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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年世界南島研究碩、博士生論文之可行性田野調

查及文獻資料蒐集補助案申請（類四）成果報告

菲律賓的政治文化與安全革新

Philippine Political Culture and Security Sector Reform

政治大學外交學系碩士班

李季剛

計畫執行期程：104.02.22-10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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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一、前言

二、政治文化與結構

三、軍文關係

四、安全體制革新與安全體制變遷

五、結語

六、成果自評與心得

八、照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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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菲律賓群島位於東南亞地理交通的樞紐位置，本具有極佳的戰略價值與發展潛

能，同時也是過去數百年來西方強權互相爭奪的重要殖民地。馬可仕與後馬可仕

時代菲律賓經歷政治動盪、獨裁壓制與內部共產游擊、伊斯蘭武裝分離勢力與其

他武裝團體的發展，導致嚴重的經濟衰退。長期的內部問題與缺乏資源使菲律賓

發展成為以反游擊戰為防務重點、傳統國防力量薄弱、經濟相對落後以及治理問

題複雜的國家。本計畫藉著訪查菲律賓四週，訪問相關學者、蒐集當地學術資料

與在地觀察的方式，透過政治文化與軍文關係的描述，梳理出菲律賓整體政治與

安全環境的輪廓，以及近年來安全體制革新（Security Sector Reform, SSR）在菲律

賓的特色與實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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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菲律賓群島位於東南亞地理交通的樞紐位置，本具有極佳的戰略價值與發展

潛能，同時也是過去數百年來西方強權互相爭奪的重要殖民地。戰後菲律賓獨立

後的二十年，不但是東南亞最先實施民主的國家，有著傲人的經濟發展成果，也

曾是東亞軍事實力最雄厚的國家之一。在 1960 年代至 1980 年代，隨著馬可仕

（Ferdinand Marcos）政權的獨裁復辟所造成的政治動盪，以及 1987 年新憲法的

推動與再民主化進程的發展，理應鞏固菲國的政治與社會穩定情勢，不過，相關

政治改革卻沒有為菲律賓帶來進步與繁榮。無獨有偶，在馬可仕與後馬可仕時代

菲律賓經歷政治動盪、獨裁壓制與內部共產游擊、伊斯蘭武裝分離勢力與其他武

裝團體的發展，導致嚴重的經濟衰退，在政府資源縮減的情況下，長期的內部問

題更是耗費菲國政府主要的心力與預算，而使菲律賓發展成為以反游擊戰為防務

重點、傳統國防力量薄弱、經濟相對落後以及治理問題複雜的國家。本計畫藉著

訪查菲律賓四週，訪問相關學者、蒐集當地學術資料與在地觀察的方式，透過政

治文化與軍文關係的描述，梳理出菲律賓整體政治與安全環境的輪廓，以及近年

來菲律賓安全政策的走向以及安全體制革新（Security Sector Reform, SSR）與安全

體制變遷（Security Sector Transformation, SST）在菲律賓的特色與實務。本次田野

調查共訪問了相關學者五名，分別是菲律賓雅典耀大學政治系 Alma Maria O.

Salvador 教授（3 月 5 日）1、德拉薩大學政治系 Eric Vincent Celestial Batalla 教

授兼系主任（3 月 10 日）2、德拉薩大學國際研究系 Charmaine Misalucha 教授

（3 月 10 日）3、菲律賓大學迪利曼校區亞洲中心 Aileen S.P. Baviera 教授（3 月

12 日）4、菲律賓大學迪利曼校區政治系 Aries A. Arugay 教授 （3 月 16 日）5，

另外和德拉薩大學國際研究系 Dennis Trinidad 教授非正式的談話（2 月 24 日）

1 Salvador 教授專長在地方治理與安全體制革新（SSR），同時也是官方 SSR 報告共同作者之一。 2 Batalla 教授專長在國際政治經濟學、政治結構與文化、貪腐與反貪腐等議題。 3 Misalucha 教授專長在美菲關係、美菲安全合作與菲中關係。 4 Baviera 教授專長在亞洲太平洋安全、領土與海事爭端。 5 Arugay 教授專長在軍文關係、民主發展進程與安全體制革新（SSR）。

