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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论文中的学术不端：案例分析

王鼎盛（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 研究员，

‘Chinese Physics Letters’ 副主编，‘ 中国科学 : 物理，力学，天文’主编）

dswang@iphy.ac.cn

(010)8264-9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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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界的不端行为

组织管理中的不端研究工作中的不端论文发表（成果权益认证）中的不端 内容抄袭 投稿重复（自我抄袭） 署名侵权 数据作假 审稿越权（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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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发表的规范行为与常见的不端行为

规范行为 常见的不端行为投稿发表 : 唯一 一稿多投或变相多投思想或论述 :

创新或引用分明 挪用或抄袭

实验或数据 :

真实和原始 伪造或抄袭

合作署名： 署名（被致谢）人得当署名人（合作者）一致同意不署名的人或单位也得当

拉无关的人署名不经署名人同意抹杀合作者的贡献

作者心理： 老实，认真 取巧，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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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端行为有多少（刊物撤销论文统计）Nature 478 (6 Oct 2011) p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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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提纲

概况（ Chinese Physics Letters ）案例（ Chinese Physics Letters ）学术环境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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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况（ Chinese Physics Letters ）

2001-2010 年， 10 年间 CPL 共发表论文： 8425 篇

到 2011 年底，被举报有不端嫌疑的论文： 22篇

经查证，的确有学术不端的： 17 篇

其它争议，但不属学术不端的： 5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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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况（ Chinese Physics Letters ）学术不端类型 论文数 处理（论文，作者，单

位）严重抄袭（数据等实质内容）

4 主编撤消论文禁刊数年，通报相关单位

轻度抄袭（描述性文字等）

3 作者更正禁刊数年

接近抄袭（引用不当）

2 作者补充

一稿多投或自我抄袭 6 撤消侵权论文禁刊数年，通报对方刊物

署名不当 2 作者更正或撤消论文告诫或禁刊数年

总计 17 篇，占发表论文比例为 0.20% ；禁刊作者 43 人，占作者 ( 大约 8000 人）比例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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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况（ Chinese Physics Letters ）被报告的 22 篇中有 5 篇涉及其它争议，但并不属于学术不端。结论通知被调查的作者和举报人。涉及问题为，

1. CPL 论文受到举报人和举报人发表论文的刊物的公开指控并不许抗辩， CPL 初步调查后建议 CPL 论文作者应该向主管该刊物的 IEEE 申诉， IEEE 最后裁决该刊物发表了 CPL 论文作者的抗辩；2. CPL 论文内容的确已经在学术会议上发表过，但该会议的文集只是一个非正式出版物，因此可不把 CPL 论文视作自我抄袭；3. CPL 论文只与另一篇论文数学描述相近，但分属完全不同的学科领域，不构成抄袭；4. CPL 论文作者答辩后，举报人未再进一步提出指责；5. 读者举报其它刊物上的一篇论文抄袭了 CPL 论文， CPL 提请该刊调查时论文作者提出反驳， CPL 论文作者本人不参加调查。

案例 06ZLS: 抄袭严重侵权论文： Chin.Phys.Lett. 23,1603 （ 2006 ）被侵权论文： Opt. Express, 1 ， 441 （ 1997 ） Optics Letters, 23, 485 (1998) Applied Optics, 38, 3399 (1999)侵权事实： CPL 论文的主要实验结果系抄袭自 OE 论文，不少文字叙述也抄袭自以上三篇论文，未引用。

背景或起因：主要责任人为新任教授，急于出成绩。

刊物处理： 1.主编撤消论文 (Vol. 24, No.4 (2007) 112)； 2.禁刊五年； 3.通告中国物理学会出版委员会； 4. 通告所有作者单位和资助单位；

案例 06ZLS: 抄袭严重

案例 09LZG: 抄袭严重侵权论文： Chin. Phys. Lett. 26 ， 028401 (2009)被侵权论文： Proc. Of 2007 Particle Acceleration Conference （论文编号 THPMN088 ）侵权事实： CPL 论文抄袭了 Proc. PAC 论文中关于圆形波导的实验结果，谎称为矩形波导的实验结果，未引用，而且擅自把 Proc. PAC 论文的两位主要作者列为合作者。

