成荫,担心藏于柳叶间的毛毛虫而不敢近之;只有这春日柳丝新绿,我们才会放心大胆地与它无限亲近。

    河岸边的柳树有护栏围着,只能远远眺望而无法亲近,此时脑海中浮现出家园边的柳树,不想失去在柳树下漫步的好时光。

    于是,放大了胆子,步入那片柳树下。终于近距离地观察到,那长长柳丝上的新绿,虽只是一个个芽

    苞,却已是顶着点点翠绿,点缀在柳丝上,极像一幅精美的水彩画,是景似画。突然明白了画家为什么要写生,那是在向自然要灵感和素材,更是要把自然的精华浓缩于自己的作品中。

    绿使人感到亲切,绿使人感到自然,绿使人浮想万千。也不知为什么,路边常绿的香樟和桂花,会败在这一排柳丝上,或许是春天的新绿,让我们看到了新的希望,憧憬美好的未来。

    看到青丝柳,手会情不自禁地痒痒,凑上前去折一枝。学着童年时的模样,用大拇指在上面掐上一圈,然后两个手指捏紧了,从根部开始,把整个树皮轻轻地拉到头上,于是,一朵漂亮的柳花就在我的手上出现了。

    把玩着手上的柳花,想着家里空着的花瓶,又随手折上几枝,带回家中插在花瓶里,也就有了春风轻轻吹,柳条轻轻舞,心儿随梦飞的好心情了。

    春天,似乎早已经来了。春天,在小鸟的蹦跳和啁啾中,在春雨的润物细

    无声中,在小猫圆滚滚的身躯中,兴味盎然、生机勃勃地翩翩走来。

    节气已过惊蛰,阳光日渐灿烂起来,电视里播放着轰轰烈烈的春耕场面和争分夺秒的生产场面。

    大自然在提醒我们,春天无可阻挡地来了,热烈而灿烂。

    校园里的小树苗已经长成了密密匝匝的树林,不时有大鸟从树林里飞出,“呼啦啦”一声,吓你一跳。这些鸟,悠悠闲闲的。少有人打扰,现在该是它们最香甜的春天吧?

    香樟树稀稀落落的叶子透下不少阳光,春天,是它更换叶子的季节,很特别。香樟树的果实像葡萄一样累累地挂在枝头,映衬着稀疏的叶子,绽放着光彩;掉在地上的果实像蓝莓,一颗一颗圆滚滚,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已经小地雷似的密密排布好等人踩爆浆,无论你怎么留心,都绕不过“噗”一声响踩到它,像小时候男孩子玩的“噼啪子”。

    以前忙忙碌碌,从来没注意过香樟树春天是这个样子的。

    十年前毕业班种的金桂只有很小的一棵,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光阴飞逝,它已经高过二层楼,长得很粗壮了。看着这棵树,你不禁会想到种树的孩子们,十年过去了,这些孩子们该风华正茂了。今年在一线抗击疫情的很多九零后医护人员就差不多这么大。他们已经长成了社会的中坚力量,未来的希望。

    人的一生应该怎么活?还记得往年春天琅琅书声中的回答吗?

    吃好饭、睡好觉,做好自己的本分,平时练好本领,危难时不推脱。伟大出于平凡,平凡也孕育伟大。

    你也是闲时才能记起他们小时候的调皮模样。他们若是忙于奉献忘了你当然更是好事。

    玉兰花像振翅欲飞的鸽子,像迫不及待的毕业班的孩子,像这个校园里脚步匆匆、忙忙碌碌一辈子的白头师者。你也该停下脚步欣赏一下窗前的玉兰花了。它还没有长叶子,正是昂扬向上的年纪,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朵万朵压枝低”啊!

    金边黄杨的金边愈加灿烂,石楠的红色嫩芽和绿叶交相辉映,它不是“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的“落红”,而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红”,鲜艳夺目,生机蓬勃。

    茶花向来是不吝展现它的美丽,迎风摇动,风姿绰约。

    今年春天,情况特殊,虽春光明媚多向往,然而还是要约束欲望管住腿,直到战“疫”取得最后胜利。

    我们站在自家阳台眺望,戴着口罩在小区和工作单位溜达,方寸之间是平安福地,真要感谢前方冒险逆行的医护人员和很多很多不知名的英雄们。

    春和景明,早日归来,我们的英雄!

    我那一亩田我那一亩田■ 王宏亮

    寻春记寻春记■ 潘慧莹

    倚栏远眺青丝柳倚栏远眺青丝柳■ 朱闻麟

    谁栽下了树谁栽下了树■ 章铜胜

    春消息春消息■ 陈 益

    全民动员

    疫魔肆虐卷江城,

    奋起荆原斗志横。

    仰有央堂行胜略,

    安澜伏厄万家晴。

    致赴鄂医务人员

    闻险邀缨赴楚荆,

    辞亲担义向危行。

    除疴扼戾抛生死,

    又响岐黄载誉声。

    致抗疫一线女医务人员

    裹银罩素敢前雄,

    生死穿行竞挽弓。

    勇士一朝安胜返,

    再还妆镜女儿红。

    贺火神山雷神山医院速成

    中华速度又称奇。

    十日功成世首驰。

    雷火二神同佑助,

    天人戮力孽根夷。

    致敬钟南山院士

    翘楚仙壶系大难,

    国艰再赴耀心丹。

    天倾力献纾危策,

    皓首沙场未卸鞍。

    军队出征武汉抗疫

    令行中帐下三军,

    星夜驰临毂马勤。

    救死扶危仁术展,

    兵民共戟扫瘟云。

    感全国支援武汉

    江汉封城急鼓弦,

    驰援共谱血袍篇。

    天输地运无宵旦,

    后盾神州万里坚。

    居家自我隔离有感

    万家闭舍阻埃尘,

    闹市繁街九籁泯。

    为护苍生施峻策,

    宅居静候报回春。

    年初八章

    年初八章

    ■叶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