4

6，使用菲律賓大學迪利曼校區的圖書館與電子資料庫、透過訪談教授等方式蒐

集學術文獻，同時也蒐集部分媒體報導。

二、政治文化與結構

菲律賓政治文化與結構環繞著兩大議題，分別是家族政治與結構性貪腐。在

家族政治方面，研究菲律賓政治的學者 Alfred W. McCoy 指出，政治上扮演要角

的只有少數菁英家族。這些壟斷菲國政治生態的大型家族，多半擁有龐大的資源

並掌握大量土地，因而具有強勢主導地方產業與地方政治的能力，甚至有能力培

植私人武裝團體，例如 Batangas 省的 Laurel 家族、Cebu 省的 Osmena 家族等，

而這些家族的核心領導人，藉著龐大的資源投入選舉並位居要津，再利用職位分

配資源與貪汙的方式來壯大自己的黨羽，7這些大型財閥的家族式經營，以及透

過政治「競租」（Rent-Seeking）的方式確保利益分配權的壟斷，8這種形式也被

稱為「掠奪式國家」（predatory state），其特色即是來自特定家族的菁英掌控政治

與經濟大權，掠奪了所有的經濟成果，而國家的政策無法落實導致國家失靈。9另

一方面，政黨政治也建立在家族的基礎上，菲律賓的政黨實際上只是披著政黨外

衣的家族，在影響力與決策實際上是「家族大而政黨小」。10

貪腐（Corruption）的基本定義為誤用或濫用公職以牟取私利，11並透過許多

形式展現的非法行為，例如賄賂、敲詐勒索、詐騙、任用親屬、貪污、偷竊、偽

造記錄、回扣等等。12貪腐問題在菲律賓政治的研究中多次被提及與聚焦，許多

6 Trinidad 教授的專長在國際政治經濟學。 7 關於菲律賓政治文化與家族政治，請參閱 Alfred W. McCoy, “An Anarchy of Families: The

Historiography of State and Family in the Philippines,“ in An Anarchy of Families: State and Family in

the Philippines (Lond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2009). 8 Eric Vincent Celestial Batalla, “Zaibatsu Development in the Philippines: The Ayala Model,”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Vol. 37, No. 1(1999), pp. 18-49. 9 Kang, David C., “Crony Capitalism: Corruption and Development in South Korea and the

Philippine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pp. 39-41. 10 這是筆者在訪問菲律賓大學迪利曼校區政治系 Aries A. Arugay 教授時其提出的觀點。 11 The World Bank, “Helping Countries Combat Corruption: The Role of the World Bank,” Poverty

Reduction and Economic Management (World Bank, 1997), p. 8. 12 Eric C. Batalla, “De-institutionalizing Corruption in the Philippines,” (Manila: the KAS & the