背景或起因：主要责任人为新任教授，急于出成绩

刊物处理： 1.主编撤消论文 (Vol.26, No.7(2009) 079901)； 2.禁刊八年； 3. 通告作者单位，和资助单位（ NSFC ）；

案例 09LZG: 抄袭严重

案例 09LZG : 抄袭严重资助机构（ NSFC ）的处理

NSFC （ 2010.11 ）就调查处理结论复信 CPL ： 论文与另一论文存在文字、图表、数据相同之处 , … 论文的直接实验验证没有…进行 , … 在 2009 年已获批准的项目申请书的 “研究基础与工作条件”中将该篇文章列入。 …根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监督委员会对科学基金资助工作中不端行为的处理办法》第十七条第四款，决定撤销…项目，追回已拨经费，取消… 3 年（ 2010-2012 年）基金申请资格，给予内部通报批评。

案例 09XSX: 自我抄袭侵权论文： Chin.Phys.Lett. 26, 114209 （ 2009 ）被侵权论文： Optical Express 15, 10576 （ 2007 ）侵权事实： CPL 论文的主要实验结果和不少文字叙述系抄袭自 OE 文，只有一个图是不同样品的数据，未引用

背景或起因：主要责任人为新任教授，急于出成绩

刊物处理：1.作者撤销论文 (Vol.28, No.6(2011) 069901) ；2. 禁刊 4 年3. 一位署名合作者是 2011 年中国科学院院士侯选人，刊物把这篇论文的问题通报选举管理机构。

案例 09XSX: 自我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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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 09XSX: 自我抄袭作者自白

‘… 我的想法是我用到的是自己的数据。若是别人的，需经人家许可。我自己的数据不存在侵占人家成果的问题，而且已经公开发表了，大家都看得到，所以就没把这个问题看得很重。脑子一闪，就没有引用了。说到底还是观念上不对，对自己要求不严。’

案例 04LMK: 一稿多投相关论文： Chin. Phys. Lett., 21, 393 (2004 Feb.) J. Appl. Phys. 95, 755 (2004 Jan.)一稿（同时或交叉）多投的事实经过：2003-07-21 作者先投稿 Appl. Phys. Lett. （ APL ）2003-09-25 收到 APL退稿，作者请转 JAP 2003-10-09 作者又几乎同时投稿 CPL 2003-10-27 收到 JAP 通知，接受发表2003-11-05 收到 CPL 要求修改的审稿报告。不主动撤稿，不通报 JAP 接受，也不引用，修改和‘添加’了少量次要内容后继续要求 CPL 发表。

背景和起因：先是为了赶时间，增加论文得到接受的机会，让学生按时毕业，后是投机取巧，增加论文数量。

CPL 处理：禁刊 4 年，通知 JAPJAP 处理：禁刊 4 年，要求作者撤销论文

案例 04LMK: 一稿多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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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 04LMK ：一稿多投作者（导师）自白

导师致《中国物理快报》编辑部的信：

1 ．我们开始不是有意一稿两投，但作了“未投寄他刊”的虚假承诺： 2003 年 7 月 21日我们将论文投寄 Appl. Phys. Lett. ， 9 月 25日接到拒收通知。我们去信请该编辑部将论文转给 J. Appl. Phys. ，但一直没有收到回音。为了学生能按时毕业，我们于 10 月 9 日将稿件转投贵刊

2 、 10 月 26日我们收到 J. Appl. Phys. 接受且正在排印该文的通知。 11 月 5 日又收到贵刊改稿的通知。我们没有及时提出撤稿的请求，而是希望趁改稿加进一些新的实验结果，造成事实上的一稿两投。 ... 由于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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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思考评论抄袭和一稿多投的危害

1.侵犯了先发表刊物和作者的版权；2.无论刊物接受发表与否，在编辑过程中都会酿成编辑和审稿等宝贵资源的浪费；

3.接受发表后，还会酿成出版和图书馆（数据库）等宝贵资源的浪费；

4.浪费读者的精力，甚至还可能产生误导；5.有损于科学共同体的声誉（作者单位，资助单位，刊物和学会）

观察思考评论抄袭和一稿多投的起因

这类论文的作者，多数都不是不懂科学写作规范，而是因各种‘诱惑’或‘压力’，尚未得到研究成果，就急于发表论文，怀着侥幸心理，做出了不明智的举动。

这类论文的作者，常常不是学生（‘诱惑’或‘压力’还不太大），倒往往是已经取得博士学位，甚至担任了教授职位的人，他们受到的‘诱惑’或‘压力’更大。

刊物处理：1. 论文或更正或撤销等等，应该发表公开；2. 禁刊作者，应该一视同仁； 3. 问题严重或作者有异议时，可以通告作者单位；4. 涉及国家奖励或院士选举等重大事项时，通告相关主持单位；