5

學者都將菲律賓的貪腐問題視為結構性、普遍性與具有制度因素的結構惡性循環

而不是自發性、單一性的個人行為或例外情形。13菲律賓的貪腐結構與其歷史發

展有密切的關係，近代的相關研究顯示菲律賓貪腐問題始於 17 世紀西班牙殖民

時代，西班牙統治階級透過出售勛爵與官位予當地住民與士紳以鞏固其支持，而

地方士紳與豪族也透過與統治階級合作而壟斷地方利益，並同樣以經濟利益的分

配獲取其他住民的支持，逐漸形成地方菁英的寡佔結構，而貪腐同時也是菁英們

維持地位與利益分配權的手段，在社會價值觀中並不會受到嚴厲的譴責。14菲律

賓的公務人員與職員經常性地將公用資源與權責視為汲取個人利益管道的形式

在 17 世紀時就已顯露出來。例如當時華人到菲律賓的移民經常超過馬尼拉的配

額，雖然官方試圖限制並執行移民配額，但有償取得居留許可的費用鼓勵相關官

員忽略配額限制以飽足自己的口袋。儘管美國統治時期殖民政府透過許多政策部

分改善了貪腐的問題，但二十世紀初期開始，政府深入干涉商業行為以提升經濟

增長，政府領導角色的增加同時也提供許多特定個人與組織特殊照顧、許可、商

業合約與工作機會（透過給予個人利益打造恩從關係），改變了菲律賓發展的價

值體系並造就了日後結構性貪腐的溫床。15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政府時期

（1965-1986）被認為是菲律賓獨立後歷任政府當中貪腐最嚴重的，因為總統獨

攬大權，集行政、立法、司法於一身，而裙帶資本主義在這個時期達到高峰。即

使菲律賓歷任政府都曾祭出一些反貪腐措施，但多數的總統與主要政治人物皆來

自政治家族或地方財閥，這些家族常常也是貪腐結構的一環，好幾任總統都在卸

任後遭到貪污的指控與調查，16這也是貪腐問題在菲律賓難以解決的根本原因。

菲律賓的政治文化與結構來自其歷史遺緒，而家族政治、財閥壟斷阻礙民主

DLSU-YCEA, Philippines, 2000), p. 2. 13 Alex B. Brillantes Jr. & Maricel T. Fernandez, Jon S.T. Quah, David C. Kang 以及 Eric C. Batalla

等人的著作中都反映出這種觀點。 14 Onfre. D. Corpuz, “The Bureaucracy in the Philippines,” (Manila: 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Press, 1957), pp. 28-31. 15 Eric C. Batalla, “De-institutionalizing Corruption in the Philippines,” (Manila: the KAS & the

DLSU-YCEA, Philippines, 2000), pp. 2-4. 16 馬可仕、拉莫斯（Fidel Valdez Ramos）、艾斯特拉達（Joseph Ejercito Estrada）、艾若育（Maria

Gloria Macapagal-Arroyo）等總統皆是。

6

的進一步深化同時造就了結構性貪腐的溫床，長期的貪腐限縮政府資源、阻礙經

濟發展、加大貧富差距，菲律賓人普遍地將公職與工作權責視為汲取個人利益的

工具，缺乏政治有責性（accountability）與透明度（transparency）的制度使遍佈

政府各階層的貪腐難以有效改善，而低薪、繁文縟節、貪腐行為被處罰的低風險、

家族與文化價值以及缺乏政治意願等五項因素為菲律賓改善貪腐的主要阻礙。17

三、軍文關係

軍文關係（Civil-Military Relations, CMRs）側重於軍事機構相對於文職政府

（civilian government）的統治以及平民政治與公民權所產生的威脅，而這種挑戰

可以透過憲政制衡以及軍事機構的專業化來建立文職政府對軍事機構的控制。18

主流文獻將軍文關係的模式視為一個連續的過程，並將文人統治（Civilian

Control）與軍政府統治（Military Rule）或集權國家（Garrison State）視為兩端

的終點。19在民主憲政的典範之下，文人統治被視為軍文關係發展的努力目標與

正向終點，在這個基礎上學者將文人統治定義為「文職政府在國家政治與其執行

上的決策權力之絕對權威。在文人統治之下，政府可以在特定政策中自由地選擇

與委任決策權以及其執行給軍方，而在這些政府定義的範圍之外軍方沒有決策

權。只有文職政府可以制定特定政策、其政策觀點、軍方的執行方式以及決策與

執行之間的界線」。20然而，東南亞國家經歷西方殖民統治、戰後民主化以及共產

17 Jon S.T. Quah, “Curbing Corruption in the Philippines: Is this an Impossible Dream?,” Philippine

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Vol. 54, No. 1-2 (2010). 18 Renato C. De Castro, “ 21st Century Philippine Civil-Military Relations: WHY PARTNERSHIP

INSTEAD OF SUBORDINATION?,” in RE-AWAKENINGS: The Study of National Security at 50,

(Manila: Institute for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 2013), p. 136.

19 Paul Chambers, “Understanding Civilian-Military Relations Today: The Case of Thailand: The

Case of Thailand with Implications for Emerging Democracies in Asia,” Asia-Pacific Social Science

Review Vol. 10, No. 20 (2010). p. 2. 20 Aurel Croissant, David Kuehn, Paul Chambers, and Siegfried O. Wolf., “Beyond the Fallacy of

Coup-ism: Conceptualizing Civilian Control of the Military,” Democratization, Vol. 17, No. 5 (2010), p.

955.

7

黨顛覆活動的挑戰，在其特別的歷史發展脈絡下，這些國家發展出許多特別的軍

文關係模式，例如研究東南亞的學者 Mark Beeson 與 Alex J. Bellamy 將文職與軍

方精英之間的關係進一步歸納出四種模式，分別是軍事統治（Military rule）、協

調（Concordance）、多頭政治（Polyarchic）與憲政（Constitutional），21並將菲律

賓歸類為多頭政治，Renato C. De Castro 則用夥伴關係（Partnership）來形容。22學

者也透過分析文職政府在菁英招募（Elite Recruitment）、公共政策（Public

Policy）、國防（National Defense）、內部安全（Internal Security）與軍事組織（Military

Organization）等五大決策領域的主導能力以及其受到軍方影響的程度來分析一

個國家的軍文關係與文人政府的統治能力。23

如同其政治結構與政治文化的發展，菲律賓的軍文關係模式與其被殖民歷史

有密切的關係，美國在菲律賓統治的方式並不利於日後的獨立與憲政發展。在美

國統治期間，為了增加少數殖民統治者的實質影響力，美國透過權力關係與結構

的去中心化達成對地方領袖的控制（bossism），這樣的模式造成日後馬可仕複製

以復辟獨裁的可能性，而這樣的國家也難以建立足夠的行政與法治基礎條件以支

撐資本經濟發展。24菲律賓軍方長期的內部安全角色與深入地方的反游擊活動同

時涉及了許多政治與社會層面，並開始在相關領域獲得決策權，進行大量的內部

行動（civic action）也使得許多現役軍人身兼政府職位。25馬可仕獨裁時代問題更

加惡化，因其擴充軍事資源與規模，獨攬軍政大權，並任人為親，確保政府與軍

方的重要職位在自己的服務之下，軍方服務於個人利益的結果，摧毀了菲律賓原

有的憲政制度以及軍文之間的制衡關係，原本的制度性控制轉化為馬可仕的個人

21 Mark Beeson & Alex J. Bellamy, Securing Southeast Asia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08)

pp. 5-6. 22 請參閱註 18。 23 例如 Paul Chambers, “A Precarious Path: The Evolution of Civil-Military Relations in the

Philippines,” Asian Security, Vol. 8, No. 2 (2012), pp. 138-163 以及 Aurel Croissant, David Kuebn,

and Philip Lorenz, “Breaking With the Past? Civil-Military Relations in the Emerging Democracies of

East Asia,” Policy Studies (Hawaii: East-West Center, 2012) 皆使用這種分析方式。 24 Mark Beeson, “Civil-Military Relations in Indonesia and the Philippines,” Armed Forces & Society,

Vol. 34, No. 3 (2008), p. 9. 25 Berlin, Donald L., “Before Gringo: History of the Philippine Military, 1830-1972” (Manila: Anvil,

2008), pp. 42-78.