观察思考评论抄袭和一稿多投 – 刊物处理

案例 01CH: 抄袭轻度侵权论文： Chin. Phys. Lett., 18, 1558 （ 2001 ）被侵权论文： hep-ph/0101056.侵权事实： CPL 论文的结果是独立原创的，但有占全文大约1/5 的叙述和分析是抄袭了 hep-ph 论文，未引用。

背景或起因：主要责任人为新任教授，写论文时图省事

刊物处理： 1.作者承认错误，予以更正 (2010 Jun. issue)； 2.禁刊；

案例 01CH: 抄袭轻度

案例 09LMY: 引用不当（接近抄袭）侵权论文： Chin. Phys. Lett., 26, 017102 （ 2009 ）被侵权论文： Biochem. Biophys. Res. Comm., 272, 634-640 (2000); ibid, 298, 95-102 (2002); 和相同作者（ Panagopoulos et al ）的另一篇 2003专著论文 .被侵权论文作者评议： CPL 论文的第一段取自Panagopoulos et al 的几篇论文，引用时不应该只是简单地列出文献，而是应该明确地表达为“ According to Panagopoulos et al…..”等等。

背景或起因：侵权论文作者缺乏准确表达的意识和能力

刊物处理：发表 Comment/Reply （ Vol.27, No.4(2010) 049902) ， CPL文的作者在 Reply做出相关更正。

案例 09LMY ：引用不当（接近抄袭）

案例 09XD: 署名不当

论文： Chin.Phys.Lett. ， 26 ， 077806 （ 2009 ）署名问题：第一作者取得学位后已到新学校任教，用在原学校作学生期间取得的研究结果，却撇开原学校的导师和合作者，去与未参加研究的新单位同事联名发表。

背景或起因：学校对新任教师有发表研究论文的要求，第一作者用不正当的办法去满足。

刊物处理：1.经新单位联名同事同意，把他们从作者名单中删除；2. 经原校导师和合作者同意，增加他们为作者；2.在刊物发表更正（ Vol.26,No.12(2009) 129902).

案例 09XD: 署名不当

案例 11WJC: 署名不当论文： Chin.Phys.Lett. ， 28 ， 043401 （ 2011 ）署名问题：第一作者（学生）曾到一个加拿大实验室实习，得到一些研究结果。因工作尚不充分，该实习实验室尚不同意发表，只同意学生把得到的结果写入学位论文。在未取得该实验室同意的情况下，第一作者与原单位老师共同署名发表了实习期间取得的结果。

背景或起因：学校要求必须发表论文才授予学位，学生（和导师）为了满足这一要求破坏了与实习实验室的合作。

刊物处理：1.实习实验室不同意增改作者名单，只能由作者声明撤销论文 (Vol.28, No.10(2011) 109901) ；2.第一作者（学生）禁刊四年，因为问题是老师主动向刊物反映，不对老师禁刊。

案例 11WJC: 署名不当

观察思考评论：抄袭轻度 - 引用不当 - 署名不当

除少数恶劣案例外，这样做的作者多数是在严格遵守科学写作规范上，或者在尊重合作者和文献作者上，缺乏足够的意识，‘贪偷懒图省事’，甚至只是缺乏准确的表达能力。

这些案例的作者里学生较多，当然指导教授也负有责任。对发现的这类违规行为，刊物也必须作严格和公开的处理，从发表更正起，直到撤销已发表的论文。

但对发现这类问题的学生和老师，单位的其它行政处理，比如学生撤销学位，教授取消或降低职位等等，除少数恶劣案例外，我以为必须慎重。

学术环境建设 学术不端论文的作者，不单有不太懂科学写作规范的学生，而且常常有已经取得博士学位，甚至担任了教授职位的人。在各种‘诱惑’或‘压力’下，这些作者或者因为无知、或者怀着侥幸、甚或出于投机，做出了不明智之举。