8

權力連結。馬可仕的獨裁最終迫使美國撤回對其的支持，並造成上下級軍官之間

的對立。261987 年再民主化之後，因為面臨長期的內部游擊戰威脅，對外有美國

的安全保障，菲律賓政治菁英的注意力集中在內部安全，而軍事組織方面，軍方

精英仍保持著相當的影響力，在預算有限且軍方可能成為政府威脅的情況下，國

會避免提供軍方大量的預算實施軍事現代化，但這樣也阻礙了軍方邁向專業化轉

型以專責應對外來威脅的可能性。27

馬可仕之後的兩任總統試圖重建文職政府對軍方的支配地位，儘管軍文關係

不太穩定，艾奎諾（Maria Corazon "Cory" Cojuangco Aquino）總統大體維持住文

職政府的地位；拉莫斯（Fidel Valdez Ramos）總統則進一步的建立其對軍方的主

導權；但艾斯特拉達（Joseph Ejercito Estrada）總統任內情況有所轉變。金融風

暴、南海爭端、不受人民支持的政策、啟動軍方主導的反游擊行動、總統個人與

軍方缺乏人脈聯繫以及後來陷入貪腐風暴等，在內外條件不利、失去平民與軍方

支持的情況下，艾斯特拉達在 2001 年被迫下台。28值得一提的是，壓垮艾斯特

拉達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於軍方將領集體宣稱撤回對這個總統的支持，他的倒

台也算是某種形式的軍事政變。29軍方在艾斯特拉達被迫下台的積極作用顯示菲

律賓總統的領導在軍文關係中具有關鍵性，而不是來自憲政制度的制衡，這個事

件也改變了軍方與文職政府的關係，使軍方更深的涉入政治。艾若育（Maria

Gloria Macapagal-Arroyo）在 2001 年繼任總統，在艾斯特拉達倒台以及軍方的支

持背景下，艾若育的執政一開始就有法理上的問題，加上軍方影響力的上升，軍

方的支持對其政權來說是必要的。艾若育政府持續仰賴軍方支持的結果，擴大了

軍方對文職政府的影響力，再加上反對艾若育政府勢力的存在，進一步提升軍方

在政治中的參與，以及內部反游擊戰的主導能力，不過文職政府的地位與基本民

26 同前註，p. 10. 27 Renato Cruz De Castro, “The Dilemma Between Democratic Control versus Military Reforms: The

Case of the AFP Modernization Program, 1991-2004,” Journal of Security Sector Management, Asian

Special Issue (2005). 28 Paul Chambers, “A Precarious Path: The Evolution of Civil-Military Relations in the Philippines,”

Asian Security, Vol. 8, No. 2 (2012), p. 153. 29 筆者訪問菲律賓大學迪利曼校區政治系 Aries A. Arugay 教授時其提出的觀點。

9

主原則並沒有被打破。302010 年上任的艾奎諾三世（Benigno Simeon "Noynoy"

Cojuangco Aquino III）面對著高度政治化的軍方，必須重建文職政府在相關領域

的領導權。在日益激烈的南海爭端中，面對來自中國的外部挑戰，艾奎諾三世積

極投入大量預算，透過更新軍備、強化訓練把軍方從內部安全的領導者角色轉型

成外部防衛的過程，淡化軍方的政治性以及建立專業化軍隊。31然而，菲律賓政

府長期缺乏預算、中央政府的虛弱與低效率、內部安全情勢的複雜與軍方可能的

抵制都使軍文關係未來的發展充滿變數。

四、安全體制革新與安全體制變遷

安全體制革新（Security Sector Reform, SSR）的理論內涵是透過四個概念相

互交織而成，其中包括了民主（Democracy）、安全（Security）、和平（Peace）

與發展（Development）。此一改革舉措的主軸是在民主原則下有效管理安全部

門以讓它們有效且具效率的執行它們被指派的功能，以作為有助於發展的條件。

32SSR 追求對各種安全部門複合性的轉型以保障國人安全，而在民主原則下除了

基本人身安全外還包含公平的法治、基本人權、公民社會的保障以及政府對人民

的各種基礎服務。從這個脈絡上而言，SSR 與人類安全（Human Security）的概

念有一定程度的關係，但 SSR 是從政府與制度層面切入，並且不包含非傳統安

全的相關議題。33

安全體制革新的實務應用有兩種狀況：（1）國家經歷重大損失的戰爭或嚴

重的內部衝突與內戰，SSR 將作為衝突後（post-conflict）的和平建立（peace

30 Brillo, Dr. Bing Baltazar C., “The Arroyo Government and the Military: Maintaining Civilian

Authority Amidst Undue Influence of the Military,” UPLB Journal, Vol. 6, No. 1 (2008), pp.115-128. 31 Renato C. De Castro, “ 21st Century Philippine Civil-Military Relations: WHY PARTNERSHIP

INSTEAD OF SUBORDINATION?,” in RE-AWAKENINGS: The Study of National Security at 50,

(Manila: Institute for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 2013), p. 157. 32

“Developing A Security Sector Reform Index in the Philippines: Towards Conflict Prevention and

Peace-building,”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and Development Studies (2011), 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Diliman, p. 2. 33

“Developing A Security Sector Reform Index in the Philippines: Towards Conflict Prevention and

Peace-building,”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and Development Studies (2011), 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Diliman, p. 5.

10

building）議程的一種途徑，例如阿富汗；34（2）其次是國家因殖民遺緒或政治

變革導致國內種種不穩定、軍文關係緊張、安全部隊專業性與法治觀念不足與紀

律渙散、政府對地方的掌控力不足導致管理權與壟斷武力的失敗，以上種種原因

造成國家的安全單位無法落實自己的職能，或不同性質的安全單位角色混淆等

等，進一步加深社會的不穩定，通常發生在變遷中的發展中國家。事實上，後者

正是許多東南亞國家內部不穩定的原因，也是菲律賓面臨的挑戰。35

儘管 SSR 的概念和作為在十多年前就已在菲律賓被提出，但菲律賓學者、

政府與軍方對 SSR 的內涵與意義卻有不同的詮釋。Arugay 教授指出，菲律賓政

治學者已對 SSR 有相當程度的研究，但菲律賓政治人物幾乎都是家族背景，對

於 SSR 中的民主制度與概念未必能有確實的掌握，而容易僅將其視為削弱軍方

權力的工具。另一方面，保守地軍方將領大多認為菲律賓的主要安全威脅來自於

內部問題，不認為軍方轉型成國土防禦有其急迫性。更有甚者，軍方很可能認為

「Reform」這樣的詞暗示軍方本身就是結構上的問題，而對 SSR 具有抗拒與敵

意。也因為抱持這樣的想法，來自軍方的文件與研究報告使用的是安全體制變遷

（Security Sector Transformation, SST）這種相對中性的詞彙，但實際的內容卻是

改良的防務規劃、變更佈署或改善現有內部軍事安全行動（Civil-Military

Operations, CMOs）的效率安排，與 SSR 的改善民主體質與治理問題沒什麼關聯。

最後，在部分游擊活動猖獗的地方省份，因為長期仰賴軍方的介入，維持治安、

秩序、衛生與教育，這些地方政府可能在軍方撤出後面臨更嚴重的治理問題，基

於這樣的疑慮也可能抵制 SSR 的施行。從務實的層面來說來說，菲律賓政府的

改革計畫是先由政府投入大量預算實施軍備現代化，更新軍備的同時將深入地方

的軍隊重新佈署，轉型為國土防禦的形式，從而落實軍隊專業化並最終對菲律賓

宣稱的海域與空域有基本偵巡與嚇阻的能力。與此同時，必須建立足夠能量的國

34

這種形式的 SSR 大多與聯合國的維和行動（Peacekeeping Operations）互相結合，可參閱 “the

United Nations SSR perspective,” Security Sector Reform Unit (2012), United Nations. 35

Mark Beeson & Alex J. Bellamy, Securing Southeast Asia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08)

pp. 2-13.