因此，除了一般措施比如从学生阶段起就加强学术规范教育外，更重要的是对查证属实的案例，首先是刊物应该给予严格和公开的处理。

对情节严重的，行政主管部门也该有相应的措施，这样才能使教育落到实处，给科学界从业人员的‘爱护声誉，严以自律’以有力的忠告。

学术环境建设：作者科学是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要老实，认识的真伪靠客观

实践检验；对客观世界的科学认识永无止尽，要认真，才能不断地

积累真知。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是老实人，科学家是老实人” --- 毛泽东（ 1942 ，整顿党的作风）

“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 --- 毛泽东（ 1957 ，莫斯科大学讲话）

学术不端行为的根源就在于不‘老实’不‘认真’，产生的也是‘假冒伪劣’，在科学共同体所致力的知识创新和积累过程只有干扰，没有贡献。

学术环境建设 : 作者案例里不懂规则者少 , 侥幸作弊者多；忠告：爱护声誉，严以自律，不因各种‘诱惑’或‘压力’做出不明智的举动；

两大纪律认真：论文的数据或发现是创新的，而且能重复；老实：论文沿用他人的思想（最好有新的学术思想），无论赞同或反对均有恰当引证；

五项注意一篇论文不投两（多）刊；不转抄已发表的其它论文（即使是自己的）；所有列名的作者都同意发表；所有未列名的人都无权反对发表；正确给出知识积累过程中的相应贡献（文献恰当）；

学术环境建设 : 刊物（编辑 / 学会 / 读者）

严肃对待发现的学术不端行为1. 无论职位高低，所有作者一视同仁；2. 处理公开，作者或主编发表更正或撤销声明等；3. 有异议或重大问题时通告相关上级单位；4. 涉及国家奖励或院士选举等重大事项时，通告相关主持单位；

学术环境建设 : 刊物（编辑 / 学会 / 读者）

电脑技术排查：要还是不要？可能不必要：比如 CPL ，每年发表约 1000 篇，只有大约 2篇论文有问题，事先把所有论文都查一遍，似乎小题大做。

可能很必要：比如《第三军医大学学报》，据该刊编辑栾嘉等报告（《科技期刊在维护科研诚信事业中大有作为》，第七届中国科技期刊发展论坛， 2011 ，重庆）， 2010 年该刊收稿 2708 篇，用中国知网“科技期刊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 AMLC ）”排查后，退稿达到 323 篇。似乎很有必要。

我以为即使用技术手段排查，也一不必公开宣布，把责任揽到编辑头上，反而减轻了作弊者应负的责任；二不能太依赖，作弊者总会不断变换手法，使电脑难于招架。

学术环境建设：行政主管部门

不诱使作弊 ! 比如按论文数给奖金等等；不迫使作弊 ! 比如论文数与学生毕业或教师升职聘任挂钩 ；不放纵作弊 ! 比如发现后仍疏于查处；

不端行为的主因还是作者的道德缺欠，不能认为一定是某种政策所致。不过社会学家在讨论制度与道德的关系时说过‘不能期待人们用道德的完善去填补制度的缺欠，相反应该用制度的健全去引导人们不断走向道德的完整’。

单位或社会的领导层应该看看单位的学术不端行为是在增加还是在减少，想想现在的政策是在引导人们走向道德完整，还是在放大道德的缺欠？

学术环境建设：行政主管部门NSFC 处理学术不端

新浪讯 ( 记者仲玉维 2011 年 9 月 22 日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称，过去 10 年间，共有 318 人次因学术不端而受到基金委处罚。

　　据介绍，从 1999 年到 2010 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共受理投诉举报 1380 件，其中 292 件立案调查，占投诉举报的两成。其中，属于学术不端的案件有 204 件，占立案调查的 73% 。

　　其中， 318 人次因学术不端受到处罚，其中终止撤销项目的有 100 人次， 69 人次受到书面批评， 58 人次受到内部通报批评， 19 人次受到通报批评。

学术环境建设：认真老实 VS 创新

敢于好高骛远，善于实事求是 --- 严济慈， 1986

1930- 北平研究院物理研究所所长 1949-1951 中国科学院应用物理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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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 谢 !

敬请指正 ！