11

家警察、重建部分地方政府的治理與行政能力，接手管理內部安全問題以防軍隊

撤出後惡化。在這樣的改革之後才有條件將軍方影響力從國防政策與地方事務中

逐漸排除，並強化中央政府對軍方與地方政府的管理能力，改善整體結構。菲律

賓近年來經濟成長率亮眼，外資大量增加，也才開始有經濟條件投入軍備現代

化，目前為止艾奎諾三世政府算是取得成功的，但今年 1 月下旬在民答那峨的

Mamasapano 衝突事件，大量軍警人員的傷亡以及隨後政府對 Bangsamoro Islamic

Freedom Fighters （BIFF）的圍剿已影響艾奎諾三世的聲望，同時也造成軍方的

不滿。

五、結語

儘管菲律賓有形式上的民主，部門與部門之間、政府與軍方之間、中央與地

方之間卻常常是多頭馬車，各司其政。執政與治理、軍文關係很大程度仰賴總統

個人的領導能力與關係背景。有軍方背景與領導特質的拉莫斯總統可以有效地整

合政府與軍方；受工人階級支持，在軍方毫無人脈的艾斯特拉達卻三年就倒台，

菲律賓的政治與軍文關係充滿變數。儘管現任政府在軍備現代化上取得部分的成

功，Salvador、Baviera 與 Arugay 教授皆指出 SSR 最重要的是政策的連續性，而

菲律賓軍文關係的不穩定、體制與法治的不健全以及政治家族之間的鬥爭都使前

景沒有樂觀的條件。

這次田野調查取得許多國內無法取得的學術資料，同時訪談了當地學者的觀

點，改變我對論文結構的想法。菲律賓安全政策的內容與執行實際上立基於軍文

關係的流動消長，而軍方角色的探討又必須從政治結構與文化的背景開始，原本

從防務角色切入 SSR 的觀點必須修正從在地政治、軍文關係、防務規畫乃至於

SSR 政策的制訂與執行，才有條件對於安全體制革新對菲律賓在地的實施、意

義、可能獲得的成功與面臨的困難進行整體性的分析，對論文的結構層次與深度

有非常大的幫助。

12

六、成果自評與心得

非常感謝世界南島學術計畫辦公室讓我有這個機會走訪菲律賓，在地觀察與

生活而不僅是透過學術文章才能真正瞭解一個國家的社會、文化、生活形態與價

值觀。儘管四週的時間相當短暫，但治理問題與經濟結構在生活細節中卻是處處

可見。在馬尼拉工作的親友表示，菲律賓是個法令多如牛毛的國家，然而不同部

門的主司法令卻有些矛盾，外商進口貨物為了符合不同局處之間的矛盾標準，有

時會需要賄賂疏通或甚至部分做假。除了禮拜天之外馬尼拉天天都在塞車，但菲

律賓每年賣出的新車數量卻比台灣還要少。交通的問題來自兩方面，其一是房價

與地價過高，大多數上班族必須住在較遠的郊區通勤至市區上班，大量通勤加重

交通負擔；其二是管理效率低落，菲律賓交通管理號誌稀少、道路缺乏整體規劃、

交通規則的教育與宣導也明顯不足。儘管經濟成長率亮眼，菲律賓的經濟成長大

多是來自外資。馬尼拉的市容很複雜，因為外商多，來自韓國，日本，美國與其

他國家的商業大樓都富麗堂皇，但本地的社區卻殘破不堪。低廉的工資有利於吸

引外資，但不健全的治理與制度使外商投資對在地經濟根本沒有幫助，反而拉抬

房價與物價加深一般百姓的負擔；另一方面，基礎建設援助款也常常因貪腐落入

私人口袋。馬尼拉整體生活消費和台北市相差無幾，但一般上班族的薪資只有一

萬至兩萬披索，教授、醫生與律師也只有三至四萬。一般百姓生活非常艱苦，郊

區與外島薪資更低，許多人完成基本教育後，16歲獨自離鄉至馬尼拉找尋工作。

我的論文題目是安全體制革新在菲律賓的發展，但許多在地的問題與軍文關係的

脈絡細節是外國人很難搞懂的，透過這次田野調查與訪談，瞭解菲律賓人的觀點

與其中的糾結，著實補齊這個關鍵卻困難的部分，對完成研究有很大的幫助。

13

八、照片

1、2. 菲律賓大學（UP）內的 Jeepney，這種車輛是菲律賓大眾運輸的重要一環，價格便宜但有時會遇到搶劫。

14

3. 菲律賓國家銀行（PNB）在 UP 內的分行。

4. UP 校園內的購物中心，迪利曼校區較大，這個商場提供學生重要的生活機能與服務。

5. UP 購物中心外的牆繪。

15

16

6、7. UP 迪利曼校區內的宗教集會所，各大學都有類似的地方。

8. 校區內的旅館，也是田野調查期間居住的地方。

17

9. UP 迪利曼校區較大而且有許多民房，相對其他大學來說較為開放、管制較鬆散。

10. UP 迪利曼校區的總圖書館。

18

11. UP 亞洲中心的 Aileen SP. Baviera 教授，在訪談後留影。

12. UP 亞洲中心，因為總圖管制嚴格，後來在 Baviera 教授協助下使用亞洲中心的資料庫。

19

20

13. UP 政治系的 Aries A. Arugay 教授，從這位老師獲得許多有意義的啟發以及 UP 資料庫沒收錄的學術文章。

21

14. 雅典耀大學內部一景。

15. 雅典耀大學政治系的 Alma Maria O. Salvador 教授，在訪談後留影。Salvador 教授是官方 SSR 報告以及軍事預算報告

的共同作者之一。

16. 雅典耀大學圖書館。

22

23

17. 和其他大學一樣，雅典耀大學裡面也有許多宗教人物的塑像。

18. 雅典耀大學裡面的宗教集會所。

19. 這是雅典耀大學的外牆。除了 UP 之外，幾乎所有的大學都用圍籬把整個校區圍起來，並在所有的入口管制，不是

學校相關人士或取得許可的話不能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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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德拉薩大學國際研究的 Dennis Trinidad 教授，在會面後合影。承蒙 Trinidad 教授的幫忙很多行程才得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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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23. 德拉薩大學內部的建築與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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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德拉薩大學政治系 Eric Vincent Celestial Batalla，有關貪腐的議題幾乎完全仰賴這位教授的指導。

25. 德拉薩大學國際研究的 Charmaine Misalucha 教授，請益關於海事與美菲關係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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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德拉薩大學圖書館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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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這是在奎松市的天主教博物館，就在迪利曼校區外。

28. Tricycle 是當地短程交通運輸的重要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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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行車經過的地方社區。菲律賓貧富差距大而且經濟階級之間幾乎無法流動。當地人居住的較貧窮社區生活品質非常

糟糕，只能勉強餬口。貧窮社區的人口密度很高，人均只有 0.7 坪。

30. Ortigas 的香格里拉購物中心（Shangri-La Plaza Mall），號稱是東南亞最大的購物中心之一。

31. 馬尼拉北邊的 Mounmento 圓環。馬尼拉不同區域之間的貧富差距非常明顯，不同經濟階級的消費區域也完全不同。

這裡屬於在地一般區域與較窮區域的交界處，這裡的購物中心完全見不到外國人而且人數密度很高，是當地人的消費區

域，物價相對便宜但也充斥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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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UP 校園內的郵局。

33. UP 夜間的校園，路邊有集體祝禱與唱聖歌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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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5、36. 在當地蒐集的一些報紙。這幾週的討論集中在 Mamasapano 衝突事件、南部針對 BIFF 新發起的軍事行動，

以及艾奎諾總統面臨的政治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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